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相识之一：叔嫂惊艳
小说：武松潘金莲正传暨武氏道传说| 作者：海东流| 类别：武侠修真
第一章 初相识之一：叔嫂惊艳
１、
十月二十日，黄道吉日，利出行嫁娶。// .kyxsw. 快眼小说网//
将近正午的太阳暖融融地照临着，青石铺成的路面宽敞而干净，厚底的官靴踩在上面温暖而舒适。我穿着新制的青色丝袍，头戴巾帻，肩挑一副炊饼担子，脚步轻快地跟在大哥身后，转弯抹角，一路来到了紫石街。
路上的行人在不断向我打着招呼，喊着“武都头”。我从容地向他们一一招手、点头、微笑，象大人物们常做的那样。
大哥直着身板，人显得高大了很多。他一路地介绍着：“他是俺的亲兄弟，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咱们县里新来的步兵都头！”
街道上行人的目光各种各样，在追随着我们的身形流动。路两旁的房屋青砖黛瓦，酒楼、妓院画栋飞檐，客人来来往往，里面熙熙攘攘的很热闹。我和大哥能感到在两旁门窗的缝隙里，有形形色色的眼睛在闪闪烁烁。我仿佛听到了交头接耳的赞叹声、议论声、诧异声：“他就是打虎的武都头！”“长得可真壮啊！象个黑铁塔！”““真是个大英雄啊！”“他们？竟是亲兄弟！？”
兄弟？宋江每天都对我说：“义大于天。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并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因为我还没有妻子。二十五年来，我一直以为女人离我的生活很远，比沧州到清河县的距离还要远，更没想过会爱上一个女人。我没怎么读过书，一直醉心于武学，大多数时间都在江湖上闯荡流浪，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风花雪月的“爱情”，那是是读书人的事，是戏里头唱的，是说书人编的。我只想找到大哥替我做主，给我找个良家女子，成家生子，为武家传宗接代。
打虎英雄的名声，步兵都头的地位，让我有些飘飘然了。我沉醉在名利的诱huò中，大哥也找到了当英雄的兄长的感觉，同样的有些陶醉了。
我低头看着大哥矮短瘦小的身影，旧布巾下苍白的头发，想起了父母的早逝，想起了兄弟间的相依为命，想起了大哥为我而吃尽了苦楚、受尽了屈辱！我不由地心里泪流滚滚。我暗暗地发誓：大哥，你的兄弟长大了，他回来了！他现在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谁再敢叫你‘三寸丁谷树皮’，我把他碎尸万段！！
大哥在前面蹒跚的走着，不时地回过头来，对我开心地微笑，眼中满噙了泪水。
我们都沉浸在这意外的久别重逢带来的惊喜中。
那是在北宋嘉佑五年，初冬时节。
刚刚走过了几年的穷困流浪，又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我迎来了一生最辉煌的时刻。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要面临新的考验，更可怕的考验：名和情。
名利，十年后我终于看破，留在了六合寺中，这一住就是四十多年。
情，谁能真正看破？！。
人生一场戏。几十年后，我的故事就被读书人写进了戏里，演着唱着；被说书人编进了书里，评着说着。
从我和嫂子第一次见面起，戏开演了，书开讲了。
２、
我和大哥一路地走着，又转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僻静的茶坊的隔壁。
大哥停下来，高声大叫：“大嫂开门！你的兄弟来了，快快下来，大家好相见！”
灰蓝色布帘揭开了，屋里一朵红云飘出。
阳光象雾一样轻轻洒在头上、身上，她穿着红裙绣袄，粉面朱唇，秀发蓬松着微泛着亮光，眼波从我的头顶流到脚。
这就是嫂子？我看着大哥。
大哥接过我肩上的担子，掀开帘子进屋。“大家进屋里来，也好见面说话。”
屋子中一张旧八仙桌，两把木椅子，两边放着几个杌子，都抹得很干净。对面是一个大灶台，上面放着蒸笼。
把担子放在灶台边，大哥转身说道：“大嫂，原来景阳冈上打虎的英雄、新做县里都头的就是咱们这兄弟！”
她真是我的嫂子！我急忙纳头拜倒在地。鲜艳的石榴裙，里面衬着葱绿色的裤子，绣花红鞋半隐半露着。
嫂子急忙赶上前来，扶住我的双手。纤手破新橙，皓腕欺霜赛雪。
我不由地脸上一红，不敢再看，急忙抬起头来。
她脸上轻匀着粉，淡淡涂脂，目光盈盈，里面隐隐有流光浮动，仿佛刀锋在闪烁！
我眼神惶乱着，面红耳赤起来，额头上有汗珠流下。
“好兄弟，快快起来，折杀奴家了！”她拉着我的手说道。
檀口点丹砂，轻吐一缕兰香。柳眉笼绿雾，她眉眼间含着笑，一片春色。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不由己，跟着那纤纤玉手站起。
我怎么了？比在景阳岗上打虎时还要紧张！很多人对我的表现会很失望，根本没点英雄风范，比西门庆更象一个色鬼，比他窝囊得多。
也许我从来就是一个俗人，当不了英雄和圣人。
听说英雄和圣人能够坐怀不乱，而我，才初次见面，心里真地就很乱了。
我当时的表现比西门庆要差得很远，也情有可原吧。那西门庆是久经风月的情场高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初见嫂子时，也惊为天仙，情不能自已。而我，当时是个血气正刚的处男，这以前连女人也很少面对，何况直接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接触！当然，她是我嫂子，但我无法坦然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象刚刚闯下嵩山，走进江湖时一样，对男女间的事情没有半点经验，初涉情场，请各位原谅我的失态。
但打虎英雄也不是吃素的，我下面的表现就很是可圈可点。
“我正可惜那日去迟了，没能看见打虎英雄。原来是自家的兄弟，可真是缘分！来！兄弟，我们去楼上说话。”她松手转过身去，娉娉袅袅的身姿，凌波扶风般随楼梯而上。
右手掀着紫红帘子，她转过身来，双目灼灼地逼视着我，是邀请，是等待。
“兄弟，下面太乱，我们上楼吧。”大哥柔声对我说。
我猛然醒过神来，不由地暗暗惭愧。长嫂如母，我要拿出打虎英雄的气概来，要表现出做兄弟的尊敬来。
我抬起头，迎着嫂子的目光，感到一种挑战，一种考验。我挺胸收腹昂头，深深吸了口气，心中豪气顿生，坦然地望着嫂子。
我当时自我感觉很好，仿佛自己是一个气宇轩昂、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大豪杰、大英雄。
四道目光，隔着楼梯在半空中接触、碰撞、交流。里面携带着惊讶、欣赏、理解。在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对她很熟悉、很了解。
我当时以为自己心胸坦荡，目光澄澈如水，传达的只是我的欣赏和尊敬，不含别的渣滓。嫂子的目光里，我想只是欣赏和爱护，同样澄澈如水。
一块绣碎花的青绿布幔把楼上的空间隔开，里面是卧室。外面放一张七分新的桌子，旁边生着一盆炭火，并排放着两个杌子，是平时吃饭的地方。
我一个人坐在炭火前取暖，青色的火苗在微微跳动着。
大哥在楼下忙着买肉置酒，请隔壁的王干娘帮忙操办酒食。
卧室里传来悉悉簌簌的走动声，我可以睃见嫂子隐约的身影。
暖暖的空气里浮动着甜甜的、淡淡的脂粉气味，让人微醉。屋里很静，我有些害怕，怕嫂子掀开帘子走出来，也怕她在里面的悉簌声。
我浑身有些战抖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攥紧双拳，伸向火里，控制眼睛不向帘子那边看。“嫂子在里面干什么呢？”这个念头竟不住地在脑海中浮起，按下去又浮上来，无法不去想。
布幔被轻轻掀起，嫂子在我身后轻快地走过来。那一瞬间，我瞥见了床上绣着鸳鸯的粉红色的帐子，床边梳妆台上的粉盒和钗环，床下两双精巧的绣鞋，一双殷红，一双嫩绿。
“兄弟现在歇息在哪里？来到这里有几天了？”嫂子在对面的杌子上坐了下来。她又新匀了粉，整了鬓发，斜插着一只凤钗，映着火光在闪亮。
“到这里有五六日了，嫂子。现在胡乱在县衙里歇着。”火光中她脸如桃花，我抬不起头来。
“兄弟不如明天就搬过来住，一家人间也好有个照应。我也好早晚做些热汤热菜，总比外人服侍强一些。”嫂子的声音很柔和。
“不敢辛苦嫂子。”我不敢答应，反而问：“哥哥嫂子不在清河县住，为什么来到这里？”
她有些哀怨起来，如梨花带雨，不再象刚才一般的明艳爽利：“哎，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只怪你那大哥太过窝囊，处处被人欺负。哪怕他有兄弟你一半的刚强，谁还敢说个‘不’字！嫂子我也就知足了。”说最后一句时，她猛地红了脸，娇羞如醉，含着无限风情。
我心动如醉，如饮甘醇，如沐春风。炭火的红光轻轻在她身上一明一暗地闪着，一些柔软的东西慢慢爬进我的心里，在轻轻地蠕动。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看不起大哥，我高声说道：“我到处惹事，不如大哥那样稳妥，叫人担惊受怕！”嫂子羞涩中带着诧异，瞥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大哥把鱼肉果菜一一端了上来，摆在桌子上，又烫好了酒。
嫂子坐在主位，我和嫂子对面做着。大哥横坐作陪，他每人满斟了一杯，坐下来看着嫂子。
“兄弟，嫂子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陪你满饮一杯！”她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感谢哥哥嫂子，我敬嫂子！”我急忙将酒吞进口中。大哥赶忙拿起酒壶，要斟酒。
我一手抢过酒杯，起身都斟上，举杯朗声说着：“哥哥嫂子在上。我自小没了父母，全仗着哥哥抚养成人！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哥哥嫂子今后就如亲生父母一样！请满饮一杯！”
大哥举杯站起，颤巍巍地说着：“好兄弟，好兄弟！”我和大哥举杯而尽。
放下酒杯，大哥双手紧抓住我的袖子，已经满脸的泪水。我也不禁热泪盈眶。
“大郎，你不如打扫出一间空房来，请兄弟来家里住着，也免得街坊邻居闲话，说我们的不是。”嫂子看着我，吩咐大哥。
“你嫂子说的有道理。兄弟，你就搬过来，让我们也长长脸，出出气！你若不肯，倒叫街头邻居笑作哥哥的容不下自家兄弟。”大哥望着我，一脸的恳切。
我没有别的选择：“兄弟一切听从哥哥嫂子的吩咐！”
席上，大哥不停地一杯接一杯地斟酒，他不能喝酒，也很少说话，但一脸的欣喜。
嫂子笑语声声，盈盈不断，拣着好菜大肉不停地夹到我碗里来。
酒，一杯一杯复一杯。
她喝了很多，桃腮醉眼，艳丽如火。我醉熏熏的，比那天在景阳冈喝了十八碗“出门倒”还要醉得厉害。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嫂子时的表现。很多人以为一塌糊涂，距一个英雄豪杰的标准差得太远，打零分也不为过。我自己觉得这一天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如和嫂子坦然对视、和大哥互诉衷肠、在席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等，都处处流露出英雄本色。当然，我很慌乱、羞涩、局促，还很“色”。请各位能够谅解，毕竟我还是个未婚的处男，第一次接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虽然她是我的嫂子。
从本质上看，我不是个英雄，而是一个男人，一个俗人。
男人谁又能不色呢？俗人谁又能免俗呢？
写于星期日2005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