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生坐在陈冠东身边，脸上毛茸茸的，挺秀气的小伙子。三官笑着说：“陈书记，带上徒弟了？”陈冠东说：“忘了给你介绍了，新分来的大学生，黄秋生。老魏叔，小黄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人家文化大着呢。”
黄秋生有点不好意思，陈冠东说：“小黄，以后有的学了，魏书记是建国前的老党员，市里没几个了。”黄秋生一脸敬畏，三官笑着说：“别听陈书记的，老掉毛的鸡，比不上秃尾巴鹌鹑。”
陈冠东问了厂子的运转情况，三官说：“还行吧。过了春节，我们计划再上个车间，生产保健枕头。申报材料报上去了，光等着上边审批呢。”陈冠东说：“什么保健枕头？”
三官说：“梅子说，蚕沙堆肥可惜了，填在枕头里，清火名目，祛风除湿，有很好的保健功能。我们找了个专家，专家给提了个建议，说蚕沙的味儿不好，不如再加上野菊花和朱砂，药效好，枕芯柔软，香气也好。野菊花治头风热，脑骨肿痛，降血压降血脂，朱砂安神镇惊，益气明目。陈书记，咱这个产品，前景了不起。”陈冠东心里感叹，农民不简单，原本一滩泥巴，开了光就是一尊佛。
陈冠东很高兴，说：“老魏，乡里全力支持，用得着乡里出面，只管说。”三官说：“正想跟您说呢，我们想扩建规模，土地是国家的，不能动。”陈冠东大包大揽地说：“这个好办，这事儿交给我了。”说着要走，走了几步，看了黄秋生一眼，黄秋生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两人私下里有话说，说：“陈书记，我先走一步，李秘书找我有事儿。”
陈冠东看着黄秋生的影子，说：“怎么样？这孩子不木，一点就通。”三官点头说：“是不错。可惜啊，乡里这个笼子，养不住金丝鸟。”陈冠东说：“那可不一定。老魏，你好好带带他，八里洼缺少个有大气有文化的。”三官说：“陈书记，你是说把他放在八里洼？”
陈冠东说：“我有这个意思儿，看他的造化吧。所以啊，你还得耐心等两年。八里洼这把火点起来了，交给个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放心，你老魏也未必甘心。”三官笑了笑，陈冠东说得没差，接班人的事儿，他不是没想过，交给谁心里也不踏实。
陈冠东好像有为难的事儿，三官说：“老陈，你还信不过我？有话你直说。”陈冠东苦笑着摇头说：“老魏，我没出息儿，想往上走走。”三官吃地一笑，说：“我就说乡里养不住金丝鸟。”
陈冠东说：“嗓子里搁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咱不说远处，刘庆西啥水平？老魏！”三官说：“老陈，这些年，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没正事儿。当初庆西下来的时候，看着不顺眼，看了几年，还是不顺眼，嗨，还真有没长眼的，偏偏看上庆西了，一个跟头云，不该扎翅膀的毛毛虫，一眨眼扎翅膀飞了。”
陈冠东说：“老魏，小卒子过河顶老帅，庆西将来咋样儿，还不一定呢。”三官说：“陈书记，看开吧，会哭的孩子多吃奶，乖巧的孩子多干活，世上公平的事儿不多。老陈，你还没说啥事儿呢。”
陈冠东说：“明儿市委考察组下来考察。老魏，到时候给我说句好话儿。”三官说：“陈书记，你放心，别说说句好话儿，搭台子唱出戏我也没话说。这两年，你没少给村里操心。”陈冠东说：“走一步说一步吧，我倒情愿在这里干几年，帮你们出出主意。”
午饭很简单，老王弄了几个破菜，李秘书有事儿，小黄不喝酒，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陈冠东喝了几杯，心里搁着事儿，不敢贪杯，嚼了一个馍，扔了筷子，说：“李秘书，你亲自跑一趟，电话里说不清楚。让冯乡长下晌回来，会议不能再拖了。”
李秘书推出自行车，见黄秋生在一边发愣，说：“小黄，你没事儿吧，跟我跑一趟，一块儿熟悉熟悉情况。”小黄很高兴。李秘书说：“小黄，办公室有气筒，打两管子。”
陈冠东从饭堂出来，脑门上像搽了鸡血，小黄摁着气管子给自行车打气，说：“李秘书，一块儿把小黄捎上，给村里介绍介绍。把考察组下来的事儿，一块儿说说，让他们提早有个预备。”李秘书和黄秋生一人一辆自行车，说着话走了。
出了村，田野里很空荡，今年冬天雨雪偏少，天气和暖，一直没封大冻，路边停着一辆手扶车，车下一堆鸡粪，臭烘烘的，刘慕田撅着腚在桑田里追肥。慕田种的地亩多，十几亩地桑苗子，够他一个人忙活的。李秘书说：“慕田叔，还没打春呢，你倒是赶先！”刘慕田直起腰，看了黄秋生一眼，说：“春风一起，说忙就忙，赶在一块儿，多少手指头也忙不过来。”
李秘书看了小黄一眼，问：“小黄，老家哪儿的，也是农村的？”小黄说：“市里的。我爸在硫酸厂上班，厂子倒了，自己撑了个摊儿卖青菜。我妈还上班，厂子半死不活，一半儿闲着。”李秘书说：“我说呢。小黄，乡里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鸡零狗碎，再大的学问也用不上。你呀，有时间多看看书，考公务员吧。”小黄笑笑，没言语。
黄秋生有点不好意思，陈冠东说：“小黄，以后有的学了，魏书记是建国前的老党员，市里没几个了。”黄秋生一脸敬畏，三官笑着说：“别听陈书记的，老掉毛的鸡，比不上秃尾巴鹌鹑。”
陈冠东问了厂子的运转情况，三官说：“还行吧。过了春节，我们计划再上个车间，生产保健枕头。申报材料报上去了，光等着上边审批呢。”陈冠东说：“什么保健枕头？”
三官说：“梅子说，蚕沙堆肥可惜了，填在枕头里，清火名目，祛风除湿，有很好的保健功能。我们找了个专家，专家给提了个建议，说蚕沙的味儿不好，不如再加上野菊花和朱砂，药效好，枕芯柔软，香气也好。野菊花治头风热，脑骨肿痛，降血压降血脂，朱砂安神镇惊，益气明目。陈书记，咱这个产品，前景了不起。”陈冠东心里感叹，农民不简单，原本一滩泥巴，开了光就是一尊佛。
陈冠东很高兴，说：“老魏，乡里全力支持，用得着乡里出面，只管说。”三官说：“正想跟您说呢，我们想扩建规模，土地是国家的，不能动。”陈冠东大包大揽地说：“这个好办，这事儿交给我了。”说着要走，走了几步，看了黄秋生一眼，黄秋生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两人私下里有话说，说：“陈书记，我先走一步，李秘书找我有事儿。”
陈冠东看着黄秋生的影子，说：“怎么样？这孩子不木，一点就通。”三官点头说：“是不错。可惜啊，乡里这个笼子，养不住金丝鸟。”陈冠东说：“那可不一定。老魏，你好好带带他，八里洼缺少个有大气有文化的。”三官说：“陈书记，你是说把他放在八里洼？”
陈冠东说：“我有这个意思儿，看他的造化吧。所以啊，你还得耐心等两年。八里洼这把火点起来了，交给个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放心，你老魏也未必甘心。”三官笑了笑，陈冠东说得没差，接班人的事儿，他不是没想过，交给谁心里也不踏实。
陈冠东好像有为难的事儿，三官说：“老陈，你还信不过我？有话你直说。”陈冠东苦笑着摇头说：“老魏，我没出息儿，想往上走走。”三官吃地一笑，说：“我就说乡里养不住金丝鸟。”
陈冠东说：“嗓子里搁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咱不说远处，刘庆西啥水平？老魏！”三官说：“老陈，这些年，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没正事儿。当初庆西下来的时候，看着不顺眼，看了几年，还是不顺眼，嗨，还真有没长眼的，偏偏看上庆西了，一个跟头云，不该扎翅膀的毛毛虫，一眨眼扎翅膀飞了。”
陈冠东说：“老魏，小卒子过河顶老帅，庆西将来咋样儿，还不一定呢。”三官说：“陈书记，看开吧，会哭的孩子多吃奶，乖巧的孩子多干活，世上公平的事儿不多。老陈，你还没说啥事儿呢。”
陈冠东说：“明儿市委考察组下来考察。老魏，到时候给我说句好话儿。”三官说：“陈书记，你放心，别说说句好话儿，搭台子唱出戏我也没话说。这两年，你没少给村里操心。”陈冠东说：“走一步说一步吧，我倒情愿在这里干几年，帮你们出出主意。”
午饭很简单，老王弄了几个破菜，李秘书有事儿，小黄不喝酒，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陈冠东喝了几杯，心里搁着事儿，不敢贪杯，嚼了一个馍，扔了筷子，说：“李秘书，你亲自跑一趟，电话里说不清楚。让冯乡长下晌回来，会议不能再拖了。”
李秘书推出自行车，见黄秋生在一边发愣，说：“小黄，你没事儿吧，跟我跑一趟，一块儿熟悉熟悉情况。”小黄很高兴。李秘书说：“小黄，办公室有气筒，打两管子。”
陈冠东从饭堂出来，脑门上像搽了鸡血，小黄摁着气管子给自行车打气，说：“李秘书，一块儿把小黄捎上，给村里介绍介绍。把考察组下来的事儿，一块儿说说，让他们提早有个预备。”李秘书和黄秋生一人一辆自行车，说着话走了。
出了村，田野里很空荡，今年冬天雨雪偏少，天气和暖，一直没封大冻，路边停着一辆手扶车，车下一堆鸡粪，臭烘烘的，刘慕田撅着腚在桑田里追肥。慕田种的地亩多，十几亩地桑苗子，够他一个人忙活的。李秘书说：“慕田叔，还没打春呢，你倒是赶先！”刘慕田直起腰，看了黄秋生一眼，说：“春风一起，说忙就忙，赶在一块儿，多少手指头也忙不过来。”
李秘书看了小黄一眼，问：“小黄，老家哪儿的，也是农村的？”小黄说：“市里的。我爸在硫酸厂上班，厂子倒了，自己撑了个摊儿卖青菜。我妈还上班，厂子半死不活，一半儿闲着。”李秘书说：“我说呢。小黄，乡里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鸡零狗碎，再大的学问也用不上。你呀，有时间多看看书，考公务员吧。”小黄笑笑，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