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不见了羔子，明美起来喂牲口，羔子躺在牲口圈里，抱着驴脖子睡的满脸鼻涕。 明美的鼻子气歪了，说：“羔子啊，和你媳妇起来嚼口草料，还是分地好，给你娶了个二房。”羔子说：“二房就二房，可惜咱不中用，要是中用，明年它给咱下头驴驹子。”
雪里青哪儿都好，使活儿不及骡子，没力气，没眼色。头一天套上雪里青，雪里青不情愿，挣断绳索跑了，运生很生气，气呼呼地说：“这哪是牲口，不定大户人家的小姐托生的！”羔子也不生气，搂着驴脖子亲了一阵儿，嘴里嘀嘀咕咕和雪里青说了几句，雪里青乖乖的了。
运生使唤不了它，动不动尥蹶子，羔子在跟前，雪里青很温顺，眼波闪闪，叫声韵味悠长，媚媚地舔着羔子的衣襟。明美就骂雪里青，羔子和雪里青站在一块儿，咋看也像兄妹俩，明美笑骂着说：“倒像一个包袱里生出来的！”
羔子不气不恼，嘿嘿地傻笑，接过绳套嚼子往雪里青嘴里一勒，小青结结实实噙住了，羔子拍着驴脸说：“闺女，听说听道，没你的亏吃，等过完了大秋，我领你出去转转，配个好姻缘。”
雪里青开始犁地，款款地走在田里，娇娇地喘着气儿，犁了一天，犁了不到一亩地。羔子心疼它，不舍得挥鞭子，一任着雪里青装模作样。明美心里发急，十来亩地呢，这个犁法，还不犁酸了？刘花田牵着牲口往这边走，笑着说：“老杨，跟你媳妇儿慢着点儿，崴了脚，扭了蹄筋，多心疼啊。”羔子光笑，呲着两根黄牙。
和田说：“武大郎玩夜猫子，啥人养啥鸟。”羔子说：“慢工出细活儿，你看雪里青，犁得多仔细啊。种地如绣花，你们不懂。”花田笑着说：“就是。等过了立夏，种白菜萝卜，一点也不晚。”
明美听了，恨得直咬牙，夺过鞭子，狠狠抽了雪里青一鞭子，雪里青受了屈，眼里泪汪汪的，站在地里不动了，这就是驴脾气。驴要脸，树要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莫说是一头驴，换了人，骂你两句难听的，没吃白挨。明美生了气，扔下鞭子跑了。
下晌，换了刘杏来，刘杏身量好，春上衣裳薄，一对**在地里很显眼，男人们站住了，贼眼兮兮看着刘杏的胸膛，眼皮也不眨一下，刘杏弯腰的时候，胸膛上像吊着一对水罐子，刘杏直腰的时候，怀里像揣着一对发糕，女人们开始骂男人：“眼珠子砸着脚后跟了，不嫌烂眼皮，不怕长眼疖子，你就看个够！”
男人咽一口唾沫，把眼光收回来，慢腾腾地走，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了，心儿肝儿，早化成了一汪水。女人们暗地里骂刘杏狐狸精，但凡是个女人，谁没有一对棒槌儿，不找根布条子勒勒，显摆个啥，多耽搁活儿啊！
刘杏头上缠着一条红头巾，身上一件儿薄薄的红毛衣，脸上有红似白，那就是个俊。男人们傻乎乎地想，咱要娶这样个媳妇儿，还舍得让她下地？早晚一炷香，一天三叩首，把她供起来。
刘杏挽了裤腿，从地头上扯了一根柳条儿，接了羔子手里的犁把，挠挠雪里青的尾巴根子，雪里青欢欢实实地走开了，身子又紧凑，活儿又细密，大家看傻了眼，都说刘杏是仙家变的，使唤牲口这么好。羔子两眼眯成一条缝，一会儿看看刘杏，一会儿看看雪里青，心里恣悠悠的。
不下半晌，雪里青竟犁出了二亩地。明美一手提着瓦罐，一手牵着孩子来了，刘杏吆喝住雪里青，把孩子拖过来，不管男人们的贼眼珠子，掀起衣襟，把孩子的嘴巴儿，往肥白的**上使劲一摁，幸福地看着孩子吃奶。
明美站在地里，感叹地说：“羔子，你白当了一辈子庄稼人，使唤牲口，还不及个女人。”羔子咧着大嘴笑笑，给雪里青解了绳套，牵到地边儿上，倒了一碗儿小米汤，雪里青喝一口，他喝一口。运生急得直跳，大声说：“爹！你让牲口喝了，谁还喝！”羔子说：“狗吃屎，驴吃草，驴嘴比人嘴干净！”
何松年在家闲着没事儿，看着人家犁地，沉不住气了，吃了晌饭，到老二家牵牲口。到了老二家门口，正赶上何老二卸车，犁完了地捎回一车土，松年帮着老二解绳套，何松明知道何松年的来头儿，冷着脸不说话。牲口累草鸡了，一身灰土，浑身水洗了似的，何松年心疼了好一阵子。
松年问：“松明，犁得咋样了？”何松明吐了一口说：“老三把牲口累成啥了，一分力气也挤不出来，还不如一把鼻涕呢。”何松明眼睛不好，一个眼睛格楞着，小时候戳马蜂窝，让马蜂蜇了一毒子，一只眼睛立起来了。松明脾气不好，跟谁说话也不好听。松年说：“何山呢？”何松明气呼呼地说：“给大水家当牲口去了，一个尿裤的闺女，有啥稀罕头！”
雪里青哪儿都好，使活儿不及骡子，没力气，没眼色。头一天套上雪里青，雪里青不情愿，挣断绳索跑了，运生很生气，气呼呼地说：“这哪是牲口，不定大户人家的小姐托生的！”羔子也不生气，搂着驴脖子亲了一阵儿，嘴里嘀嘀咕咕和雪里青说了几句，雪里青乖乖的了。
运生使唤不了它，动不动尥蹶子，羔子在跟前，雪里青很温顺，眼波闪闪，叫声韵味悠长，媚媚地舔着羔子的衣襟。明美就骂雪里青，羔子和雪里青站在一块儿，咋看也像兄妹俩，明美笑骂着说：“倒像一个包袱里生出来的！”
羔子不气不恼，嘿嘿地傻笑，接过绳套嚼子往雪里青嘴里一勒，小青结结实实噙住了，羔子拍着驴脸说：“闺女，听说听道，没你的亏吃，等过完了大秋，我领你出去转转，配个好姻缘。”
雪里青开始犁地，款款地走在田里，娇娇地喘着气儿，犁了一天，犁了不到一亩地。羔子心疼它，不舍得挥鞭子，一任着雪里青装模作样。明美心里发急，十来亩地呢，这个犁法，还不犁酸了？刘花田牵着牲口往这边走，笑着说：“老杨，跟你媳妇儿慢着点儿，崴了脚，扭了蹄筋，多心疼啊。”羔子光笑，呲着两根黄牙。
和田说：“武大郎玩夜猫子，啥人养啥鸟。”羔子说：“慢工出细活儿，你看雪里青，犁得多仔细啊。种地如绣花，你们不懂。”花田笑着说：“就是。等过了立夏，种白菜萝卜，一点也不晚。”
明美听了，恨得直咬牙，夺过鞭子，狠狠抽了雪里青一鞭子，雪里青受了屈，眼里泪汪汪的，站在地里不动了，这就是驴脾气。驴要脸，树要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莫说是一头驴，换了人，骂你两句难听的，没吃白挨。明美生了气，扔下鞭子跑了。
下晌，换了刘杏来，刘杏身量好，春上衣裳薄，一对**在地里很显眼，男人们站住了，贼眼兮兮看着刘杏的胸膛，眼皮也不眨一下，刘杏弯腰的时候，胸膛上像吊着一对水罐子，刘杏直腰的时候，怀里像揣着一对发糕，女人们开始骂男人：“眼珠子砸着脚后跟了，不嫌烂眼皮，不怕长眼疖子，你就看个够！”
男人咽一口唾沫，把眼光收回来，慢腾腾地走，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了，心儿肝儿，早化成了一汪水。女人们暗地里骂刘杏狐狸精，但凡是个女人，谁没有一对棒槌儿，不找根布条子勒勒，显摆个啥，多耽搁活儿啊！
刘杏头上缠着一条红头巾，身上一件儿薄薄的红毛衣，脸上有红似白，那就是个俊。男人们傻乎乎地想，咱要娶这样个媳妇儿，还舍得让她下地？早晚一炷香，一天三叩首，把她供起来。
刘杏挽了裤腿，从地头上扯了一根柳条儿，接了羔子手里的犁把，挠挠雪里青的尾巴根子，雪里青欢欢实实地走开了，身子又紧凑，活儿又细密，大家看傻了眼，都说刘杏是仙家变的，使唤牲口这么好。羔子两眼眯成一条缝，一会儿看看刘杏，一会儿看看雪里青，心里恣悠悠的。
不下半晌，雪里青竟犁出了二亩地。明美一手提着瓦罐，一手牵着孩子来了，刘杏吆喝住雪里青，把孩子拖过来，不管男人们的贼眼珠子，掀起衣襟，把孩子的嘴巴儿，往肥白的**上使劲一摁，幸福地看着孩子吃奶。
明美站在地里，感叹地说：“羔子，你白当了一辈子庄稼人，使唤牲口，还不及个女人。”羔子咧着大嘴笑笑，给雪里青解了绳套，牵到地边儿上，倒了一碗儿小米汤，雪里青喝一口，他喝一口。运生急得直跳，大声说：“爹！你让牲口喝了，谁还喝！”羔子说：“狗吃屎，驴吃草，驴嘴比人嘴干净！”
何松年在家闲着没事儿，看着人家犁地，沉不住气了，吃了晌饭，到老二家牵牲口。到了老二家门口，正赶上何老二卸车，犁完了地捎回一车土，松年帮着老二解绳套，何松明知道何松年的来头儿，冷着脸不说话。牲口累草鸡了，一身灰土，浑身水洗了似的，何松年心疼了好一阵子。
松年问：“松明，犁得咋样了？”何松明吐了一口说：“老三把牲口累成啥了，一分力气也挤不出来，还不如一把鼻涕呢。”何松明眼睛不好，一个眼睛格楞着，小时候戳马蜂窝，让马蜂蜇了一毒子，一只眼睛立起来了。松明脾气不好，跟谁说话也不好听。松年说：“何山呢？”何松明气呼呼地说：“给大水家当牲口去了，一个尿裤的闺女，有啥稀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