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五十几岁的秃头男人，瞪着他问：“找谁？”陈冠东一愣，不是走错门儿吧？田美男人没这么大年纪。问：“是田科长家吗？”男人冷淡地看了陈冠东一眼，没言语，陈冠东进来，男人烦躁地说：“田美，有人找！”说着，进了另一间房。
田美迎出来，笑吟吟地说：“陈书记，请坐，请坐。”男人那边的门，哐地响了一声，陈冠东的肩膀一哆嗦。田美说：“老陈，你千万别在意，老范是作家，嫌家里乱。机关干部谁家里不乱，你说是吧？”
陈冠东咧了咧嘴，田美的脸一下子冷淡了，说：“老陈，我怎么跟你说的？换届选举是大事儿，一定要稳妥，看看，事儿还是出了。”陈冠东呆呆地看着田美，田美说：“八里堡有人举报，说田河贿选，还有一个叫四清，也参与了贿选，有没有这事儿？”
陈冠东不停地摇头。田美说：“举报信在我手里压着呢。老陈，这事儿，你们乡党委一定拿出个意见来。我可以不上报，可以替你承担下来，你最好把老百姓的嘴巴捂住，老百姓举报了，我们总得给老百姓个说法。”
陈冠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越咳嗽越给盐吃，事儿出了，有啥好怕的，陈冠东反倒轻松了，说：“田科长，对不起，我没做好工作。”陈冠东把贵宾卡掏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说：“田科长，过年了，没啥买的，给孩子买件衣裳吧。”
陈冠东要走，田美说：“老陈，这样吧，你抓紧时间回去把事儿平息了，没人再举报，这事儿就过去了。工作上的事儿，基本上通过了，过完了年，组织部正式下个通知，你再到计生办报到。”
第二天一早，陈冠东不敢耽搁，找了一辆车，回了八里洼。一见面，冯春水半是惊异地说：“陈书记，你怎么回来了？”陈冠东心里懊丧，点点头，进了办公室。冯春水跟进来，扔给陈冠东一根烟，吸了几口，陈冠东脸上不对劲儿，冯春水沉不住气儿，问：“老陈，出什么事了？”陈冠东一笑说：“出事儿了！八里堡有人举报，说田河四清贿选，田科长很生气，让我们好好做做工作。”
冯春水很生气，“太没王法了，一步迈出三道门槛去，有什么事找乡里嘛！”陈冠东苦笑着说：“怨我工作没做细。我到八里堡住两天，把情况落实落实，给组织部写个报告。”冯春水问：“工作的事儿，田美咋说？老陈，不会受影响吧。”陈冠东摇着头说：“很难说。”冯春水说：“还是我下去吧，把事儿压下去。”
陈冠东说：“春水，你到区里去一趟，刘万里答应给咱们六万块钱。你当面给刘万里一万，就说乡政府的意思儿，给区领导们发个过节补助。”冯春水说：“刘区长独吞了咋办？”陈冠东淡然地说：“独吞了更好，一个烧饼撕到几下里，谁也尝不出味儿来。”
冯春水手心里替老陈攥着一把汗，老陈忒不容易了，关键时候出这样的事儿。陈冠东安慰说：“春水，别担心，大不了咱俩跟以前一样，一个槽子里吃饭。”冯春水刚要走，陈冠东想起谢兰送钱的事儿，说：“春水，替我谢谢谢兰。”冯春水一脸苦笑走了。
吃过早饭，陈冠东带着牙膏牙刷，到八里堡去了。陈冠东心里反倒坦然了，什么官不官，踩在庄稼地里，坐在炕头上拉呱说话，老百姓敬重他，爱戴他，把他当成主心骨，是对他最高的褒奖。
在机关他算什么，没人抬眼看他，没人跟他实心实意说句话儿，鸡脸猴腮，有了问题乱脚踩，工作做好了，成绩是领导的，做不好，等着看人家脸色吧。人人挖空心思，谁都想表现自己，得到领导的器重，天天在大大小小领导的眼皮底下过日子，像个小太监，喘气说话，万分小心，永远看着别人的眼色，永远是个王朝马汉。头角峥嵘，书生意气，一天也混不下去，到头来，方的磨成了圆的，圆的磨成了扁的，磨没了个性，磨没了精神头儿。
田美迎出来，笑吟吟地说：“陈书记，请坐，请坐。”男人那边的门，哐地响了一声，陈冠东的肩膀一哆嗦。田美说：“老陈，你千万别在意，老范是作家，嫌家里乱。机关干部谁家里不乱，你说是吧？”
陈冠东咧了咧嘴，田美的脸一下子冷淡了，说：“老陈，我怎么跟你说的？换届选举是大事儿，一定要稳妥，看看，事儿还是出了。”陈冠东呆呆地看着田美，田美说：“八里堡有人举报，说田河贿选，还有一个叫四清，也参与了贿选，有没有这事儿？”
陈冠东不停地摇头。田美说：“举报信在我手里压着呢。老陈，这事儿，你们乡党委一定拿出个意见来。我可以不上报，可以替你承担下来，你最好把老百姓的嘴巴捂住，老百姓举报了，我们总得给老百姓个说法。”
陈冠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越咳嗽越给盐吃，事儿出了，有啥好怕的，陈冠东反倒轻松了，说：“田科长，对不起，我没做好工作。”陈冠东把贵宾卡掏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说：“田科长，过年了，没啥买的，给孩子买件衣裳吧。”
陈冠东要走，田美说：“老陈，这样吧，你抓紧时间回去把事儿平息了，没人再举报，这事儿就过去了。工作上的事儿，基本上通过了，过完了年，组织部正式下个通知，你再到计生办报到。”
第二天一早，陈冠东不敢耽搁，找了一辆车，回了八里洼。一见面，冯春水半是惊异地说：“陈书记，你怎么回来了？”陈冠东心里懊丧，点点头，进了办公室。冯春水跟进来，扔给陈冠东一根烟，吸了几口，陈冠东脸上不对劲儿，冯春水沉不住气儿，问：“老陈，出什么事了？”陈冠东一笑说：“出事儿了！八里堡有人举报，说田河四清贿选，田科长很生气，让我们好好做做工作。”
冯春水很生气，“太没王法了，一步迈出三道门槛去，有什么事找乡里嘛！”陈冠东苦笑着说：“怨我工作没做细。我到八里堡住两天，把情况落实落实，给组织部写个报告。”冯春水问：“工作的事儿，田美咋说？老陈，不会受影响吧。”陈冠东摇着头说：“很难说。”冯春水说：“还是我下去吧，把事儿压下去。”
陈冠东说：“春水，你到区里去一趟，刘万里答应给咱们六万块钱。你当面给刘万里一万，就说乡政府的意思儿，给区领导们发个过节补助。”冯春水说：“刘区长独吞了咋办？”陈冠东淡然地说：“独吞了更好，一个烧饼撕到几下里，谁也尝不出味儿来。”
冯春水手心里替老陈攥着一把汗，老陈忒不容易了，关键时候出这样的事儿。陈冠东安慰说：“春水，别担心，大不了咱俩跟以前一样，一个槽子里吃饭。”冯春水刚要走，陈冠东想起谢兰送钱的事儿，说：“春水，替我谢谢谢兰。”冯春水一脸苦笑走了。
吃过早饭，陈冠东带着牙膏牙刷，到八里堡去了。陈冠东心里反倒坦然了，什么官不官，踩在庄稼地里，坐在炕头上拉呱说话，老百姓敬重他，爱戴他，把他当成主心骨，是对他最高的褒奖。
在机关他算什么，没人抬眼看他，没人跟他实心实意说句话儿，鸡脸猴腮，有了问题乱脚踩，工作做好了，成绩是领导的，做不好，等着看人家脸色吧。人人挖空心思，谁都想表现自己，得到领导的器重，天天在大大小小领导的眼皮底下过日子，像个小太监，喘气说话，万分小心，永远看着别人的眼色，永远是个王朝马汉。头角峥嵘，书生意气，一天也混不下去，到头来，方的磨成了圆的，圆的磨成了扁的，磨没了个性，磨没了精神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