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桌子上的木头匣子里锁着，刘庆西掏出一串钥匙，捅开了锁，说：“少说两句话，一句话好几块钱呢。”小满掏出个纸条儿，不知怎么拨号码，说：“刘庆西，借你的爪子摁摁。”刘庆西不高兴地说：“小满，我大小也是个乡长，刘庆西也是你叫的！”
小满嘴巴儿厉害，刘庆西不敢招惹她，按着小满的纸条儿，拨了号码。一会，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刘庆西把电话递给小满，小满对着话筒，大声说：“找魏云芝听电话！”刘庆西撇了撇嘴巴，电话里云芝说：“娘，是你吗？娘！”
小满还在气头上，赌气地说：“云芝，你有几个娘！”玉兰小声说：“小满，吃枪药了，慢着点儿，大呼小叫，不怕吓着云芝！”电话里，云芝着急地说：“娘，您有事儿？”小满压了压嗓子，说：“云芝，你赶紧请假回来一趟，听见了没！”云芝在电话里着急地问：“娘，家里出啥事了？”
小满好话无好腔，怕吓着云芝了，玉兰接过电话，说：“云芝，车书记没了。你三爷想给车书记起座坟。赶紧去找你明义大爷，把车书记穿过的衣裳鞋袜，找一身回来，要紧找齐全了，鞋脚袜子，一样儿也不能少，听明白了没有？”
云芝答应着。小满嘱咐说：“云芝，越齐全越好，千万别毛毛躁躁的，落下一样儿，车书记的魂灵引不回来。”小满搁下电话，刘庆西黑着脸儿说：“小满，整天神神道道，再搞封建迷信活动，开你斗争会！”小满瞪了刘庆西一眼说：“啥叫封建迷信？斗你个大头鬼！”
何松年上了何山的拖拉机，很快出了庄。地里的麦苗一派青葱，急冷的秋风，在树梢上飞，杨树上的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何山比先前老练了，经历了这样一桩事儿，嘴巴老实了。何松年说：“何山，婚事预备咋样了？”松年让急风灌了一口，忙遮住了嘴巴。何山说：“不耽误事儿，房子粉刷一遍，三两天就干了。大爷，多亏了您老替我张罗，我和玉芬记着了。”
松年干笑了一声，说：“准生证拿了没？”何山喜滋滋地说：“拿了！一手接了结婚证，一手接了准生证，两证齐全。玉芬进门生孩子，现成成的，我当爹了。”何松年一笑，说：“拉屎逮蚂蚱，捎带扒地瓜，你小子啥事儿也耽误不了。何山，结了婚，好好对待人家玉芬，为了你，玉芬喝了多少肮脏水！”何山说：“我怕玉芬过来吃屈，俺娘没个好脸色，婆媳肯定尿不到一个盆里。”
松年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家的破烂事儿，判官老爷也断不明白。这事儿看玉芬的了，玉芬是个明理的，慢慢把你娘暖过来了。何山，没这事儿多好，三官年纪不小了，还没接班人呢。咱何家林木里不好，不出息人。”
何山说：“大爷，等玉芬生了孩子，我想往城里混几年。农村的日子，越来越难混了。三番卖户口呢，我想把自己和玉芬买出去，咱也吃吃国库粮。”何松年摇着头说：“户口也能卖？”何山呱呱笑着说：“这年月，啥事儿也不稀奇，除了爹娘不能卖，啥也能卖。”松年说：“人挪活，树挪死，出去混几年吧，混好了就混好了，混不好，少不了一亩三分地，照样回来种庄稼。”
到了八里堡，松年让何山把拖拉机开到大队部去，何山说：“不是说好回来跟他们说？”松年说：“事儿有个急缓，早跟他们说一声，省得到时忙乱。”进了八里堡大队部，老吕坐在门前晒太阳。老吕不见老，没一根白头发，身子还是**的。老吕站起来，说：“松年，你可是夜猫子进宅！有事儿？”松年说：“有要紧事儿，跟明华德厚说说。”
老吕吃地一笑，说：“何松年，啥时进乡政府了？进了乡政府，你也是个传声筒儿。”何松年说：“老吕，快吆喝吆喝，真有急事儿！”老吕眨巴着眼睛，故意为难何松年，说：“何松年，不吃你的不喝你的，凭啥听你指使，你不说啥事儿，我不吆喝。”何松年哭咧咧地说：“老吕，天塌了，省里老车没了。”老吕一愣，说：“松年，你说谁没了？”何松年大声说：“老车，省里的老车，车书记！”
老吕眨巴了几下眼睛，很快，眼里起了红潮，说：“是该老了，你就是多大的官儿，也当不了阎王爷的家，皇帝老子也是个死。”老吕进了屋，拿起话筒，想了想，问道：“何松年，你啥意思儿？”何松年说：“你只管叫明华和德厚过来，跟他俩商量个事儿。”老吕对着话筒说：“这个，这个，明华同志，德厚同志，有人找，有人找，事儿挺要紧，听到广播后，抓紧时间过来。”
老吕放下话筒，说：“松年，你们呀，六指儿挠痒痒，多了一道子。车书记在省里呢，这省里多大势力，跟**他老人家一样，占个水晶棺，谁还能说啥。”何松年说：“老车在八里洼呆了多少年，赚了多少人缘儿，不能走了就算了吧？”老吕点头说：“也是。关公关老爷没在咱这里踏一个脚印儿，还给他老人家建庙安神，供奉了多少年！”
小满嘴巴儿厉害，刘庆西不敢招惹她，按着小满的纸条儿，拨了号码。一会，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刘庆西把电话递给小满，小满对着话筒，大声说：“找魏云芝听电话！”刘庆西撇了撇嘴巴，电话里云芝说：“娘，是你吗？娘！”
小满还在气头上，赌气地说：“云芝，你有几个娘！”玉兰小声说：“小满，吃枪药了，慢着点儿，大呼小叫，不怕吓着云芝！”电话里，云芝着急地说：“娘，您有事儿？”小满压了压嗓子，说：“云芝，你赶紧请假回来一趟，听见了没！”云芝在电话里着急地问：“娘，家里出啥事了？”
小满好话无好腔，怕吓着云芝了，玉兰接过电话，说：“云芝，车书记没了。你三爷想给车书记起座坟。赶紧去找你明义大爷，把车书记穿过的衣裳鞋袜，找一身回来，要紧找齐全了，鞋脚袜子，一样儿也不能少，听明白了没有？”
云芝答应着。小满嘱咐说：“云芝，越齐全越好，千万别毛毛躁躁的，落下一样儿，车书记的魂灵引不回来。”小满搁下电话，刘庆西黑着脸儿说：“小满，整天神神道道，再搞封建迷信活动，开你斗争会！”小满瞪了刘庆西一眼说：“啥叫封建迷信？斗你个大头鬼！”
何松年上了何山的拖拉机，很快出了庄。地里的麦苗一派青葱，急冷的秋风，在树梢上飞，杨树上的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何山比先前老练了，经历了这样一桩事儿，嘴巴老实了。何松年说：“何山，婚事预备咋样了？”松年让急风灌了一口，忙遮住了嘴巴。何山说：“不耽误事儿，房子粉刷一遍，三两天就干了。大爷，多亏了您老替我张罗，我和玉芬记着了。”
松年干笑了一声，说：“准生证拿了没？”何山喜滋滋地说：“拿了！一手接了结婚证，一手接了准生证，两证齐全。玉芬进门生孩子，现成成的，我当爹了。”何松年一笑，说：“拉屎逮蚂蚱，捎带扒地瓜，你小子啥事儿也耽误不了。何山，结了婚，好好对待人家玉芬，为了你，玉芬喝了多少肮脏水！”何山说：“我怕玉芬过来吃屈，俺娘没个好脸色，婆媳肯定尿不到一个盆里。”
松年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家的破烂事儿，判官老爷也断不明白。这事儿看玉芬的了，玉芬是个明理的，慢慢把你娘暖过来了。何山，没这事儿多好，三官年纪不小了，还没接班人呢。咱何家林木里不好，不出息人。”
何山说：“大爷，等玉芬生了孩子，我想往城里混几年。农村的日子，越来越难混了。三番卖户口呢，我想把自己和玉芬买出去，咱也吃吃国库粮。”何松年摇着头说：“户口也能卖？”何山呱呱笑着说：“这年月，啥事儿也不稀奇，除了爹娘不能卖，啥也能卖。”松年说：“人挪活，树挪死，出去混几年吧，混好了就混好了，混不好，少不了一亩三分地，照样回来种庄稼。”
到了八里堡，松年让何山把拖拉机开到大队部去，何山说：“不是说好回来跟他们说？”松年说：“事儿有个急缓，早跟他们说一声，省得到时忙乱。”进了八里堡大队部，老吕坐在门前晒太阳。老吕不见老，没一根白头发，身子还是**的。老吕站起来，说：“松年，你可是夜猫子进宅！有事儿？”松年说：“有要紧事儿，跟明华德厚说说。”
老吕吃地一笑，说：“何松年，啥时进乡政府了？进了乡政府，你也是个传声筒儿。”何松年说：“老吕，快吆喝吆喝，真有急事儿！”老吕眨巴着眼睛，故意为难何松年，说：“何松年，不吃你的不喝你的，凭啥听你指使，你不说啥事儿，我不吆喝。”何松年哭咧咧地说：“老吕，天塌了，省里老车没了。”老吕一愣，说：“松年，你说谁没了？”何松年大声说：“老车，省里的老车，车书记！”
老吕眨巴了几下眼睛，很快，眼里起了红潮，说：“是该老了，你就是多大的官儿，也当不了阎王爷的家，皇帝老子也是个死。”老吕进了屋，拿起话筒，想了想，问道：“何松年，你啥意思儿？”何松年说：“你只管叫明华和德厚过来，跟他俩商量个事儿。”老吕对着话筒说：“这个，这个，明华同志，德厚同志，有人找，有人找，事儿挺要紧，听到广播后，抓紧时间过来。”
老吕放下话筒，说：“松年，你们呀，六指儿挠痒痒，多了一道子。车书记在省里呢，这省里多大势力，跟**他老人家一样，占个水晶棺，谁还能说啥。”何松年说：“老车在八里洼呆了多少年，赚了多少人缘儿，不能走了就算了吧？”老吕点头说：“也是。关公关老爷没在咱这里踏一个脚印儿，还给他老人家建庙安神，供奉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