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相识之二：柔情暗牵
小说：武松潘金莲正传暨武氏道传说| 作者：海东流| 类别：武侠修真
第一章初相识之二：柔情暗牵
１、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 .kyxsw. 快眼小说网//
我在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先打了一路少林长拳，又练了几回“鸳鸯连环腿”，身上渐渐热了起来，脸上微微渗出了汗滴。东方有些泛白了，我静静地站了一刻钟，在胸腹间吐纳了几回，温习了一遍“铁金刚罗汉功”，就收了功走进屋子里，感到神清气爽，身轻体捷。
嫂子已经早早地烧好了开水，给我舀好了漱口水，等着我洗漱完后，就用双手捧着一盏热茶递到我眼前。
她穿着月白绣花小袄，青缎子坎肩，头上随意挽了一个髻，还没有施脂粉，别有一种雅致。
“怎么敢有劳嫂子！我今天在县里找一个衙役来使唤。”我既惶恐又感动，边说边接过茶来。
“都是一家人，兄弟怎么见外了？千万可别找，衙役锅前灶后的也不干净！我不过是早起一点，也是应该的。”嫂子对我笑着说。
我不再说什么，喝了口水，裹好了头巾，就忙着出门，去县里画卯。
嫂子送到门前，吩咐着：“画完卯后早一些回来吃饭，不要到别的地方去吃！”
很多年后，在六合塔下六合寺中，早上的这幕情景在我眼前经常浮现：她淡如菊，雅如兰，清如荷，逸如梅，手捧热茶袅袅地站着，柔和地看着我。
大哥和嫂子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忙到大半夜。大哥叫来了木匠，在楼下整理出一个房间，放了一张床、两个杌子、一个火炉。嫂子在里里外外地忙着整理床铺、被褥，打扫房间，生火烧水。我把行李铺盖、一些新做的衣服和常用的物件都从县衙搬了过来。
从县里画完卯出来，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大哥真是好福气，找到了象嫂子这么利落能干的人，还这么的俊俏。就是有些太爱打扮了，女人都这样吗！？
我来到了大门前，还没有叫门，就听见楼上嫂子匆忙的喊声：“兄弟回来了，快准备吃饭了。我去开门！”
吃过饭后，大哥挑着炊饼到街上去了。我脱了靴子，换了一双新袜子，穿上暖鞋，提了两条杌子来到火盆边坐下，用火箸拨弄着火炭。
我望着火盆在出神，木炭在一明一暗地闪着。耳边传来嫂子收拾、刷洗碗筷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嫂子已经坐在了另一张杌子上，双手托着脸颊，一动不动地望着通红的炭火，脸庞如红玉雕成似的，温润而光泽。
我屏住气息，沉浸在这种自然、宁静、和谐的美中，什么都没有想，一点也不想动。屋里只听得见火炭的轻爆声，还有火苗的跳动声。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纯净、宁静、祥和的时刻，真的心如止水，身上六经八脉里气流在圆融和畅地流动着，进ru了禅或道的清修境界。回忆此时此地，成了几十年来我每天修行的功课。每天，我带着微笑，心里温柔而平和，灵魂离开躯体，飘过千山万水，穿越几十年的光阴，回到此时此地，和她坐在火盆边，一句话也不说，直至羽化升仙。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侧过脸，双眸迎着我的目光，盈盈地浅笑着。
我也自然地笑了笑，轻声地问：“想喝茶吗？”
“不。就在这里说说话吧！兄弟今年青春多少？”她问。
“武二今年二十五岁。”我答。
“比我大三岁。”她似乎在自语。
“兄弟早该成家了，早晚也好有个人照顾。不知道兄弟中意什么样的人，嫂子也好为兄弟留意着。”她看着我问。
“有劳嫂子挂念，全凭大哥、嫂子作主。只要象嫂子一般贤惠就好。”我随口答应着。
她不再说话，低头望着火盆，拿火箸拨弄着火炭。
晚上，我坐在楼下卧室的火盆边，把火拨得通明，和大哥互说着离别之情。
隔壁茶坊的王婆刚才过来了，把我着实地上下打量着，“都头真好人物、好气概、好武艺”地一连声夸颂了一番。接着，就拉嫂子过去帮点针线，好说歹说地把她拖走了。
“兄弟，这些年来，我真想你盼你！”大哥很感伤的说：“大哥这几年来受人欺负，吃了多少苦！先来是因为你醉酒打斗，得罪了人，惹了官司后一走了之。那些人只好每每找我出气，官府又不时传唤，难得有安宁的日子！”
“现今又因为你的嫂子，过于美貌，一些闲人常来借故惹事，叫我不得安生。”大哥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我心里又痛又怒，高声说道：“大哥，你放心，有我在！我看谁敢再来，他长了几个脑袋！”
大哥也有了底气，声音高起来：“好兄弟！有你在，谁也不敢放个屁！！”他又接着说：“也多亏了你嫂子，不象我这样窝囊，内里一股刚劲，丁丁当当响！谁敢在她面前造次，没有不被骂个狗血喷头的！那些闲人们也只敢在我面前说些风言风语，欺负我没用。”
“兄弟，你嫂子嫁给我，跟着我吃苦，真是委屈了她！我也觉得对不住她。她没别的不好，就是喜欢打扮，穿点新衣服。你大哥没什么本事，只会卖炊饼。我每天起早贪黑，就是想多赚点钱，买些好衣服，让她每天穿着高高兴兴的。”大哥说着兴奋起来，眼睛都发亮了。
这时，嫂子走了进来，揉着红肿的眼睛，说是进了灰尘。
她告诉我们，该歇息了。
她说，明天大哥还要早起做炊饼，我还要去应卯。
２、
第二天刮起了大风，天气更冷了。
我起得很早，在院子里练了会功夫，接着洗漱完毕，匆匆喝了口热茶，和嫂子作别出门。大哥正忙着做炊饼。
画过卯后，我带着一个衙役，去市上绣绢铺里买了一匹彩缎，一匹白绫，一匹蓝绣，一匹白绢，又买了十两清水好棉，用个红包袱包了，一路地赶回家里来。
“兄弟，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敢劳兄弟破费！”嫂子先吃了一惊，接着打开包袱，用手轻轻摩挲着，眼睛睃着我，笑着说：“既然是兄弟的一番心意，嫂子不敢推辞，只好收下了。”
很多人后来问我：你买那么多的布给嫂子，什么意思呀？我自己也不清楚，只好回答：没有什么意思。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我送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那天我回去得很晚。天黑时县里来了一桩差事，要去抓捕一个盗贼。办完后已经快三更天了。
大门虚掩着，我轻轻闭上门，上了锁，穿过院子，进屋走到楼梯旁向上看了看，二楼还隐约亮着灯。
“是兄弟回来了吗？”嫂子的声音。
“嫂子还没歇息吗？衙门里有事耽搁，打扰嫂子了！”我回答着。
“兄弟，先等一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揭开帘子，一阵风似的奔下楼来，如一只飞燕般轻盈。
在楼梯的中间，她停了下来，右手抓住扶手，飞跃而过，象一只欢快的小鹿落了下来。
我知道她没有练过武功，心里一阵剧跳，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臂膀。软软的，暖暖的，我的脸上又红又热，赶忙放开了手。
还好，在昏暗里她看不到我的脸色。
我也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在轻柔地说：“给，你试一试，看合不合脚。”她在我胸前站稳了身子，伸过左手，递过来一包东西。
原来是一双丝制的暖鞋，握在手里厚厚的，软软的，暖暖的，我不禁心头一热。
嫂子借着楼上的灯光，摸索着走到桌前，点亮了油灯，转过身来看着我。
“这一身裙袄，用的是你今早买的料子，我赶做了出来。你看可还行吗？”她的声音又柔软，又战抖着。我浑身跟着她的声音在战抖。
她立在灯光中一动不动，如一只夜百合在含羞开放。她穿着如雪的柳花旋裙，斜绣着一株红荷，大红绫子小袄，领口微敞着，头发松散地挽着，妩媚而娇艳。淡淡的灯光象雾一样轻轻笼着她红色的身影，一些温软的东西慢慢爬进我的心里，在轻轻地涌动。
看着她，我蓦地感到喘不过气来，紧张得发抖。接着一阵无名的激动和恐惧同时袭来，从头顶传到脚底。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身体里流转着。
稍微镇定了下来，我尽力平静地说：“嫂子真是好针线，武二多谢嫂子挂念。天已不早，请嫂子早早歇息！”推开房门，我踉踉跄跄地进了屋里，象喝醉了酒一样。
我仰面倒在床上，手里紧握着那双丝鞋，闭上了双眼。她仿佛依旧立在灯影中，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亮丽，象只出水的夏荷，又如一株傲雪的冬梅。
这就是嫂子留给我的最初的印象，纯贞，雅丽、明快、真挚、温柔，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在自觉不自觉地美化她？我不清楚，正如我同样不明白后来的那个泼辣、yín荡、狠心的女人。
二者都是她吧？或者二者都不是？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好象听到了轻轻的楼梯的响声，越来越轻，终于一片沉寂。
外面一片漆黑了，我仿佛看到嫂子端灯转身上楼，一个淡红色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天际，融入了黑暗中。
她就是我武二郎的亲嫂子，名字叫潘金莲，也许没有我说得那么好。
我想终我一生，我都没真正了解过她。虽然，我曾几次进rutā的身体。
从那时起，她和大哥走进了我梦中，还有一只可怕的老虎。每晚，我都从梦中惊醒。
写于星期一2005年1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