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网 书库 都市言情 苍茫 正文 第一三三章(06)

正文 第一三三章(06)

小说:苍茫| 作者:愚三| 类别:都市言情

    淑云按了按胸口,出了门儿。 何松年说:“嫂子,车书记董书记来了。”淑云咧嘴笑了笑,树底下坐着一片人影儿吸烟说话,只有明义,站在树下发呆,心说,明义不想家是假的,哪有不想家的人!怕冷淡了车书记和明义,赶紧走了几步,笑着说:“车书记啊,您身子好啊!”车耀先刚要站起来说话,三官把他按住了,车耀先努着嘴巴说:“淑云,明义也下来了。”

    明义一把攥住了淑云的手,嘴唇动了动,叹了一口气,随即笑了。淑云眼圈儿一红,说:“明义,你身子还好吧?他二婶也不回来走走,身子咋样儿?”明义咧着嘴巴,眼睛暗暗红了一阵儿,说:“都好。大嫂,你还好吧?”淑云鼻子发酸,说:“明义,你哥想你一阵子了,这一阵子老是念叨你。”

    明义点着头,心里好多话,一下子涌上来,把心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三官说:“淑云,明义住一阵子呢,有你们说话的时候。车书记饿了。”秀桃洗净了手,过来跟车书记和二叔说了句话,到灶屋里准备饭去了。

    很快吃完了饭,车书记跟着三官几个走了,院子里一下子空荡了起来。看着秀桃进进出出,明义不好意思,说:“嫂子,我对不住儿女们,这些年,没给孩子们办点事儿,孩子们结婚,没回来看看。”淑云说:“明义,别这么想,秀桃结婚的时候,明和、立田、白云身子不自由,家里日子不好,你大哥干脆谁也没说。”

    明义点着头,愧疚地说:“嫂子,我下来了。省里给安排了个闲职,等于闲下来了。”淑云说:“这下好了,明义,你多在家住些日子,陪你哥说说话儿。巧姐要是有空闲,下来住住。房子宽敞,生活比前些年强多了。明义,你看看今年收的谷子,好几囤子呢。”

    淑云开了小东屋的门,靠东一面墙上,支了几个泥坯囤子,装着满满的谷子,明义很高兴,伸手抓了一把,在手心里捻了捻,一撮金黄的米粒儿,闪着金子似的光辉。淑云说:“等收了秋玉米,豆子,棉花,不知往哪里放呢。你哥他们合作社里兴旺着呢,秋后分红,也是不少一宗。”明义说:“嫂子,这一路我看了不少地方,庄稼长势好,咱农民的日子好过了。”

    明义犹豫了一会儿,掏出一沓儿钱,不安地说:“嫂子,下来得急,我和车书记走走停停,没给孩子们买点东西。钱不多,是个意思儿吧,这些钱,你拿着给孩子们添补点啥。”淑云说啥也不接,明义脸上不好看了,“嫂子,这些年,家里的事儿我没问一遭儿,多少事儿啊,都是你和大哥扛着。”

    淑云眼里泪光闪闪,说:“明义,你不容易,那么大个省,支应多少事儿啊,嫂子心里有数儿。你大哥说,甭管家里多少事儿,咱们挑起来,明义为国家出力,给家里争了脸,谁也不许埋怨老二。”明义眼里噙着泪,不停地点头。

    叔嫂俩说着话儿,淑云打发秀桃到铺子里买了两封点心,陪着明义去看三婶。刚走到街口上,黑宝朝这边飞过来了,淑云心里一惊,出事了?黑宝跑得满头大汗,急喘着说:“董书记,不好了,车书记,车书记倒在坝子上了。”

    明义头里嗡地一声,怕吓着淑云,忙说:“嫂子,你别着急,没事儿,车书记上了年纪,脚下不扎根儿,兴许不留心摔倒了。快让秀桃送碗儿水过去,车书记可能中暑了。”说完跟着黑宝跑了。

    车耀先兴致很高,一定要上坝子看看,谁也拦不住,松年三官只好陪着车书记过去了。刚过了正午,太阳正当顶儿,满世界白花花的阳光,三官在地头上拽了一个蓖麻叶儿,想了想又扔掉了。

    坝身上没有树,一点儿阴凉也没有,万一热着了咋办?三官把头上的草帽,给车耀先戴上。车耀先边走边说:“三官,这二年没大水吧?你们不要存侥幸心理,雨季里一定看好坝子。”三官说:“这些年坝子上还算平稳,每年都拨些人工维护加固,雨季里,坝子上一天到晚不断人。”

    很快上了坝子,坝子上蓄水很多,蓝莹莹的水光,倒映着悠悠的白云,风从水面上掠过来,带着一丝儿凉意。车耀先站在坝身上,看了一阵儿,叹了口气,说:“真该感谢明杰,没有明杰,就没这座坝子。可惜明杰了!”

    在坝子上站了一会,车耀先若有所思地说:“把坝子好好利用起来,养养鱼,还是搞点什么。”三官点头说:“老田正跟省水利厅商量,说是给村里要点库区补助,打算引些鱼苗放养。老田说,这片人工湖不错,将来开发个旅游景点。上游水浅,我想围一块儿藕塘养藕。咱这里的白莲藕挺有名。”

    坝身上有一个窝棚,是看坝人住的,车耀先过去了,边走边嘱咐说:“老田人不错,你们要利用好老田,省里的专家有大本事儿。说起来政策就是一个方向,没有能人,还是什么事也办不成。”

    窝棚很小,当央安着一张绳床。当地有一种草,叫蓑草,草叶子长,很柔韧,搓成绳子,编成床,睡上去悠悠荡荡,很舒服。车耀先在草床上坐下,说:“不错,草床子符合养生学,睡睡身上就松散了。”三官说:“绳床是黄县长编的,一到夏季,黄县长住在坝子上,坝子上蚊子多,谁也劝不回去。等下了大雪,才搬回村里住。”

    一提起老黄,车耀先眼前仿佛看见老黄了,腆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两只手像滑行的木桨。上一次来,老黄病得不轻,住了几天院,又还阳了。窝棚里似乎还残存着老黄的气息,棚梁上挂着一盏小油灯,床腿上缠着一根没点完的艾蒿绳儿,床下扔着一双没打完的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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