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开始打哈欠，眼睛跟着乜斜了，刚才多喝了几杯清酒，原本没拿小日本当回事儿，这会儿酒劲儿慢慢上来了，头皮发紧，眼皮发沉，田美捂着嘴巴说：“冠东同志，还有别的事儿吧？你的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好吗。”
陈冠东捏了捏手里的皮包，包里放着方方正正两万元钱，陈冠东咬了半天牙，把钱拿出来，讷讷地说：“田科长，我写了个个人思想汇报，您抽空儿看看。”田美捏了捏纸包，瞪着眼睛说：“老陈，你这样我可生气了，把我田美看成什么人了！咱们都是党的干部，受党教育多年，跑官要官行贿受贿不是咱们干的。”
陈冠东觉得自己的脸皮，一寸一寸地厚了，毛绒绒地长满了狗毛，又恨自己，又恨田美，干巴巴的傻笑着说：“田科长，我不会说话，不会买东西，您自己看着，给孩子随便买点什么。”田美摇着头，咯咯笑着说：“老陈，你太老实了，你不怕我给你交到纪委去？”陈冠东哭丧着脸儿说：“田科长，您要交了，我跟媳妇一块干个体去。”
田美粲然一笑，说：“陈书记，不是我不帮忙，真没有好位置，这样吧，你要没意见，到计生办去，你和庆西同志搭档了几年，容易开展工作。”陈冠东说：“庆西怎么办？”田美说：“庆西也是副主任，超编一个吧。你是第一副主任，职务还在庆西头里。”陈冠东想哭又想笑，真没出息，跟庆西一样，接了个伤天理的活儿。
何山下班，抬腿进了乡政府，他想问问土地的事儿，刘万里虽说答应了，不紧着催，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伙房老王抱着袄袖子晒太阳，太阳把老王的脸晒黑了，太阳快下去了，昏黄的光线慢慢凉了。
见何山进来，老王笑着说：“何经理，求你个事儿，在厂里给我找个活儿。”何山说：“老王，开玩笑吧，守着个大衙门，咋看上小庙了。”老王小声说：“狗屁衙门，两个月没开饷了，问谁谁摇头。”何山说：“等等吧，不定哪一天，陈书记发了善心，给你个大金砖抱着。”
老王撇着嘴巴说：“把乡政府卖了，也不值半块金砖钱。”何山笑着问：“老王叔，罢工了，咋没做饭？”老王说：“好做，冯乡长和小黄，一棵白菜吃不了。”何山一愣，问道：“考察组的人呢？”
老王说：“到三番下馆子去了。啥事儿啊，下馆子有钱，几百块钱的工资，人家楞说是没钱。”何山说：“冯乡长没一块儿去？”老王说：“冯乡长脖子细，怕大鱼大肉噎住了。”
何山敲了敲门，冯春水开了门，见是何山，笑着说：“何山，快坐，快坐。你有事儿？”何山说：“没事。冯乡长，跟我回家喝一盅儿去。”冯春水一边关电脑一边说：“不去了。你咋有空儿？”何山说：“别装了，走吧，让玉芬炒个菜，喝一盅儿暖和暖和。”
春水开了柜子，拿出一瓶烧刀子，说：“喝一盅儿就喝一盅儿。”何山拿起酒瓶看了看，说：“我当啥好酒呢。算了，你留着吧，哪天馋酒了，自己弄一盅儿。冯乡长，当干部有啥好处，有老婆有孩子，自己出来当和尚。”
冯春水把酒往大衣口袋里一装，何山把酒掏出来，说：“别腌臜人了，老冯，千万别跟咱老百姓装，庄稼人认你这个实在人。”冯春水说：“谁装了？”何山说：“刘庆西在乡里当了几年干部，像一条臭鱼，走谁跟前谁捂鼻子。你一来，老少爷们稀罕你，谁叫你吃饭，你就去，千万别客气。”
到了院子里，何山问：“老冯，你徒弟呢？”冯春水说：“不差一双筷子，让小黄一块儿凑凑热闹。”冯春水喊了一声，小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冯春水说：“小黄，咱跟何经理喝一盅儿去。”黄秋生呲着一嘴白牙笑，何山说：“小黄，跟老王说一声，别开伙了。”
冯春水进了门，何松明敞怀在天井里劈木头，满脸油汗。冯春水笑笑说：“老何叔，别劈了，明儿让何山劈。”何松明说：“暖和暖和，比抱着炉子强。冯乡长，屋里吧。”冯春水进了屋，松明媳妇听见动静儿，出来问：“刚才谁来了？”何松明嘟囔着说：“还能有谁？冯乡长！何山开着饭店呢。”
陈冠东捏了捏手里的皮包，包里放着方方正正两万元钱，陈冠东咬了半天牙，把钱拿出来，讷讷地说：“田科长，我写了个个人思想汇报，您抽空儿看看。”田美捏了捏纸包，瞪着眼睛说：“老陈，你这样我可生气了，把我田美看成什么人了！咱们都是党的干部，受党教育多年，跑官要官行贿受贿不是咱们干的。”
陈冠东觉得自己的脸皮，一寸一寸地厚了，毛绒绒地长满了狗毛，又恨自己，又恨田美，干巴巴的傻笑着说：“田科长，我不会说话，不会买东西，您自己看着，给孩子随便买点什么。”田美摇着头，咯咯笑着说：“老陈，你太老实了，你不怕我给你交到纪委去？”陈冠东哭丧着脸儿说：“田科长，您要交了，我跟媳妇一块干个体去。”
田美粲然一笑，说：“陈书记，不是我不帮忙，真没有好位置，这样吧，你要没意见，到计生办去，你和庆西同志搭档了几年，容易开展工作。”陈冠东说：“庆西怎么办？”田美说：“庆西也是副主任，超编一个吧。你是第一副主任，职务还在庆西头里。”陈冠东想哭又想笑，真没出息，跟庆西一样，接了个伤天理的活儿。
何山下班，抬腿进了乡政府，他想问问土地的事儿，刘万里虽说答应了，不紧着催，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伙房老王抱着袄袖子晒太阳，太阳把老王的脸晒黑了，太阳快下去了，昏黄的光线慢慢凉了。
见何山进来，老王笑着说：“何经理，求你个事儿，在厂里给我找个活儿。”何山说：“老王，开玩笑吧，守着个大衙门，咋看上小庙了。”老王小声说：“狗屁衙门，两个月没开饷了，问谁谁摇头。”何山说：“等等吧，不定哪一天，陈书记发了善心，给你个大金砖抱着。”
老王撇着嘴巴说：“把乡政府卖了，也不值半块金砖钱。”何山笑着问：“老王叔，罢工了，咋没做饭？”老王说：“好做，冯乡长和小黄，一棵白菜吃不了。”何山一愣，问道：“考察组的人呢？”
老王说：“到三番下馆子去了。啥事儿啊，下馆子有钱，几百块钱的工资，人家楞说是没钱。”何山说：“冯乡长没一块儿去？”老王说：“冯乡长脖子细，怕大鱼大肉噎住了。”
何山敲了敲门，冯春水开了门，见是何山，笑着说：“何山，快坐，快坐。你有事儿？”何山说：“没事。冯乡长，跟我回家喝一盅儿去。”冯春水一边关电脑一边说：“不去了。你咋有空儿？”何山说：“别装了，走吧，让玉芬炒个菜，喝一盅儿暖和暖和。”
春水开了柜子，拿出一瓶烧刀子，说：“喝一盅儿就喝一盅儿。”何山拿起酒瓶看了看，说：“我当啥好酒呢。算了，你留着吧，哪天馋酒了，自己弄一盅儿。冯乡长，当干部有啥好处，有老婆有孩子，自己出来当和尚。”
冯春水把酒往大衣口袋里一装，何山把酒掏出来，说：“别腌臜人了，老冯，千万别跟咱老百姓装，庄稼人认你这个实在人。”冯春水说：“谁装了？”何山说：“刘庆西在乡里当了几年干部，像一条臭鱼，走谁跟前谁捂鼻子。你一来，老少爷们稀罕你，谁叫你吃饭，你就去，千万别客气。”
到了院子里，何山问：“老冯，你徒弟呢？”冯春水说：“不差一双筷子，让小黄一块儿凑凑热闹。”冯春水喊了一声，小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冯春水说：“小黄，咱跟何经理喝一盅儿去。”黄秋生呲着一嘴白牙笑，何山说：“小黄，跟老王说一声，别开伙了。”
冯春水进了门，何松明敞怀在天井里劈木头，满脸油汗。冯春水笑笑说：“老何叔，别劈了，明儿让何山劈。”何松明说：“暖和暖和，比抱着炉子强。冯乡长，屋里吧。”冯春水进了屋，松明媳妇听见动静儿，出来问：“刚才谁来了？”何松明嘟囔着说：“还能有谁？冯乡长！何山开着饭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