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二：我是谁 我是我
小说：武松潘金莲正传暨武氏道传说| 作者：海东流| 类别：武侠修真
楔子二：我是谁 我是我
１、扉页上的话
“对一个陷入真爱的女人，无论她为爱做了什么，我们都该宽恕她。// .kyxsw. 快眼小说网//”（某某人）
“不要让爱和自由成为放纵情yù的借口，爱惜你的身体和丈夫，就象爱你自己一样。”（某人）
编者按：在海外版的扉页上有这么两句话，编者翻译过来，放在了这里，请接着往下看。
２、六合塔下清风夜
今夜，八月十五日，三更子时。
杭州城外江山秀丽，钱塘江边水天共碧，月轮山上月白风清，六合寺中潮声雷响，六合塔顶天地空明。
自作一偈云：半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六合塔下清风夜，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是谁？
又偈云：或为英雄，即是强盗。非道非僧，亦僧亦道。空称“武绝”，实无一技。身既出家，心在尘世。
禅云：说是一物即不中。我就是我，一个快入土的人，刚好八十岁了吧，就在这六合寺中的六合塔顶住着，该有四十多年了。连有没有走出过这个寺门，我也记不大清了。
我是个英雄，很多人都这么说。这个，我一直都没弄清楚，也许在五十多年前，算的上一个吧！或许，说我是一个强盗更合适。英雄，是要以血与火、情与泪为代价的。无情未必真英雄，英雄必定真无情。劝君莫做英雄梦，做到头来一场空。
有偈云：“彼武松，此武松！起身自绿林。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前半生，我一直习武成痴，杀人如麻，劫掠无数，一心只要建功扬名，做个大英雄。“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终于，四十五年前，我看破名利，放下屠刀。自知半生为名利所累，杀戮过重，惟有每日参禅悟道，以赎往日罪孽。
英雄，一场可怕的梦，最终沾满了鲜血，归于一掊黄土。
“武绝”？是的，我半生都在以“武”斗狠杀人。
终于，在四十五岁那年，我明白了武学的真谛：健身止杀。从此，我潜心悟道，不再习武。
“武绝”的称号，不如一堆粪土。
清风明月，浮云流水。名利本空，生死齐一。不日随风归去，果然无处跟寻。
我知道，我即将羽化而飞升。
窗外，夜空里流光飞霜，上下一片空明清朗澄澈。钱塘江恍惚浮在眼前，如一束银绫飘带，从天际款款而来，又飘然东去。潮信声隐隐飘来，如几十年前阵阵战鼓的擂打声，忽大忽小，似隐似现，若有若无，有如钟磬声。
是尘缘未了吗？我心血突然涌动如潮水，修行几十年，看破了名利，参透了生死，我仍不能太上忘情，想来讲两个的故事。
第一个是我和嫂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几十年来早就流传开了，世人们大都听说过。市井间、瓦肆里、茶楼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说着它，笑着它，叹着它，拿着它下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看法、想法，有的离奇曲折、惊魂夺魄，也有的香艳刺激、缠绵悱恻。还有的褒贬鲜明、道貌岸然：如在有一种较流行的说法中，我是一个大英雄（也有说是强盗的），为兄报仇，亲手杀死了嫂子--一个谋杀亲夫的淫妇。
至于结局，更是众口不一，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每个人总觉得别人说的是假的，自己讲的才是真的。
尘世间的幻象有假有真，亦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终归于虚无。谁又真能分得清，道得明。
真的，终究假不了吗？假的，终究长不了吗？真的，未必就有人信、有人听。
但那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敢爱敢恨的嫂子，就只有一个。
真实的故事，也只有一个。
嫂子是什么样的人？贞妇烈女，还是淫娃荡妇？终我一生，都不清楚。就象不知道那时的我是英雄还是强盗。也许她既是烈女，又是荡妇吧！就象我，那时既是英雄，又是强盗。
是与非，善与恶，真与假，美与丑，崇高与卑下，我分不开，也说不清。
情yù、仇恨、爱情、亲情、恩怨、名声、伦理、义气、道德，错综纠缠夹杂不清，犹如蝮蛇之窝。到底谁先谁后，孰轻孰重？
这一切，也许，只有天才知道。任世人各去判定评说吧！
分不开，说不清，又何必非要去分、去说呢？本来无一物，还分什么，说什么呢？
大道无名，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说不如不说。
但，也许只有说了，我才了无牵挂，太上忘情。功德圆满，羽化飞升，或归于灰土。
第二个是那本秘籍的故事。
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写它，写了就该烧掉。既然埋了，更不该再拿出来流传于世。
不知后世会有多少杀戮因它而起。
其罪不在书？而在人？不，书会培养人，改变人。
人修炼此书如不修大道，只重技击，那将太可怕了。
这一切或许是天意吧！未来会如何，人是无法预料和左右的，就顺其自然吧！
但不管怎样，大道如水，终将无敌于天下。
这两个故事都和嫂子有关，都有着我的忏悔，合起来的名字就叫《武松忏悔录》吧！
又何必要有个名字呢？我又执于物了。有也就有了吧，再去掉反更“执”了。
百世一弹指，浮生若一梦。尘归尘，土归土，无中来，梦里去，一切终归于虚幻。
情会永存天地。是孽情还是真情，是性还是爱？谁又分的清呢。
那年我刚好二十五岁……
３、打虎武松
那一年，我刚刚二十五岁，正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地走在路上，雄姿英发、气宇轩昂。
二十五岁，有多少江湖人在做着自己的英雄梦。
而我，一梦醒来，已经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江湖大英雄。
说起来很惭愧，我在江湖上已经混迹多年了，直到昨天才算闯出了自己的一个名号：“打虎武松”。人要出名趁早，当天我就成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这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江湖风雨飘摇。
十八岁那年，我打出少林铜人巷，下嵩山，闯江湖，一心要在江湖上打抱不平，扬名立万。
但几年下来，我大多时候是在逃亡，在漂泊。为求片刻温饱和安稳，有时不得不低下头来，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这不比乞讨好多少，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半个月前，我还是个江湖流浪汉，正害了疟疾，浑身发冷，寄居在沧州横海郡柴家庄，已经有一些时日。
人在江湖，想出名不容易，要有背景、关系、财富、机遇、心计，只凭武功打打杀杀远远不够。敢在江湖上混迹的人，谁又没有两把刷子呢？何况还有官府。
我的武功就不用说了，少林的铜人巷可不是说闯就能闯的。但可惜，我只有武功。
江湖，历来没有无名之辈的立足之地。
柴家庄一向以慷慨好客而名闻江湖，却不是我的久留之地。对于一个流浪汉，一个身无分文的无名小卒，这里只有冷遇和白眼。
宋江兄弟二人也前来投靠，因杀妻避捕。他受到了柴进大官人尊贵隆重的款待，因为他是名震江湖的“及时雨”、鼎鼎大名的“呼保义”、名闻遐迩的“孝义黑三郎”。而我，连个绰号都没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流浪汉。
人比人，气死人，一点也不假。
淘尽黄沙始见金。后来，我才知道，宋江决非浪得虚名，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人如一粒黄沙，被江湖的风雨千淘万漉着，有实力的人未必能够出名，没有实力的人也终究会被淘掉。
一片梧叶在寒风中飘飘荡荡，翻滚着越飞越远，落入了庄前的小河。
我站起身，下决心离开沧州，回清河县老家，去找十几年未见的大哥。
很多人认为，我离开柴家庄是自尊心在作怪，纯属意气用事。这有一定的道理，那时，我的确爱使意气，常感情用事。和宋江的结拜就是例子，他说了句“江湖上久闻武二郎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的客套话，让我既感动又高兴，那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那样的话。有些话明知是假的，可人都爱听。为这知遇之恩，我第一次和人结拜，成了他的兄弟，义字当头，为他出生入死。
我离开柴家庄时，对江湖，已心灰意冷。我会“鸳鸯连环腿”、“醉八仙”、“铁金刚罗汉功”，又跟周侗学会了“天罡刀法”，又有什么用呢？混江湖的人，谁没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呢？
关键在于，谁能够一夜出名，他就成了英雄豪杰。象宋江，杀了自己的妻子后，义大于天的美名不胫而走，更是传遍了江湖。
该结束几年的浪迹生涯了，我一没有柴大官人的家世和财富，二没有宋公明的名声和心机，没有资本再混下去。
几年的漂泊流浪，见惯了冷遇白眼。我开始想过有家的生活，娶妻生子，为武家传递香火。
并不象许多人想象的那样，我一出场就是打虎的大英雄。但，景阳岗上那只老虎给了我机遇，出名的机遇。而我，醉得一塌糊涂，抓住了那个机遇。
人生潮落又潮起。明月夜，景阳岗，人虎遇，生死搏。那一刻，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也看破了生与死。
有死就有生，有枯必有荣。那只吊睛白额老虎以惨烈的死，成就了我生命的辉煌。
残醉尚未醒，人犹在梦中。一觉醒来，我头顶闪耀着打虎英雄的光环，当上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
那时我并不明白：我还不是真英雄，英雄路还没有开始。
我只是有了自己响亮的绰号：打虎武松。
写于星期日2005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