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风雪天之五：王婆高论
小说：武松潘金莲正传暨武氏道传说| 作者：海东流| 类别：武侠修真
第二章 风雪天之五：王婆高论
１、
有人曾这样当面夸我：你真是条好汉，天生的天不怕，低不怕。// .kyxsw. 快眼小说网//
也许我不怕天，不怕地，但也有过恐惧不安的时候。这种感觉我一生中出现过四次，面对的对象都是女性。
第一个是景阳岗上的那只母老虎。那场生与死的搏斗，使我走近了死亡，看破生与死，从此不再惧怕死亡。
第二个嫂子。在这个世上让我又爱又恨又怕的人，只有她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她的名字叫玉兰，长的总让我想起我的嫂子--金莲。在我二十六岁那年，中秋之夜，孟州鸳鸯楼下，我手起刀落，她缓缓倒地。从此，我一生不再恐惧。很多人都说，从那天起，我才开始象个英雄。
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我还很怕王婆，这不是玩笑。她那细小的三角眼眯着，好象一下子就能把我的心里看得透亮。那天，在茶坊里，当王婆站在我面前时，我心里产生了这种感觉。
在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朔风终于疲倦地歇息了。半空里雪花依旧纷纷扬扬，飞舞着飘落在冷冷清清的紫石街上，也落在了街上仅有的一个行人--我的身上。银铺、茶坊、炊饼坊，对面的冷酒店、面点铺、纸马桶铺，板门都一一紧闭着，硬底的油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轻酥的“沙沙”声。
早上起来，匆忙忙地用冷水洗了把脸，应了卯后，不知怎么的，我信步来到了紫石街，停在了胡记冷酒店前，望着街道斜对面那紧闭的门帘。
昨日此时，我正顶着风雪向家里奔来，嫂子正在门前袅袅地立着，一袭紫丝绒斗篷在朔风中抖动。
昨日的此时此刻此地，我正呆呆地伫立着，看着嫂子如风中的一只雪雁，盈盈浅笑着向我迎来。
“哎吆吆！那不是武都头吗？快过来吃碗热汤！这大冷的天，干站在街上做什么呀！”一阵尖利的喊声传了过来，仿佛想把整个紫石街唤醒。
对面茶坊的水帘子揭开了一角，转出了干巴巴的一张老脸来，厚厚涂满了脂粉。
我一阵发窘，觉得心事被人揭穿了似的，又好象哥嫂听见了喊声，看见了我站在这里。“王干娘起得好早，武松正路过这里，刚好被干娘撞见！”我硬着头皮走过街去，唱了一个大喏。
王婆满脸堆笑着，细细的三角眼带着红丝，在我脸上溜了几圈。“可真是撞见得正好！平日里虽是近邻，但都头贵人事忙，难得来这里坐上一坐。今日里冰天雪地，难得都头有空闲，就进来喝盏热茶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开门。
我正又饿又冷，也无处可去，就跟着她走进茶房。靠里面是一个又黑又旧的茶局子，风炉子已经生好了炭火，上面一个黑陶的大茶锅正冒着热气，里面的水已经开始翻滚着。外面摆着几张旧木桌子。
我走到水帘底下，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向外正好可以望见大哥门前的帘子。
“都头，来一盏‘梅汤’？‘和合汤’？姜茶？”王婆走过来把桌子抹干净，笑着问。
“武二不讲究这些，干娘随便上来就好！”我赶紧收起目光，回过头来答应着。
２、
对面冷酒店的老板胡正卿正在打开店门，街上开始有三两个行人在走动。
王婆捧来了一盏浓浓的“和合汤”，上面还撒着一些松子胡桃肉，热腾腾地冒着气。
“大郎真是好福气，讨了个百里不挑一的好婆娘！又有都头这样英雄了得的好兄弟！”看我喝着茶，王婆满脸含笑地对我说。
我只顾托着盖碗，低头喝着热茶，身上渐渐有些暖和起来。
“大郎娘子不仅人俊俏，还作的神仙般的一手好针线，更难得诸子百家都通！老婆子我孤身一人，平日里多亏她常来看顾！”她坐下来继续说着。
我放下手中的茶，急忙谦让着：“干娘何必客气！大哥嫂子一向也多蒙干娘照看！武松心里感激。”
王婆拍着腿大笑起来，脸上挤满了皱纹。“都头这话老婆子可不敢当！”她起身去提来热水，又满满地给我冲上。
“自打都头搬来这里住，大郎他娘子每日里里外外、桌前灶后，对都头可真是尽心！对大郎她也未必这样呢？都头真是好福气！”王婆笑嘻嘻地用眼睃着我说。
这个老婆子，说什么疯话呢！我心猛地一抖，茶盏查一点掉下来。
“干娘说笑了，武松对嫂子感激不尽！”不知这个老婆子看出我的失态没有。
“老婆子从没见过她象现在这样高兴过！这一个多月来，她换了一个人儿，每天跟吃了蜜糖似的，人也水灵滋润了，一捏能捏出一把水来！
“前几天她还到我这里来，合计着要再给都头新做一身冬衣呢？只是拿不准都头喜欢什么式样和颜色！”
她真是老糊涂了，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不过，听着这些话，我心里很舒服，脑子里闪过那天夜里的一幕：嫂子一阵风地冲到楼梯间，翻过扶手跳下来，落到我的胸前，手里递过来一双丝鞋，厚厚的、软软的、暖暖的。
“哎，想起她以前每天恹恹的，一天到晚只靠在我这里说些闲话，干什么提不起半点的精神！
“现在这个样子，老婆子真替她高兴！”
她叹了口气，停下来用又细又小的眼睛盯着我，象在等着我说点什么。
我低头捧着茶盏，深吸着氤氲着的雾气，一缕甜香柔柔地在心头缠绕着。
“武都头，你真不知道吗？你真地觉不出她对你的心意吗？”这个老婆子突然很轻很慢地问。
如一声惊雷在耳，如一道闪电袭身，我“啊”地一声跳起来，茶盏从手中跌落。“长嫂如母！老贼婆，不要胡言！坏了我和大哥的名声，毁了嫂子的清誉，我拳头可不留情！！”
王婆看样子颇有过一番经历，摔过几个跟斗，她竟然一点也不惊怕，自顾自地说着：“你昨天不该那样搬走的，那样对她太绝情了。
“一个象她这样的女人，她只是想着每天在你面前，照料你，服侍你，每天看上你几眼就知足了。你们谁了解她啊！可我老婆子了解，老婆子年轻时也曾象她这样过！
“武都头，你昨天那样太绝情了。你不知道，你会害了她的！”
我又惊又怒，暴跳起来指着她：“老猪狗！再要胡言乱语，我决不容情！！”
可是王婆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喊叫，她眼前站着的好象并不是我--那个咆哮着的打虎大英雄，只是卖炊饼的武大郎的兄弟--武二郎。
“武二郎，你错了，从一开始你就做错了。
“你还以为你是大圣人、大英雄吗？你心里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吗？别自欺欺人了，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要！你不仅想，比谁都想要得厉害！
“从一开始，你就在暗中引诱她，暗中勾引你的嫂子！这她并不知道，你自己也可能不知道。可是，这瞒不过老婆子！老婆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风月、什么勾当，什么猫腻没经过、见过！
“一个象她这样苦命的女人，是防不住你这个打虎英雄的引诱的。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先引得她对你动了情，不能自拔，现在又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你这样做，和始乱终弃有什么两样？你将来会害了她的，她会被人看做是淫娃荡妇！你知道么！”
王婆象吃了熊心豹子胆，尖锐的嗓音在冷冷的空气里嘶叫着。
“昨天，你为什么急急地离开？你怕再见到她，也怕见到你大哥。你自己心里有鬼！
“刚才，你又为什么呆呆地站在外面？你舍不得她--你的嫂子！你想再见到她，但你又不敢去！
“什么打虎的好汉？骨子里就是胆小鬼，缩头的乌龟，银样蜡枪头！你自以为讲伦理，守纲常，重忠义？呸！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淫棍色鬼！
“什么响当当、重情义的江湖好汉？呸，都只能去骗骗无知的小儿罢了！都是表面上的文章道德，一肚子的狠毒奸恶！满口讲着忠义仁孝，内里装着拐骗娼盗！”她发疯似的舞动着双手。
“她昨晚上病得很厉害，脸烧得通红，不停地胡言乱语，满口喊着‘二郎’、‘二郎’‘二郎’！天明才刚刚睡下。这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
“你在喝酒，在赌博，或者睡得象个死猪一样！更可恶的是：你是睡在窑子里，怀里搂着个婊子，整夜都在寻欢作乐。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嘴脸！
“女人，多痴情，好可怜啊！
“看看你们这些臭男人，这些大英雄、大圣人们，大强盗、大恶魔们！谁又有真情啊！谁又真地爱一个女人啊！你们这些人，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名声、利益、地位、追求、义气、脸面，心里只有你们自己！女人的命在你们眼里一文钱也不值，哪还会有尊严、名誉、地位。
“你若还有一点情意，还不是一个冷血鬼，现在就去看她吧。不然，你会害了她的。老婆子不吃不睡地在她身边，又有什么用！？她心里想的、口里念的只有你，只有你武二郎！
“那个孔老夫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女人，多痴情，多可怜。这年头，谁又明白一个女人呢？有哪个男人能真的爱一个女人呢？”
王婆歇斯底里地发作着，一会儿咆哮，一会儿伤感，一会儿哀怨。
这一通长篇大论，可能绝大多数人不相信。王婆不就是一个卖茶的，偶尔靠拉皮条赚点小钱，哪有这么高的觉悟和理论水平？
这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她年纪大了，见的多了，经历的广了，加上作为一个女人，受了太多的苦和气，借着嫂子的事，同病相怜、自艾自怨起来。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发泄一通，东拉西扯地连孔老夫子也骂上了，可惜她不知道后来还有个朱熹。
他为什么骂孔夫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但她对着我训斥着，在我头上发泄，那可是找错了对象！
如果她是想撮合我和嫂子，靠这从我这里捞点外快，那她可想错了！第一：我和嫂子早就两情相悦，如果可以在一起，还用她来多嘴、多事！第二：我可不是西门庆，为了女人不要自己的名声。我是打虎的英雄！第三：就算现在我想和嫂子好，能让你这个外人知道吗！
当然，也许她的话有些道理，也许她是真心为了嫂子好，也许她根本就没想到钱这回事。
但无论如何，我要维护一个打虎英雄的尊严和名誉！
我用右手指住王婆，怒目而视，挺胸收腹，气吐丹田：“呔！老贼婆，老猪狗！休得放肆！看我宰了你！！”
星期三2005年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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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这样当面夸我：你真是条好汉，天生的天不怕，低不怕。// .kyxsw. 快眼小说网//
也许我不怕天，不怕地，但也有过恐惧不安的时候。这种感觉我一生中出现过四次，面对的对象都是女性。
第一个是景阳岗上的那只母老虎。那场生与死的搏斗，使我走近了死亡，看破生与死，从此不再惧怕死亡。
第二个嫂子。在这个世上让我又爱又恨又怕的人，只有她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她的名字叫玉兰，长的总让我想起我的嫂子--金莲。在我二十六岁那年，中秋之夜，孟州鸳鸯楼下，我手起刀落，她缓缓倒地。从此，我一生不再恐惧。很多人都说，从那天起，我才开始象个英雄。
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我还很怕王婆，这不是玩笑。她那细小的三角眼眯着，好象一下子就能把我的心里看得透亮。那天，在茶坊里，当王婆站在我面前时，我心里产生了这种感觉。
在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朔风终于疲倦地歇息了。半空里雪花依旧纷纷扬扬，飞舞着飘落在冷冷清清的紫石街上，也落在了街上仅有的一个行人--我的身上。银铺、茶坊、炊饼坊，对面的冷酒店、面点铺、纸马桶铺，板门都一一紧闭着，硬底的油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轻酥的“沙沙”声。
早上起来，匆忙忙地用冷水洗了把脸，应了卯后，不知怎么的，我信步来到了紫石街，停在了胡记冷酒店前，望着街道斜对面那紧闭的门帘。
昨日此时，我正顶着风雪向家里奔来，嫂子正在门前袅袅地立着，一袭紫丝绒斗篷在朔风中抖动。
昨日的此时此刻此地，我正呆呆地伫立着，看着嫂子如风中的一只雪雁，盈盈浅笑着向我迎来。
“哎吆吆！那不是武都头吗？快过来吃碗热汤！这大冷的天，干站在街上做什么呀！”一阵尖利的喊声传了过来，仿佛想把整个紫石街唤醒。
对面茶坊的水帘子揭开了一角，转出了干巴巴的一张老脸来，厚厚涂满了脂粉。
我一阵发窘，觉得心事被人揭穿了似的，又好象哥嫂听见了喊声，看见了我站在这里。“王干娘起得好早，武松正路过这里，刚好被干娘撞见！”我硬着头皮走过街去，唱了一个大喏。
王婆满脸堆笑着，细细的三角眼带着红丝，在我脸上溜了几圈。“可真是撞见得正好！平日里虽是近邻，但都头贵人事忙，难得来这里坐上一坐。今日里冰天雪地，难得都头有空闲，就进来喝盏热茶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开门。
我正又饿又冷，也无处可去，就跟着她走进茶房。靠里面是一个又黑又旧的茶局子，风炉子已经生好了炭火，上面一个黑陶的大茶锅正冒着热气，里面的水已经开始翻滚着。外面摆着几张旧木桌子。
我走到水帘底下，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向外正好可以望见大哥门前的帘子。
“都头，来一盏‘梅汤’？‘和合汤’？姜茶？”王婆走过来把桌子抹干净，笑着问。
“武二不讲究这些，干娘随便上来就好！”我赶紧收起目光，回过头来答应着。
２、
对面冷酒店的老板胡正卿正在打开店门，街上开始有三两个行人在走动。
王婆捧来了一盏浓浓的“和合汤”，上面还撒着一些松子胡桃肉，热腾腾地冒着气。
“大郎真是好福气，讨了个百里不挑一的好婆娘！又有都头这样英雄了得的好兄弟！”看我喝着茶，王婆满脸含笑地对我说。
我只顾托着盖碗，低头喝着热茶，身上渐渐有些暖和起来。
“大郎娘子不仅人俊俏，还作的神仙般的一手好针线，更难得诸子百家都通！老婆子我孤身一人，平日里多亏她常来看顾！”她坐下来继续说着。
我放下手中的茶，急忙谦让着：“干娘何必客气！大哥嫂子一向也多蒙干娘照看！武松心里感激。”
王婆拍着腿大笑起来，脸上挤满了皱纹。“都头这话老婆子可不敢当！”她起身去提来热水，又满满地给我冲上。
“自打都头搬来这里住，大郎他娘子每日里里外外、桌前灶后，对都头可真是尽心！对大郎她也未必这样呢？都头真是好福气！”王婆笑嘻嘻地用眼睃着我说。
这个老婆子，说什么疯话呢！我心猛地一抖，茶盏查一点掉下来。
“干娘说笑了，武松对嫂子感激不尽！”不知这个老婆子看出我的失态没有。
“老婆子从没见过她象现在这样高兴过！这一个多月来，她换了一个人儿，每天跟吃了蜜糖似的，人也水灵滋润了，一捏能捏出一把水来！
“前几天她还到我这里来，合计着要再给都头新做一身冬衣呢？只是拿不准都头喜欢什么式样和颜色！”
她真是老糊涂了，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不过，听着这些话，我心里很舒服，脑子里闪过那天夜里的一幕：嫂子一阵风地冲到楼梯间，翻过扶手跳下来，落到我的胸前，手里递过来一双丝鞋，厚厚的、软软的、暖暖的。
“哎，想起她以前每天恹恹的，一天到晚只靠在我这里说些闲话，干什么提不起半点的精神！
“现在这个样子，老婆子真替她高兴！”
她叹了口气，停下来用又细又小的眼睛盯着我，象在等着我说点什么。
我低头捧着茶盏，深吸着氤氲着的雾气，一缕甜香柔柔地在心头缠绕着。
“武都头，你真不知道吗？你真地觉不出她对你的心意吗？”这个老婆子突然很轻很慢地问。
如一声惊雷在耳，如一道闪电袭身，我“啊”地一声跳起来，茶盏从手中跌落。“长嫂如母！老贼婆，不要胡言！坏了我和大哥的名声，毁了嫂子的清誉，我拳头可不留情！！”
王婆看样子颇有过一番经历，摔过几个跟斗，她竟然一点也不惊怕，自顾自地说着：“你昨天不该那样搬走的，那样对她太绝情了。
“一个象她这样的女人，她只是想着每天在你面前，照料你，服侍你，每天看上你几眼就知足了。你们谁了解她啊！可我老婆子了解，老婆子年轻时也曾象她这样过！
“武都头，你昨天那样太绝情了。你不知道，你会害了她的！”
我又惊又怒，暴跳起来指着她：“老猪狗！再要胡言乱语，我决不容情！！”
可是王婆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喊叫，她眼前站着的好象并不是我--那个咆哮着的打虎大英雄，只是卖炊饼的武大郎的兄弟--武二郎。
“武二郎，你错了，从一开始你就做错了。
“你还以为你是大圣人、大英雄吗？你心里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吗？别自欺欺人了，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要！你不仅想，比谁都想要得厉害！
“从一开始，你就在暗中引诱她，暗中勾引你的嫂子！这她并不知道，你自己也可能不知道。可是，这瞒不过老婆子！老婆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风月、什么勾当，什么猫腻没经过、见过！
“一个象她这样苦命的女人，是防不住你这个打虎英雄的引诱的。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先引得她对你动了情，不能自拔，现在又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你这样做，和始乱终弃有什么两样？你将来会害了她的，她会被人看做是淫娃荡妇！你知道么！”
王婆象吃了熊心豹子胆，尖锐的嗓音在冷冷的空气里嘶叫着。
“昨天，你为什么急急地离开？你怕再见到她，也怕见到你大哥。你自己心里有鬼！
“刚才，你又为什么呆呆地站在外面？你舍不得她--你的嫂子！你想再见到她，但你又不敢去！
“什么打虎的好汉？骨子里就是胆小鬼，缩头的乌龟，银样蜡枪头！你自以为讲伦理，守纲常，重忠义？呸！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淫棍色鬼！
“什么响当当、重情义的江湖好汉？呸，都只能去骗骗无知的小儿罢了！都是表面上的文章道德，一肚子的狠毒奸恶！满口讲着忠义仁孝，内里装着拐骗娼盗！”她发疯似的舞动着双手。
“她昨晚上病得很厉害，脸烧得通红，不停地胡言乱语，满口喊着‘二郎’、‘二郎’‘二郎’！天明才刚刚睡下。这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
“你在喝酒，在赌博，或者睡得象个死猪一样！更可恶的是：你是睡在窑子里，怀里搂着个婊子，整夜都在寻欢作乐。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嘴脸！
“女人，多痴情，好可怜啊！
“看看你们这些臭男人，这些大英雄、大圣人们，大强盗、大恶魔们！谁又有真情啊！谁又真地爱一个女人啊！你们这些人，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名声、利益、地位、追求、义气、脸面，心里只有你们自己！女人的命在你们眼里一文钱也不值，哪还会有尊严、名誉、地位。
“你若还有一点情意，还不是一个冷血鬼，现在就去看她吧。不然，你会害了她的。老婆子不吃不睡地在她身边，又有什么用！？她心里想的、口里念的只有你，只有你武二郎！
“那个孔老夫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女人，多痴情，多可怜。这年头，谁又明白一个女人呢？有哪个男人能真的爱一个女人呢？”
王婆歇斯底里地发作着，一会儿咆哮，一会儿伤感，一会儿哀怨。
这一通长篇大论，可能绝大多数人不相信。王婆不就是一个卖茶的，偶尔靠拉皮条赚点小钱，哪有这么高的觉悟和理论水平？
这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她年纪大了，见的多了，经历的广了，加上作为一个女人，受了太多的苦和气，借着嫂子的事，同病相怜、自艾自怨起来。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发泄一通，东拉西扯地连孔老夫子也骂上了，可惜她不知道后来还有个朱熹。
他为什么骂孔夫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但她对着我训斥着，在我头上发泄，那可是找错了对象！
如果她是想撮合我和嫂子，靠这从我这里捞点外快，那她可想错了！第一：我和嫂子早就两情相悦，如果可以在一起，还用她来多嘴、多事！第二：我可不是西门庆，为了女人不要自己的名声。我是打虎的英雄！第三：就算现在我想和嫂子好，能让你这个外人知道吗！
当然，也许她的话有些道理，也许她是真心为了嫂子好，也许她根本就没想到钱这回事。
但无论如何，我要维护一个打虎英雄的尊严和名誉！
我用右手指住王婆，怒目而视，挺胸收腹，气吐丹田：“呔！老贼婆，老猪狗！休得放肆！看我宰了你！！”
星期三2005年1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