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富媳妇生气地说：“还能咋弄的！”德厚说：“脸上挂不住虱子，把脸抓成这样儿。”钟富媳妇说：“你可看见好脾气的了，让田海咋出门儿！”德厚说：“男人活一张脸，脸破了，比绳子管用，别怨槐花心狠，这下把田海拴住了。你两口子劝劝田海，田海兴许留下了。”
德厚灌了两碗酒，不提换届的事，钟富媳妇说：“盼着田海回来，在老少爷们跟前，露个小脸，脸让槐花撕了。”德厚说：“钟富，以前的事儿，两拉倒，我说话代表村里，你两口子别记恨我。”钟富说：“德厚，前几年没少拾掇我，说不记恨你是假的，恨得牙痒痒。那年在你家过道里，浇了一瓶儿汽油，偏偏火柴掉路上了，没点成。”
德厚笑了一声。钟富说：“活了几年，把心活大了。德厚，你下来了，咱俩还是好兄弟。”德厚叹了一口气说：“日子好了，心宽敞了，那几年鸡脸猴腮，谁也没过松快日子，怨就怨政策吧。”
钟富媳妇翻着眼皮说：“德厚，田海当干部真不够格？”德厚笑笑说：“不是不够格，是怕比。你两口子心里想啥，我明镜似的，别想换届的事了，有座藕塘子，你比人家多了条财路。老天爷给你顶轿子，还有根拐杖伺候着呢，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事儿。”
钟富闭着嘴巴叹气，德厚说：“钟富，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三国多大地面儿，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归了你魏家。将来吧肯定小元当家，田河也弄个村委，没你的亏吃。”钟富笑着说：“刘家让人算计了，败给咱魏家了！”德厚笑笑说：“算是吧。不管谁上了台，不为村民打算，谁也干不长久。”
吃了晚饭，钟富悄悄上了基地，扒着玻璃看了看，田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静静地看书，又悄悄返回来了。田明没关门，钟富进了铺子，田明问：“德厚啥意思？”钟富说：“德厚说田海没把握，不如不争。田明，我想给田河争争。”田明说：“叔啊，您着哪门子急，您当不了田河的家。小元说，明华费了半天唾沫，田河死活不干。看着田河精明，做起事来也糊涂。”
钟富问：“田河要是想干呢？”田明说：“那也不好说。田河吧，有本事儿，脾气拧，在村里威信不高，见了谁也一脸官司，人家未必投他的票。”钟富说：“田明，你帮帮田河，给小元找个好军师，小元好了，咱们都好。”田明说：“叔，我跟您说句实话儿，您别不当真，锅底下不烧火，笼屉里不冒烟。”
钟富没明白，田明只好说：“叔，我直说吧，您花几个小钱，给田河暖暖灶，下边火焰大了，一准儿成。”钟富说：“不花钱不行？”田明说：“这事儿谁也说了不算，村民说了算，投谁不投谁，权利在人家手里。四清挨门里串，你说人家花钱，没抓住人家的手腕子，说不花钱，谁听他瞎叨叨？田河这事儿，我看玄。”钟富没点头没摇头，要了几包糖果瓜子，没头没脑地走了。
田河家大门虚掩着，钟富推门进去。冬天夜长，庄稼人没啥消遣，一般窝在炕上看电视。窗户里闪着绿莹莹的光，钟富抬手敲了敲窗棂，哑巴李麦香出来开门，一看是钟富，哇啦了两声，钟富听不懂，看不清哑巴比划啥，闪身进来了。
桂花半躺着搂着麦香的闺女看电视，钟富挑帘进来，桂花说：“你来干啥！你咋不长记性，省省心吧，田河知道了，抡你两扁担，我可拦不住。”钟富说：“田河在基地呢。一个冬天身子长在大棚里，这孩子有道道。”
钟富把小孩子吃的，塞给李麦香。哑巴转身泡了一壶茶。钟富说：“村里选村主任，明华看好田河，你劝劝田河，这孩子不知咋想的。”桂花说：“你别操心了，随他吧，他不认你这个爹！”钟富说：“桂花，我没盘算他认我，没盘算他在我坟头上抓把土。田河干上了，给你争口气。你的话他听。”
桂花吧嗒着掉了两滴泪说：“一个没脸的娘，一个不会说话的媳妇，肠子里长满了疥，抓又抓不得，挠又挠不得，谁知道他心里啥滋味？你还有个当爹的心肠，随他去吧。”钟富说：“桂花，我不是没想过，我心里屈，挨了多少年斗，盼着他给我出口气。桂花，咱俩的脸不值钱，孙子孙女呢，多给孩子想想吧。”桂花说：“我说说他。”
钟富走到了胡同口，犹豫了片刻，想上明华家坐坐，说说田河的事儿。前边有人影子晃，天黑透了，看不清是谁，钟富靠着墙跟站住了。前边说：“四清，寻思好了再说，别胡咧咧，二姨不稀罕长舌头。”
德厚灌了两碗酒，不提换届的事，钟富媳妇说：“盼着田海回来，在老少爷们跟前，露个小脸，脸让槐花撕了。”德厚说：“钟富，以前的事儿，两拉倒，我说话代表村里，你两口子别记恨我。”钟富说：“德厚，前几年没少拾掇我，说不记恨你是假的，恨得牙痒痒。那年在你家过道里，浇了一瓶儿汽油，偏偏火柴掉路上了，没点成。”
德厚笑了一声。钟富说：“活了几年，把心活大了。德厚，你下来了，咱俩还是好兄弟。”德厚叹了一口气说：“日子好了，心宽敞了，那几年鸡脸猴腮，谁也没过松快日子，怨就怨政策吧。”
钟富媳妇翻着眼皮说：“德厚，田海当干部真不够格？”德厚笑笑说：“不是不够格，是怕比。你两口子心里想啥，我明镜似的，别想换届的事了，有座藕塘子，你比人家多了条财路。老天爷给你顶轿子，还有根拐杖伺候着呢，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事儿。”
钟富闭着嘴巴叹气，德厚说：“钟富，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三国多大地面儿，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归了你魏家。将来吧肯定小元当家，田河也弄个村委，没你的亏吃。”钟富笑着说：“刘家让人算计了，败给咱魏家了！”德厚笑笑说：“算是吧。不管谁上了台，不为村民打算，谁也干不长久。”
吃了晚饭，钟富悄悄上了基地，扒着玻璃看了看，田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静静地看书，又悄悄返回来了。田明没关门，钟富进了铺子，田明问：“德厚啥意思？”钟富说：“德厚说田海没把握，不如不争。田明，我想给田河争争。”田明说：“叔啊，您着哪门子急，您当不了田河的家。小元说，明华费了半天唾沫，田河死活不干。看着田河精明，做起事来也糊涂。”
钟富问：“田河要是想干呢？”田明说：“那也不好说。田河吧，有本事儿，脾气拧，在村里威信不高，见了谁也一脸官司，人家未必投他的票。”钟富说：“田明，你帮帮田河，给小元找个好军师，小元好了，咱们都好。”田明说：“叔，我跟您说句实话儿，您别不当真，锅底下不烧火，笼屉里不冒烟。”
钟富没明白，田明只好说：“叔，我直说吧，您花几个小钱，给田河暖暖灶，下边火焰大了，一准儿成。”钟富说：“不花钱不行？”田明说：“这事儿谁也说了不算，村民说了算，投谁不投谁，权利在人家手里。四清挨门里串，你说人家花钱，没抓住人家的手腕子，说不花钱，谁听他瞎叨叨？田河这事儿，我看玄。”钟富没点头没摇头，要了几包糖果瓜子，没头没脑地走了。
田河家大门虚掩着，钟富推门进去。冬天夜长，庄稼人没啥消遣，一般窝在炕上看电视。窗户里闪着绿莹莹的光，钟富抬手敲了敲窗棂，哑巴李麦香出来开门，一看是钟富，哇啦了两声，钟富听不懂，看不清哑巴比划啥，闪身进来了。
桂花半躺着搂着麦香的闺女看电视，钟富挑帘进来，桂花说：“你来干啥！你咋不长记性，省省心吧，田河知道了，抡你两扁担，我可拦不住。”钟富说：“田河在基地呢。一个冬天身子长在大棚里，这孩子有道道。”
钟富把小孩子吃的，塞给李麦香。哑巴转身泡了一壶茶。钟富说：“村里选村主任，明华看好田河，你劝劝田河，这孩子不知咋想的。”桂花说：“你别操心了，随他吧，他不认你这个爹！”钟富说：“桂花，我没盘算他认我，没盘算他在我坟头上抓把土。田河干上了，给你争口气。你的话他听。”
桂花吧嗒着掉了两滴泪说：“一个没脸的娘，一个不会说话的媳妇，肠子里长满了疥，抓又抓不得，挠又挠不得，谁知道他心里啥滋味？你还有个当爹的心肠，随他去吧。”钟富说：“桂花，我不是没想过，我心里屈，挨了多少年斗，盼着他给我出口气。桂花，咱俩的脸不值钱，孙子孙女呢，多给孩子想想吧。”桂花说：“我说说他。”
钟富走到了胡同口，犹豫了片刻，想上明华家坐坐，说说田河的事儿。前边有人影子晃，天黑透了，看不清是谁，钟富靠着墙跟站住了。前边说：“四清，寻思好了再说，别胡咧咧，二姨不稀罕长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