吃过晚饭，媳妇坐在一边洗碗，不时地抬头看看他，嘴角笑微微地问：“过完了年，不回乡里了吧？”陈冠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媳妇姓陆，叫陆云。陆云说：“甭管人家给你派个啥差事，别着急上火，啥活儿不是人干的？只要三口子在一块儿，我知足了。今儿从政府门前走，上访的把门堵了，你说，那么大个市政府，让老百姓堵门，政府不要面子了？想想当干部真不容易，现在老百姓不吃屈。”
陈冠东笑笑，犹豫着说：“工作上的事儿，基本定了。”陆云好奇地问：“什么工作？”陈冠东说：“还跟刘庆西一块儿，计生办。还没最后确定。”陆云说：“再生一个吧，你说了算。”
陈冠东知道陆云开玩笑，摇头说：“伤天理的活儿。”陆云说：“伤天理也是国家伤天理，轮不到你遭天谴。”陈冠东说：“陆云，我给你问了个活儿，扫大街。你要不情愿，以后再说。”陆云点头应了，说：“甭管啥活儿，我不计较，小百姓有活儿就行。”
陆云想起了一件事儿，在围裙上擦了把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儿，放在茶几上，说：“今儿谢兰过来，送过来两千块钱，让咱们先用着，本来不想接，怕伤了人家，只好收了。”陈冠东说：“春水两口子不错，往后互相走走，我也没个真正的朋友。”陆云说：“谢兰是大演员，以前在台子上见了几面，她要不说话，我差点没认出她来。没想到谢兰这么和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陈冠东把钱装起来，要走。陆云说：“你还真把钱还给人家？谢兰好心好意，过了年再说吧，别让谢兰难堪。”陈冠东叹息了一声，说：“过年了，田科长那边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还没最后确定，我怕黄了汤。”
陆云嗔怒地说：“别用谢兰的钱！人家的钱干干净净，塞了脏窟窿，见了谢兰不好意思。”陈冠东为难地看着陆云，陆云进了里间，拿出一个纸包，说：“攒了三个月，预备过年给你买身衣裳。”
陈冠东在媳妇面前一下子矮了，“要不，算了吧。”陆云说：“六十四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少烧一炉香，反倒轻贱了人家。”陆云给陈冠东整了整衣裳，嘱咐说：“冠东，别作践自己，谁也不比谁小，把钱撂下就走，用不着给她磕头作揖，她又不是菩萨！”
陈冠东进了商场，倒没想买什么，他想买一张消费卡。以前光听人家说，送卡送卡的，卡什么样儿，没见过。他不知道卡从哪儿买，掏出手机，想问问庆西，又怕庆西嘴巴不牢，到处瞎咧咧，只好算了。原本以为晚上商场里人不多，谁知人比白天还多，天天听大家抱怨没钱没钱，没钱商场给谁开的？
在刷卡机前站了一会，挤过来一个胖女人，怀里抱着一件羊绒大衣，胖女人胖手里攥着一把黄灿灿的金戒指，又粗又嫩的手指缝里夹着一张卡，大声说：“刷卡刷卡！”一看卡机上的读字，七千八，他心里暗暗吓了一跳，一个农民干一年，不值一件衣裳钱，七千八供养一个大学生呢。
等胖女人走了，陈冠东小声问服务员：“在哪儿办卡？”服务员挑了他一眼，随便指了指，说：“二楼楼梯口。”陈冠东上了二楼，找到了售卡处，刚要进门，庆西的胖身子从门缝里挤出来。
怕庆西看见，陈冠东一闪身躲开了，庆西后边跟着矮胖子，庆西小声说：“王老板，一万少了，干户籍的啥世面没见，狠狠敲他一锤子，把他砸晕了，事儿没准办成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姓王的立马返回去，很快出来说：“卡里三万，你装好了。”
到了田美楼下，陈冠东一下子没了底气，特别的懊丧，为了一个小破官儿，冠东啊，摸摸你的腰杆儿，是骨头还是棉花，小姐说的没错，你他妈真的阳痿了，脑子缺钙了，精神阳痿了！
回去吧，再回八里洼，把媳妇弄到乡下，吃碗干净饭。陈冠东往回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不行，冠东，面子啊，你想老在八里洼？凭着刘庆西，活得风风光光，你比庆西少根腿，还是少根胳膊？
陈冠东说服了自己，返回来了，趁着头上的血还没倒流，嗒嗒地上了楼。站在田美家的门口，心里又乱起来了，手抬起来又放下，咬咬牙，按了田美的门铃。他盼着田美家里没人，没有人他就走，去他娘的，仰天大笑出门去。
陈冠东笑笑，犹豫着说：“工作上的事儿，基本定了。”陆云好奇地问：“什么工作？”陈冠东说：“还跟刘庆西一块儿，计生办。还没最后确定。”陆云说：“再生一个吧，你说了算。”
陈冠东知道陆云开玩笑，摇头说：“伤天理的活儿。”陆云说：“伤天理也是国家伤天理，轮不到你遭天谴。”陈冠东说：“陆云，我给你问了个活儿，扫大街。你要不情愿，以后再说。”陆云点头应了，说：“甭管啥活儿，我不计较，小百姓有活儿就行。”
陆云想起了一件事儿，在围裙上擦了把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儿，放在茶几上，说：“今儿谢兰过来，送过来两千块钱，让咱们先用着，本来不想接，怕伤了人家，只好收了。”陈冠东说：“春水两口子不错，往后互相走走，我也没个真正的朋友。”陆云说：“谢兰是大演员，以前在台子上见了几面，她要不说话，我差点没认出她来。没想到谢兰这么和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陈冠东把钱装起来，要走。陆云说：“你还真把钱还给人家？谢兰好心好意，过了年再说吧，别让谢兰难堪。”陈冠东叹息了一声，说：“过年了，田科长那边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还没最后确定，我怕黄了汤。”
陆云嗔怒地说：“别用谢兰的钱！人家的钱干干净净，塞了脏窟窿，见了谢兰不好意思。”陈冠东为难地看着陆云，陆云进了里间，拿出一个纸包，说：“攒了三个月，预备过年给你买身衣裳。”
陈冠东在媳妇面前一下子矮了，“要不，算了吧。”陆云说：“六十四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少烧一炉香，反倒轻贱了人家。”陆云给陈冠东整了整衣裳，嘱咐说：“冠东，别作践自己，谁也不比谁小，把钱撂下就走，用不着给她磕头作揖，她又不是菩萨！”
陈冠东进了商场，倒没想买什么，他想买一张消费卡。以前光听人家说，送卡送卡的，卡什么样儿，没见过。他不知道卡从哪儿买，掏出手机，想问问庆西，又怕庆西嘴巴不牢，到处瞎咧咧，只好算了。原本以为晚上商场里人不多，谁知人比白天还多，天天听大家抱怨没钱没钱，没钱商场给谁开的？
在刷卡机前站了一会，挤过来一个胖女人，怀里抱着一件羊绒大衣，胖女人胖手里攥着一把黄灿灿的金戒指，又粗又嫩的手指缝里夹着一张卡，大声说：“刷卡刷卡！”一看卡机上的读字，七千八，他心里暗暗吓了一跳，一个农民干一年，不值一件衣裳钱，七千八供养一个大学生呢。
等胖女人走了，陈冠东小声问服务员：“在哪儿办卡？”服务员挑了他一眼，随便指了指，说：“二楼楼梯口。”陈冠东上了二楼，找到了售卡处，刚要进门，庆西的胖身子从门缝里挤出来。
怕庆西看见，陈冠东一闪身躲开了，庆西后边跟着矮胖子，庆西小声说：“王老板，一万少了，干户籍的啥世面没见，狠狠敲他一锤子，把他砸晕了，事儿没准办成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姓王的立马返回去，很快出来说：“卡里三万，你装好了。”
到了田美楼下，陈冠东一下子没了底气，特别的懊丧，为了一个小破官儿，冠东啊，摸摸你的腰杆儿，是骨头还是棉花，小姐说的没错，你他妈真的阳痿了，脑子缺钙了，精神阳痿了！
回去吧，再回八里洼，把媳妇弄到乡下，吃碗干净饭。陈冠东往回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不行，冠东，面子啊，你想老在八里洼？凭着刘庆西，活得风风光光，你比庆西少根腿，还是少根胳膊？
陈冠东说服了自己，返回来了，趁着头上的血还没倒流，嗒嗒地上了楼。站在田美家的门口，心里又乱起来了，手抬起来又放下，咬咬牙，按了田美的门铃。他盼着田美家里没人，没有人他就走，去他娘的，仰天大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