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寻思了一阵儿，说：“三哥，跟小满言语一声，让云芝跑一趟，把车书记随身的衣裳鞋袜，带一身回来。”三官媳妇说：“全须全尾的才行，脚上穿的，头上戴的，少一样儿，魂灵叫不全。”三官说：“明义打电话来再说，问问省里的意思，咱们最好去个人，给老车送个花圈。”明仁为难地说：“老车不让省里铺张，不开追悼会，不搞告别仪式。”
何松年进了门里，默默坐下了。三官问：“听说了？”何松年红着眼圈，欲哭无泪，“听说了。”三官说：“松年，我和明仁商量给老车造座假坟，起一通坟碑。咱们几个人，不定哪一天蹬腿走了，让子孙们记住车书记。”松年说：“应该的，应该的。”
三官说：“松年，这样，你上趟陈庄，跟陈嘉福知会一声，陈庄要是随份子，把名单写过来，一块刻在碑上。路过八里堡，跟明华德厚通个气儿，不管来人来钱，也让他们起个账目。”松年感叹说：“不兴盖庙了，搁以前给老车修座功德庙，流芳百世。”三个人叹了一会儿气，松年说：“还没碑文呢。”
三官看了明仁一眼，说：“立块无字碑吧。老车功德无量，还是记在心里吧，依车书记的性情儿，肯定不让咱们张扬。”何松年说：“老黄那通儿碑，还是白书记写的碑文呢，没碑文不好看，光溜溜的。”
三官说：“老黄的石碑，是县里立的，给车书记立碑，是大伙儿的意愿，分量比老黄的重。”松年说：“咱这儿石头稀缺，陈庄石匠铺里的不能用，不撑年岁。还是上三番定一块。”
三官又看菊花，菊花说：“让钟元跑跑。”松年说：“还是交给桂满堂办，老袁有办法。”菊花点头。松年说：“咱们要上好的花岗石，还有碑座碑冠儿，不讲究不行。”明仁抽了几口烟，说：“松年，还是你跑一趟，菊花办这事儿不合适。”松年点头答应下来，说：“行。说定了，我现在就走。”
菊花说：“我一块儿回去，钱我先垫上。”三官媳妇说：“菊花，段家胡同有现成的袍子鞋袜，给车书记买一套。”三官说：“松年，问问老袁，有没现成的文房四宝，也要一套，给车书记压压坟。”松年说：“让何山跟我跑跑吧。”
小满和淑云玉兰急惶惶地过来了，说起老车的好处，几个女人呜呜咽咽，哭了一通。三官说：“别掉泪了。老车走得急，但凡缓一步，我和明仁去看看他，跟他道声别。”小满抹着眼泪说：“俺公公临死的那晚上，念叨了一晚上车书记的好处，说甭管走到哪一步，不能忘了人家老车。三叔，车书记得的到底啥症候，省里那么多大医院，也治不了？”三官说：“树上的果子，熟透了，不落也得落。人该哪一天走，是个定数，谁也留不住。”
淑云抽噎着说：“早知道这样儿，给车书记做一身送老衣裳，说啥也晚了。”三官说：“小满，菊花跟你说了吧？”小满点头说：“三叔，还没跟您说呢，云芝想跟西海分开，这回回来您和三婶劝劝她。也不知云芝咋想的，好好的，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魏家一门忠厚，哪有和人家三三两两的！”明仁说：“小满，云芝不是小孩子，她有她的眼光，她想咋样儿，就咋样儿吧，别难为云芝。”
小满一愣，疑惑地说：“大哥，你咋也这么说？”淑云白了明仁一眼，说：“小满，别跟你大哥一般见识，他急糊涂了。他爹，你咋这么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有劝和的，还有劝离的？真不会说句话儿！”
三官说：“等云芝回来再说吧。小满，你打电话去吧。”小满拉着玉兰去，玉兰推托说：“我不去，看见陈冠东刘庆西，恨不能一脚踩死他！”小满说：“我不愿见他，才叫你陪我。”玉兰没法儿，只好跟着小满走了。
路上，小满心神不定地问：“玉兰，没听大哥说起西海？”玉兰听见了一点儿动静，西海不老成，在外边勾搭了个女孩子，怕小满多心，忙说：“你看你，肚子里搁不住个热乎屁，起疑了吧，大哥随口一说。车书记走了，肚子里百爪挠心，还指望他夸奖西海几句。”
小满摇头说：“大哥一辈子不搬弄是非，别人这么说，兴许一句玩笑话，我不往心里去，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有事儿。这个云芝，操不完的心！”玉兰说：“别胡思乱想了，云芝回来，啥也明白了。”
到了乡政府，刘庆西在房里喝大茶，见玉兰小满进来，欠起身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快坐下说说话儿。我刚刚听了个黄呱儿，跟你俩学学。”玉兰鼻子里哼了一声，小满骂道：“还西瓜呢，猪嘴里吐不住象牙！刘庆西，闭住你的臭嘴！”
刘庆西咧着嘴说：“你看你看，不让人张口。你俩有事儿吧？”小满说：“打个电话！”刘庆西说：“也不问买的还是卖的，打电话上邮局打去。”小满说：“刘庆西，别装样儿了，愿意打就是好的！”
何松年进了门里，默默坐下了。三官问：“听说了？”何松年红着眼圈，欲哭无泪，“听说了。”三官说：“松年，我和明仁商量给老车造座假坟，起一通坟碑。咱们几个人，不定哪一天蹬腿走了，让子孙们记住车书记。”松年说：“应该的，应该的。”
三官说：“松年，这样，你上趟陈庄，跟陈嘉福知会一声，陈庄要是随份子，把名单写过来，一块刻在碑上。路过八里堡，跟明华德厚通个气儿，不管来人来钱，也让他们起个账目。”松年感叹说：“不兴盖庙了，搁以前给老车修座功德庙，流芳百世。”三个人叹了一会儿气，松年说：“还没碑文呢。”
三官看了明仁一眼，说：“立块无字碑吧。老车功德无量，还是记在心里吧，依车书记的性情儿，肯定不让咱们张扬。”何松年说：“老黄那通儿碑，还是白书记写的碑文呢，没碑文不好看，光溜溜的。”
三官说：“老黄的石碑，是县里立的，给车书记立碑，是大伙儿的意愿，分量比老黄的重。”松年说：“咱这儿石头稀缺，陈庄石匠铺里的不能用，不撑年岁。还是上三番定一块。”
三官又看菊花，菊花说：“让钟元跑跑。”松年说：“还是交给桂满堂办，老袁有办法。”菊花点头。松年说：“咱们要上好的花岗石，还有碑座碑冠儿，不讲究不行。”明仁抽了几口烟，说：“松年，还是你跑一趟，菊花办这事儿不合适。”松年点头答应下来，说：“行。说定了，我现在就走。”
菊花说：“我一块儿回去，钱我先垫上。”三官媳妇说：“菊花，段家胡同有现成的袍子鞋袜，给车书记买一套。”三官说：“松年，问问老袁，有没现成的文房四宝，也要一套，给车书记压压坟。”松年说：“让何山跟我跑跑吧。”
小满和淑云玉兰急惶惶地过来了，说起老车的好处，几个女人呜呜咽咽，哭了一通。三官说：“别掉泪了。老车走得急，但凡缓一步，我和明仁去看看他，跟他道声别。”小满抹着眼泪说：“俺公公临死的那晚上，念叨了一晚上车书记的好处，说甭管走到哪一步，不能忘了人家老车。三叔，车书记得的到底啥症候，省里那么多大医院，也治不了？”三官说：“树上的果子，熟透了，不落也得落。人该哪一天走，是个定数，谁也留不住。”
淑云抽噎着说：“早知道这样儿，给车书记做一身送老衣裳，说啥也晚了。”三官说：“小满，菊花跟你说了吧？”小满点头说：“三叔，还没跟您说呢，云芝想跟西海分开，这回回来您和三婶劝劝她。也不知云芝咋想的，好好的，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魏家一门忠厚，哪有和人家三三两两的！”明仁说：“小满，云芝不是小孩子，她有她的眼光，她想咋样儿，就咋样儿吧，别难为云芝。”
小满一愣，疑惑地说：“大哥，你咋也这么说？”淑云白了明仁一眼，说：“小满，别跟你大哥一般见识，他急糊涂了。他爹，你咋这么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有劝和的，还有劝离的？真不会说句话儿！”
三官说：“等云芝回来再说吧。小满，你打电话去吧。”小满拉着玉兰去，玉兰推托说：“我不去，看见陈冠东刘庆西，恨不能一脚踩死他！”小满说：“我不愿见他，才叫你陪我。”玉兰没法儿，只好跟着小满走了。
路上，小满心神不定地问：“玉兰，没听大哥说起西海？”玉兰听见了一点儿动静，西海不老成，在外边勾搭了个女孩子，怕小满多心，忙说：“你看你，肚子里搁不住个热乎屁，起疑了吧，大哥随口一说。车书记走了，肚子里百爪挠心，还指望他夸奖西海几句。”
小满摇头说：“大哥一辈子不搬弄是非，别人这么说，兴许一句玩笑话，我不往心里去，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有事儿。这个云芝，操不完的心！”玉兰说：“别胡思乱想了，云芝回来，啥也明白了。”
到了乡政府，刘庆西在房里喝大茶，见玉兰小满进来，欠起身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快坐下说说话儿。我刚刚听了个黄呱儿，跟你俩学学。”玉兰鼻子里哼了一声，小满骂道：“还西瓜呢，猪嘴里吐不住象牙！刘庆西，闭住你的臭嘴！”
刘庆西咧着嘴说：“你看你看，不让人张口。你俩有事儿吧？”小满说：“打个电话！”刘庆西说：“也不问买的还是卖的，打电话上邮局打去。”小满说：“刘庆西，别装样儿了，愿意打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