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吃饭晚，德厚也没吃饭，德厚媳妇赶紧坐锅，荷包了六个鸡蛋，下了一把儿面条，盛了两个小咸菜，大家围桌吃饭，暖融融的。德厚挑着眼皮说：“还以为春水下来呢。”陈冠东眨巴着眼睛，说：“春水在八里洼呢。老刘，不欢迎啊？”德厚一笑说：“陈书记，往后您就是客人了，咱兴许高攀不上呢。”
陈冠东明白德厚是啥意思，说：“我咋成客人了？好你个老刘！”德厚说：“陈书记，您啥时候走，走的时候，过来一趟，我和明华书记给您送送行，牵马坠蹬送一程。这二年，您给村里办了不少事儿。”
陈冠东摇着头说：“老在八里洼了，跟刘东民一样，埋在八里洼，臭八里洼一垄地。”德厚说：“您看，您陈书记不中交，不说实话儿。”陈冠东叹息着说：“现在说啥也不算，组织部一天不下文，你说算啥？”德厚说：“就是。老陈，你这几年贡献不小，组织部要是明眼的，不能亏待了你。”
吃完了饭，陈冠东掏出一包烟，坐在炕头上跟德厚说话。德厚媳妇端出一簸箩花生红枣，塞到黄秋生怀里，说：“小黄，嘴别闲着。”陈冠东问：“村里报名的多不多？”德厚说：“不多不少，十来个。小元、田河、田海、社会、四清。”陈冠东认的几个，脑子里约略有些印象，问：“田海是谁？”
德厚说：“钟富的儿子。出去跑生意十来年了，你不认的。”陈冠东点头，“田海咋样？”德厚嗤地一笑说：“有敲鼓的，他抱面小锣，凑个热闹吧。”德厚媳妇咳嗽了一声，德厚说：“不抱枕头二百五，抱着枕头二百七。”
陈冠东没听明白，德厚媳妇又咳嗽了一声，狠狠白了德厚一眼，说：“你少编排人家！同意呢投人家一票，不同意当啥事儿也没有，犯不上不三不四地说。”陈冠东一笑，又问：“四清咋样儿，没见过这个人。”
德厚说：“社会家老四。陈书记，我是下台干部，说多了不好。您觉得心里不踏实，找他几个当面谈谈，当面敲打敲打，别让他们糊弄了。”陈冠东点头说：“是想跟他们见见面儿，听听他们的治村方略。小黄，下炕！”
黄秋生下了炕，德厚媳妇嘱咐说：“小黄，你陈叔是大领导，有人伺候他，晌午回来吃。”陈冠东笑着说：“嫂子，别把小黄惯坏了，小黄是政府干部。”德厚媳妇说：“政府干部咋了？小黄，鸡窝里还有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一会我把它宰了。”德厚光咧着嘴巴笑。
过了月娥的丧事儿，主义回了城。临走，妮交代说，回去把活儿辞了，一块儿把铺盖卷回来，城里不养老不养小，不如庄稼地里好受，种菜利钱多大呀。主义和主义媳妇原本没主见，大小事儿听妮吩咐，爽快地答应了。四清比主义多了根肋巴，一听村里换届，急了猫爪子，非要当村主任过过官瘾。妮不同意，四清下了学，一直在外边混，村里人还认不全呢。
四清说：“嫂子，我没在村里干不假，农村这点破事儿，难不住我。他刘德厚不是油吗，我比他还油，吐口唾沫带着油星儿。这几年，我在外边见了不少世面，别说是个村主任，给我个乡政府，闭着半只眼，照样玩得团团转。”
四清嘴上的功夫，妮说：“四清，庄户人庄户理，村干部不好当，背不住眼高手低。上面一串干部，下边一村百姓，哪个是吃闲饭的？”四清不高兴地说：“长人家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二嫂，你不想想，咱爹咱娘一辈子听人家吆喝，吃了多少气儿，就差烟筒里的气没吃。我要干上了，也吆喝吆喝他们，把他们当牲口放放。”
四清是个挣驴蹄儿，他认准的事儿，一碰南墙不回头，再说，选干部不是偷鸡摸狗，四清兴许选上了呢。今儿村里开始报名，四清说：“二哥，你一块儿报上吧，咱兄弟俩，二选一。”社会原本没胆量，跟四清一比，他还是小组长呢，四清一说，也报了名。
吃过早饭，妮把社会和四清叫到一边上课。社会兄弟俩站着不说话，不缺胳膊不少腿，还算个人物。社会嘴巴不顶用，把肠子上下捋一遍，捋不出个响屁来，四清嘴巴倒是利落，像没心肝的老鸹，不着调的话一滩一滩的，正经话没一句，不培训肯定不行。
陈冠东明白德厚是啥意思，说：“我咋成客人了？好你个老刘！”德厚说：“陈书记，您啥时候走，走的时候，过来一趟，我和明华书记给您送送行，牵马坠蹬送一程。这二年，您给村里办了不少事儿。”
陈冠东摇着头说：“老在八里洼了，跟刘东民一样，埋在八里洼，臭八里洼一垄地。”德厚说：“您看，您陈书记不中交，不说实话儿。”陈冠东叹息着说：“现在说啥也不算，组织部一天不下文，你说算啥？”德厚说：“就是。老陈，你这几年贡献不小，组织部要是明眼的，不能亏待了你。”
吃完了饭，陈冠东掏出一包烟，坐在炕头上跟德厚说话。德厚媳妇端出一簸箩花生红枣，塞到黄秋生怀里，说：“小黄，嘴别闲着。”陈冠东问：“村里报名的多不多？”德厚说：“不多不少，十来个。小元、田河、田海、社会、四清。”陈冠东认的几个，脑子里约略有些印象，问：“田海是谁？”
德厚说：“钟富的儿子。出去跑生意十来年了，你不认的。”陈冠东点头，“田海咋样？”德厚嗤地一笑说：“有敲鼓的，他抱面小锣，凑个热闹吧。”德厚媳妇咳嗽了一声，德厚说：“不抱枕头二百五，抱着枕头二百七。”
陈冠东没听明白，德厚媳妇又咳嗽了一声，狠狠白了德厚一眼，说：“你少编排人家！同意呢投人家一票，不同意当啥事儿也没有，犯不上不三不四地说。”陈冠东一笑，又问：“四清咋样儿，没见过这个人。”
德厚说：“社会家老四。陈书记，我是下台干部，说多了不好。您觉得心里不踏实，找他几个当面谈谈，当面敲打敲打，别让他们糊弄了。”陈冠东点头说：“是想跟他们见见面儿，听听他们的治村方略。小黄，下炕！”
黄秋生下了炕，德厚媳妇嘱咐说：“小黄，你陈叔是大领导，有人伺候他，晌午回来吃。”陈冠东笑着说：“嫂子，别把小黄惯坏了，小黄是政府干部。”德厚媳妇说：“政府干部咋了？小黄，鸡窝里还有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一会我把它宰了。”德厚光咧着嘴巴笑。
过了月娥的丧事儿，主义回了城。临走，妮交代说，回去把活儿辞了，一块儿把铺盖卷回来，城里不养老不养小，不如庄稼地里好受，种菜利钱多大呀。主义和主义媳妇原本没主见，大小事儿听妮吩咐，爽快地答应了。四清比主义多了根肋巴，一听村里换届，急了猫爪子，非要当村主任过过官瘾。妮不同意，四清下了学，一直在外边混，村里人还认不全呢。
四清说：“嫂子，我没在村里干不假，农村这点破事儿，难不住我。他刘德厚不是油吗，我比他还油，吐口唾沫带着油星儿。这几年，我在外边见了不少世面，别说是个村主任，给我个乡政府，闭着半只眼，照样玩得团团转。”
四清嘴上的功夫，妮说：“四清，庄户人庄户理，村干部不好当，背不住眼高手低。上面一串干部，下边一村百姓，哪个是吃闲饭的？”四清不高兴地说：“长人家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二嫂，你不想想，咱爹咱娘一辈子听人家吆喝，吃了多少气儿，就差烟筒里的气没吃。我要干上了，也吆喝吆喝他们，把他们当牲口放放。”
四清是个挣驴蹄儿，他认准的事儿，一碰南墙不回头，再说，选干部不是偷鸡摸狗，四清兴许选上了呢。今儿村里开始报名，四清说：“二哥，你一块儿报上吧，咱兄弟俩，二选一。”社会原本没胆量，跟四清一比，他还是小组长呢，四清一说，也报了名。
吃过早饭，妮把社会和四清叫到一边上课。社会兄弟俩站着不说话，不缺胳膊不少腿，还算个人物。社会嘴巴不顶用，把肠子上下捋一遍，捋不出个响屁来，四清嘴巴倒是利落，像没心肝的老鸹，不着调的话一滩一滩的，正经话没一句，不培训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