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桃心里一动，不是说她妹妹吧。 秀桃说：“何山，哪儿凉快，哪儿凉快去，我没工夫跟你闲磨牙。”何山笑着说：“二嫂，你直直身子，我给你磕个头吧。”何山真得拜了两拜，淑云娘儿俩笑成一团。秀桃拿针比划着，说：“何山，你再说，你再说！”何山咧着大嘴巴说：“一家女百家提，强扭的瓜不甜，天下无媒不成亲。二嫂，你别不当事儿！”
淑云信以为真，说：“真有这么个闺女？秀桃，何山真相中了，你给他提提。”秀桃说：“娘，您少听何山的，何山说的小胜他小姨，别说人家有主了，没主也不跟何山这样的。”何山嘎嘎地笑了几声，差点儿断了气。
淑云说：“何山，说正事儿吧。”何山说：“大娘，车书记董书记下来了。”秀桃哼了一声，说：“娘，您少听何山胡说八道，瞎话篓子，嘴里没皮儿。”何山说：“我从陈庄捎过来的，还能有错儿？”淑云看着何山，何山不像胡说八道的样儿，何山跺着脚说：“我要说瞎话，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儿！”
淑云不免紧张起来，赶紧起身，摘着身上的棉花绒儿，说：“何山，你咋不早说！”何山说：“不怨我，怨二嫂不给我说媳妇儿。”秀桃恨得直咬牙，说：“何山，你要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打袼褙。”秀桃赶紧把苇席卷起来，淑云在天井里急得直转圈儿，说：“秀桃，咋办啊，一点预备也没有。”何山说：“好办！大娘，您老人家千万别为难，我会变戏法儿，我吹一口气，七碟子八碗就上桌了。”
懒得理会何山。秀桃搬出了一张小桌儿，捂了一壶儿茶水，何山说：“二嫂，拿几个盘子来。”秀桃白了他一眼，说：“何山，说笑话也不看啥时候，你快滚吧。”何山打开他带来的几个纸包，捏了一块肉片儿，嗖地扔到嘴里去了。秀桃赶紧抱出几个盘子，何山没说瞎话，果然好几个菜，一盘儿凉拌猪耳，一盘儿酱牛肉，一盘儿爆炒羊杂碎，一盘儿红烧蹄膀，一盘儿姜丝松花蛋，一盘儿煎小咸鱼。
淑云怪怪地看着何山，问：“何山，何松年安排的吧？”何山说：“嘁，大娘，等着他老人家安排，羊杂碎在羊肚里，猪耳朵在猪圈里，鸭蛋在鸭腚里，黄花菜早凉透了，那几个人根本没指望。我怕您老人家为难，送下车书记董书记，紧赶着去了趟陈庄，把饭店翻了个底朝天。”
秀桃看着几个菜，心里有了着落，揉着胸膛说：“急得魂不在身上了，何山，还是你会来事儿。”淑云说：“秀桃，赶紧烙个油饼。”秀桃开始和面烙油饼，何山说：“二嫂，别忘了我托你的事儿。”秀桃扬着面手，咬着牙根说：“何山，再乱说，我把你的嘴撕了！”何山咯咯地笑着跑了。
淑云心里有些乱，说来就来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车书记身子还好吧，有年头不下来走走了。倒是明义，真沉得住气，从七一年娘没的那年，来家持了几天孝，多少年头了，到这没见个人影儿，这回来了，住些日子吧，明义和车书记都是自由身子了，住一阵子多好，农村里清静，空气新鲜。
秀桃在屋里擀油饼，淑云进了屋，秀桃问：“何山呢？”淑云说：“出去了，这个何山，像个油葫芦。秀桃，你二叔说不定住几天呢。”秀桃看着婆婆的脸，说：“住几天吧，庄户饭养人。娘，您心里乱了？”
淑云笑笑说：“你二叔啊，我进家门儿，他在外边上学，后来在三番教书，到这娘跟你二叔半生不熟。秀桃，吃了饭把被子褥子抱出来晾晾。我盼着你二叔在家住几天，跟你爹说说话儿，你爹兄弟五个，哪一个不是天南地北，你四叔离得近，你爹觉得亏欠着他，和你四叔没几句话说。你爹光愣神儿，肯定想你几个叔了。”
秀桃说：“俺爹不说就是了，上了年纪心里越发孤单。娘，咱家里您和俺爹亏了，支应这么大个家业，受了一辈子难为，几个叔要是有良心的，该把你和爹接出去见见世面。”
淑云一笑，笑骂道：“婊子儿，爹娘拖累你们了，你想把爹娘赶出去？”秀桃笑吟吟地说：“娘，您别这么说，您知道我没这个意思儿。”天井里有了说话声，淑云拢了一把头发，心里更乱了。秀桃说：“娘，您快出去吧，别让二叔想多了。”淑云叹了口气，出来了。
车耀先在茶桌跟前坐下了，三官赶紧倒了一碗儿茶，说：“车书记，快喝碗儿茶水，您渴了吧？何山这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跑这么远的路，也不知给您讨碗儿水喝。”车耀先连喝了两碗儿，嗓子的火泼下去了，踅摸了一阵儿，问三官：“怎么没看见明仁？”三官说：“去县里了，在化肥厂定了一车化肥，预备种麦。”
明义在院子里站着，神情有些发木，眼里湿润润的，三官递给他一杯茶，他竟忘了去接，茶碗险些掉在地上。三官说：“明义，坐下喝茶。”明义嗯了一声，依然站着发愣。老田和松年说着话进了院子，没见淑云的影子，冲屋里喊：“秀桃，秀桃！”秀桃在屋里应了一声。
淑云信以为真，说：“真有这么个闺女？秀桃，何山真相中了，你给他提提。”秀桃说：“娘，您少听何山的，何山说的小胜他小姨，别说人家有主了，没主也不跟何山这样的。”何山嘎嘎地笑了几声，差点儿断了气。
淑云说：“何山，说正事儿吧。”何山说：“大娘，车书记董书记下来了。”秀桃哼了一声，说：“娘，您少听何山胡说八道，瞎话篓子，嘴里没皮儿。”何山说：“我从陈庄捎过来的，还能有错儿？”淑云看着何山，何山不像胡说八道的样儿，何山跺着脚说：“我要说瞎话，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儿！”
淑云不免紧张起来，赶紧起身，摘着身上的棉花绒儿，说：“何山，你咋不早说！”何山说：“不怨我，怨二嫂不给我说媳妇儿。”秀桃恨得直咬牙，说：“何山，你要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打袼褙。”秀桃赶紧把苇席卷起来，淑云在天井里急得直转圈儿，说：“秀桃，咋办啊，一点预备也没有。”何山说：“好办！大娘，您老人家千万别为难，我会变戏法儿，我吹一口气，七碟子八碗就上桌了。”
懒得理会何山。秀桃搬出了一张小桌儿，捂了一壶儿茶水，何山说：“二嫂，拿几个盘子来。”秀桃白了他一眼，说：“何山，说笑话也不看啥时候，你快滚吧。”何山打开他带来的几个纸包，捏了一块肉片儿，嗖地扔到嘴里去了。秀桃赶紧抱出几个盘子，何山没说瞎话，果然好几个菜，一盘儿凉拌猪耳，一盘儿酱牛肉，一盘儿爆炒羊杂碎，一盘儿红烧蹄膀，一盘儿姜丝松花蛋，一盘儿煎小咸鱼。
淑云怪怪地看着何山，问：“何山，何松年安排的吧？”何山说：“嘁，大娘，等着他老人家安排，羊杂碎在羊肚里，猪耳朵在猪圈里，鸭蛋在鸭腚里，黄花菜早凉透了，那几个人根本没指望。我怕您老人家为难，送下车书记董书记，紧赶着去了趟陈庄，把饭店翻了个底朝天。”
秀桃看着几个菜，心里有了着落，揉着胸膛说：“急得魂不在身上了，何山，还是你会来事儿。”淑云说：“秀桃，赶紧烙个油饼。”秀桃开始和面烙油饼，何山说：“二嫂，别忘了我托你的事儿。”秀桃扬着面手，咬着牙根说：“何山，再乱说，我把你的嘴撕了！”何山咯咯地笑着跑了。
淑云心里有些乱，说来就来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车书记身子还好吧，有年头不下来走走了。倒是明义，真沉得住气，从七一年娘没的那年，来家持了几天孝，多少年头了，到这没见个人影儿，这回来了，住些日子吧，明义和车书记都是自由身子了，住一阵子多好，农村里清静，空气新鲜。
秀桃在屋里擀油饼，淑云进了屋，秀桃问：“何山呢？”淑云说：“出去了，这个何山，像个油葫芦。秀桃，你二叔说不定住几天呢。”秀桃看着婆婆的脸，说：“住几天吧，庄户饭养人。娘，您心里乱了？”
淑云笑笑说：“你二叔啊，我进家门儿，他在外边上学，后来在三番教书，到这娘跟你二叔半生不熟。秀桃，吃了饭把被子褥子抱出来晾晾。我盼着你二叔在家住几天，跟你爹说说话儿，你爹兄弟五个，哪一个不是天南地北，你四叔离得近，你爹觉得亏欠着他，和你四叔没几句话说。你爹光愣神儿，肯定想你几个叔了。”
秀桃说：“俺爹不说就是了，上了年纪心里越发孤单。娘，咱家里您和俺爹亏了，支应这么大个家业，受了一辈子难为，几个叔要是有良心的，该把你和爹接出去见见世面。”
淑云一笑，笑骂道：“婊子儿，爹娘拖累你们了，你想把爹娘赶出去？”秀桃笑吟吟地说：“娘，您别这么说，您知道我没这个意思儿。”天井里有了说话声，淑云拢了一把头发，心里更乱了。秀桃说：“娘，您快出去吧，别让二叔想多了。”淑云叹了口气，出来了。
车耀先在茶桌跟前坐下了，三官赶紧倒了一碗儿茶，说：“车书记，快喝碗儿茶水，您渴了吧？何山这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跑这么远的路，也不知给您讨碗儿水喝。”车耀先连喝了两碗儿，嗓子的火泼下去了，踅摸了一阵儿，问三官：“怎么没看见明仁？”三官说：“去县里了，在化肥厂定了一车化肥，预备种麦。”
明义在院子里站着，神情有些发木，眼里湿润润的，三官递给他一杯茶，他竟忘了去接，茶碗险些掉在地上。三官说：“明义，坐下喝茶。”明义嗯了一声，依然站着发愣。老田和松年说着话进了院子，没见淑云的影子，冲屋里喊：“秀桃，秀桃！”秀桃在屋里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