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说：“没风没雨，你就知道乱说，认干儿子也得小黄愿意，当个玩笑吧。”四清媳妇说：“二哥，你俩稳坐钓鱼台，等着拾干鱼呢，钟富今儿从银行提了两万，不知糊住多少嘴巴子。”四清说：“我说没正事儿，二嫂还不信，上台子咳嗽两声，大小弄个响声，谁花钱算谁的。”
妮生气地说：“四清，有钱你只管花，选不上咋办，再跟人家要回来？”四清媳妇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给你们算笔账，村干部一年五千块补贴，没错儿吧，分红少一分来着？上边来人，陪吃陪喝，出门儿坐车报销，将来退了休，有退休金等着，这个账，别说五根手指头，三根手指头也算得过来。”
妮说：“四清，你两口子的事儿我不管了，随你们咋办！”四清媳妇说：“二嫂，别正经了，除了栽跟头不花钱，没有不上税的买卖，没有不受朝拜的菩萨。干部哪个不揣着弯弯肠子，哪个不贪黑吃私！”妮说：“钟富也是昏了头，田海那样的，也能当干部？”
四清媳妇咯咯地笑了两声，说：“二嫂，你不知道，田海画好脸子了，在家唱大戏呢。”妮说：“挣回金元宝来了？”四清媳妇说：“小元媳妇说，槐花把田海的脸撕烂了，一条一条在天井里晒呢，大冷的天，省得招了蛆。”
妮笑着说：“兴许编排槐花呢，槐花多老实啊，人脸前头没几句话。”四清媳妇说：“她老实？咬人的狗不叫！不是逼急了，谁往自己的男人脸上糊泥巴，田海跟城里的狐狸精不三不四，这口气，是个女人，谁咽得下去！”
四清嘿嘿着说：“开始俩人还偷偷摸摸明铺暗盖，后来明开了，早搬到一块儿住了。田海跟他爹一样，见不得腥水。”四清媳妇咬着牙根说：“四清，你要跟田海一样，我也让你晒晒脸，把你那根筋拽下来！”四清说：“咱没长那根筋！”妮笑了两声，说：“四清，男人家不许嚼舌头。”
外边有人喊社会，四清媳妇把儿子从奶头上薅下来，赶忙掩了怀，缀缀衣襟，妮说：“你还知道羞臊？嘴上没皮！”社会开了门，原来是陈冠东，说：“陈书记，没听见动静儿，您咋过来了？”四清媳妇小声说：“说曹操曹操到。二嫂，把陈冠东留住，我炒几个菜，别的你甭管。”
没等四清媳妇出门，陈冠东进来了，后边跟着黄秋生。陈冠东打量着四清说：“你是四清吧？”四清说：“陈书记，村里没第二个，我是四清。”四清媳妇说：“陈书记，俺是四清媳妇儿。”陈冠东招呼四清坐下，说：“六四年出生的？”
四清说：“属大龙的，是六四年。陈书记，您咋知道？”陈冠东说：“你们兄弟几个人名字都跟政治运动有关。”四清说：“老人没文化，倒是赶形势。”四清媳妇说：“陈书记，晌午别走了，我给您包饺子。”陈冠东说：“好啊。”四清媳妇扛着孩子走了。
妮泡了一壶茶，放在小炕桌上。这几年，陈冠东没少在家吃饭，派头一天比一天小，说话一天比一天和气，都说陈冠东变了个人。妮说：“陈书记，您和小黄上炕吧，村里冷，公家人受不住冻。”陈冠东也不客气，脱鞋上了炕，小黄坐在炕沿上，陈冠东说：“上炕吧，你小子！”小黄笑眯眯地上去了。
陈冠东问社会：“西红柿收了没有？”社会说：“刚采第一茬儿，天气不好，不敢揭草帘儿，大棚升温慢，下一茬子，兴许还过几天呢。”陈冠东说：“今年产量咋样儿？”社会说：“产量肯定受影响，温度低，光照不好，果型不如往年好，公司里把价格调低了。”
陈冠东说：“等过了年，我跟水源出去跑跑，给你们跑项新技术。社会，听说无土栽培了没？”社会摇头说：“陈书记，您开玩笑呢。庄稼人离不开土，离开了土就不叫土鳖子了。水里游的叫鱼，天上飞的叫鸟。”
想不到社会还会开玩笑。陈冠东说：“没错儿，人家的菜，不栽在土里，栽在水里，栽在人工培养的基质里。”社会说：“没听说过，这倒新鲜，蔬菜又不是水葫芦。陈书记，好学吧？”陈冠东说：“好学，专家说，这叫傻瓜蔬菜。好学，好种，产量高，品质好，平常不用管理，基本不使农药。”
妮生气地说：“四清，有钱你只管花，选不上咋办，再跟人家要回来？”四清媳妇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给你们算笔账，村干部一年五千块补贴，没错儿吧，分红少一分来着？上边来人，陪吃陪喝，出门儿坐车报销，将来退了休，有退休金等着，这个账，别说五根手指头，三根手指头也算得过来。”
妮说：“四清，你两口子的事儿我不管了，随你们咋办！”四清媳妇说：“二嫂，别正经了，除了栽跟头不花钱，没有不上税的买卖，没有不受朝拜的菩萨。干部哪个不揣着弯弯肠子，哪个不贪黑吃私！”妮说：“钟富也是昏了头，田海那样的，也能当干部？”
四清媳妇咯咯地笑了两声，说：“二嫂，你不知道，田海画好脸子了，在家唱大戏呢。”妮说：“挣回金元宝来了？”四清媳妇说：“小元媳妇说，槐花把田海的脸撕烂了，一条一条在天井里晒呢，大冷的天，省得招了蛆。”
妮笑着说：“兴许编排槐花呢，槐花多老实啊，人脸前头没几句话。”四清媳妇说：“她老实？咬人的狗不叫！不是逼急了，谁往自己的男人脸上糊泥巴，田海跟城里的狐狸精不三不四，这口气，是个女人，谁咽得下去！”
四清嘿嘿着说：“开始俩人还偷偷摸摸明铺暗盖，后来明开了，早搬到一块儿住了。田海跟他爹一样，见不得腥水。”四清媳妇咬着牙根说：“四清，你要跟田海一样，我也让你晒晒脸，把你那根筋拽下来！”四清说：“咱没长那根筋！”妮笑了两声，说：“四清，男人家不许嚼舌头。”
外边有人喊社会，四清媳妇把儿子从奶头上薅下来，赶忙掩了怀，缀缀衣襟，妮说：“你还知道羞臊？嘴上没皮！”社会开了门，原来是陈冠东，说：“陈书记，没听见动静儿，您咋过来了？”四清媳妇小声说：“说曹操曹操到。二嫂，把陈冠东留住，我炒几个菜，别的你甭管。”
没等四清媳妇出门，陈冠东进来了，后边跟着黄秋生。陈冠东打量着四清说：“你是四清吧？”四清说：“陈书记，村里没第二个，我是四清。”四清媳妇说：“陈书记，俺是四清媳妇儿。”陈冠东招呼四清坐下，说：“六四年出生的？”
四清说：“属大龙的，是六四年。陈书记，您咋知道？”陈冠东说：“你们兄弟几个人名字都跟政治运动有关。”四清说：“老人没文化，倒是赶形势。”四清媳妇说：“陈书记，晌午别走了，我给您包饺子。”陈冠东说：“好啊。”四清媳妇扛着孩子走了。
妮泡了一壶茶，放在小炕桌上。这几年，陈冠东没少在家吃饭，派头一天比一天小，说话一天比一天和气，都说陈冠东变了个人。妮说：“陈书记，您和小黄上炕吧，村里冷，公家人受不住冻。”陈冠东也不客气，脱鞋上了炕，小黄坐在炕沿上，陈冠东说：“上炕吧，你小子！”小黄笑眯眯地上去了。
陈冠东问社会：“西红柿收了没有？”社会说：“刚采第一茬儿，天气不好，不敢揭草帘儿，大棚升温慢，下一茬子，兴许还过几天呢。”陈冠东说：“今年产量咋样儿？”社会说：“产量肯定受影响，温度低，光照不好，果型不如往年好，公司里把价格调低了。”
陈冠东说：“等过了年，我跟水源出去跑跑，给你们跑项新技术。社会，听说无土栽培了没？”社会摇头说：“陈书记，您开玩笑呢。庄稼人离不开土，离开了土就不叫土鳖子了。水里游的叫鱼，天上飞的叫鸟。”
想不到社会还会开玩笑。陈冠东说：“没错儿，人家的菜，不栽在土里，栽在水里，栽在人工培养的基质里。”社会说：“没听说过，这倒新鲜，蔬菜又不是水葫芦。陈书记，好学吧？”陈冠东说：“好学，专家说，这叫傻瓜蔬菜。好学，好种，产量高，品质好，平常不用管理，基本不使农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