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富出来，门口停着一辆大货车，梅梅像个交警，一手卡着粗腰，一手指挥着装车，脸皮儿皱了皱，说：“大爷，家里不忙，您住两天，在城里逛逛。”钟富在心里骂一声，笑着说：“不住了，田海娘身子不好，让田海陪他娘瞧瞧去。”
到了天黑，钟富爷儿俩回来了。钟富媳妇炒了一桌子菜，七碟子八碗，一家人坐着吃饭。槐花愣愣地看着田海，眼里火星子乱蹿，紧绷着嘴不说话。钟富媳妇说：“田海，哪里的饭菜也不养人，还是家里的饭好吃。俗话说，十里路去赶嘴，不如在家喝凉水。”钟富媳妇给田海斟上酒，笑微微地说：“田海，陪你爹喝一盅儿，你爹想你一阵儿了。”
钟富看了田海一眼，说：“田海，你出去这几年，村里的日子好多了，伸手就是钱。爹今年分红分了两万，藕塘里卖了两万，力气没多出，钱倒是划拉了不少。你回来干，咱爷儿俩顶不济一年也弄个七八万。”
田海不吭声，一个劲地喝酒。钟富媳妇说：“田海，你爹年纪大了，身子一天不及一天，槐花孤儿寡母，你不知道心疼她娘俩？家里连个顶梁柱也没有，把摊子一堆儿盘给扈梅梅，回来吧。”田海看了槐花一眼，说：“我也干够了，钱绳子在梅梅手里攥着，我抽了头，一分钱也甭想拿回来！”
槐花一拍筷子，怒眼圆睁，气呼呼地说：“该！没短处让人家攥着，凭啥她说了算！看着人五人六，在女人跟前，四两骨头也没有。”田海说：“我有啥短处？合伙的买卖，谁投的钱多，谁说了算。市场经济，说了你也不懂。”
槐花咬着牙说：“能不伙着？合着一床被子，合着一个枕头，你多么有脸，下流痞子！人家四清不比你能耐小，谁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钟富媳妇心疼儿子，槐花的脾气刚强，她不敢说话，由着槐花示威风。
吃了饭，槐花赌气走了。田海闷头吸烟，钟富媳妇说：“田海啊，不怨人家槐花说你，你做得不对。槐花在八里洼上班，家里种着几亩地，多不容易！这几年，你给她几回钱？将心比心吧。”
钟富叹着气说：“田海，听爹的，别回去了，扈梅梅是个喝人血的妖精，吃肉不吐骨头，时候长了，囫囵尸首也别想留下。你赔多少钱，爹给你把窟窿堵上。”槐花在天井里大声咳嗽，钟富媳妇说：“快睡觉去吧。哄哄你媳妇，好听的多说两句，不中听的，烂在肚子里。”
田海回了屋，槐花在炕沿上坐着生闷气，脸黑得像个锅底儿。田海心里先怯了一层，田海人高马大，也是怕婆子的营生，见槐花生气，开了包，拿出一件儿粉红小棉袄，说：“槐花，我给你买了个棉袄，绵子的，又轻快又软和。”槐花赌气一把拽过来，看也没看，扔在炕上。
田海搓着手说：“你看你，好心当了驴肝肺。”槐花泪眼婆娑地说：“田海，咱俩算了吧？”田海眨巴着说：“槐花，你说气话呢，我可没这个心。”槐花说：“你说句话儿。”
田海啊，没几个心眼子，槐花套他的话，他没听出来，说：“真过不成堆了，我也没办法。”槐话点点头，和气地说：“田海，你说的是实话儿？”田海说：“强扭的瓜不甜。当初，罗家没看上我来，我给你爹下了跪，你爹才点了头。”
槐花冷笑了几声，说：“田海，你坐下。”田海刚坐下，槐花猛地扑上来把田海压住了，照着田海的脸，哧哧地撕了两把，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魏家死乞白咧，求了这个求哪个，你当初咋说的！”槐花一边骂一边撕，田海一脸血珠儿，脸上火辣辣地疼，说：“槐花，饶了我吧，你叫我咋出门儿？”
槐花朝地上啐了一口，说：“你还想出门儿？我把你的脸撕成一条一条的，晾在太阳地里，让大伙儿看看，你的脸是咋变成布条子的。田海，你个没人性的东西！你不是想离婚吗，老娘偏不离，拖死你，砸断你根狗腿，老娘伺候你一辈子！”田海啊就是木，你跑呀，你躲呀，你还手呀，田海呢，要面子，不躲不闪，不吭气儿。槐花又撕又扭，又咬又掐，田海脸上没一块好肉了。
到了天黑，钟富爷儿俩回来了。钟富媳妇炒了一桌子菜，七碟子八碗，一家人坐着吃饭。槐花愣愣地看着田海，眼里火星子乱蹿，紧绷着嘴不说话。钟富媳妇说：“田海，哪里的饭菜也不养人，还是家里的饭好吃。俗话说，十里路去赶嘴，不如在家喝凉水。”钟富媳妇给田海斟上酒，笑微微地说：“田海，陪你爹喝一盅儿，你爹想你一阵儿了。”
钟富看了田海一眼，说：“田海，你出去这几年，村里的日子好多了，伸手就是钱。爹今年分红分了两万，藕塘里卖了两万，力气没多出，钱倒是划拉了不少。你回来干，咱爷儿俩顶不济一年也弄个七八万。”
田海不吭声，一个劲地喝酒。钟富媳妇说：“田海，你爹年纪大了，身子一天不及一天，槐花孤儿寡母，你不知道心疼她娘俩？家里连个顶梁柱也没有，把摊子一堆儿盘给扈梅梅，回来吧。”田海看了槐花一眼，说：“我也干够了，钱绳子在梅梅手里攥着，我抽了头，一分钱也甭想拿回来！”
槐花一拍筷子，怒眼圆睁，气呼呼地说：“该！没短处让人家攥着，凭啥她说了算！看着人五人六，在女人跟前，四两骨头也没有。”田海说：“我有啥短处？合伙的买卖，谁投的钱多，谁说了算。市场经济，说了你也不懂。”
槐花咬着牙说：“能不伙着？合着一床被子，合着一个枕头，你多么有脸，下流痞子！人家四清不比你能耐小，谁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钟富媳妇心疼儿子，槐花的脾气刚强，她不敢说话，由着槐花示威风。
吃了饭，槐花赌气走了。田海闷头吸烟，钟富媳妇说：“田海啊，不怨人家槐花说你，你做得不对。槐花在八里洼上班，家里种着几亩地，多不容易！这几年，你给她几回钱？将心比心吧。”
钟富叹着气说：“田海，听爹的，别回去了，扈梅梅是个喝人血的妖精，吃肉不吐骨头，时候长了，囫囵尸首也别想留下。你赔多少钱，爹给你把窟窿堵上。”槐花在天井里大声咳嗽，钟富媳妇说：“快睡觉去吧。哄哄你媳妇，好听的多说两句，不中听的，烂在肚子里。”
田海回了屋，槐花在炕沿上坐着生闷气，脸黑得像个锅底儿。田海心里先怯了一层，田海人高马大，也是怕婆子的营生，见槐花生气，开了包，拿出一件儿粉红小棉袄，说：“槐花，我给你买了个棉袄，绵子的，又轻快又软和。”槐花赌气一把拽过来，看也没看，扔在炕上。
田海搓着手说：“你看你，好心当了驴肝肺。”槐花泪眼婆娑地说：“田海，咱俩算了吧？”田海眨巴着说：“槐花，你说气话呢，我可没这个心。”槐花说：“你说句话儿。”
田海啊，没几个心眼子，槐花套他的话，他没听出来，说：“真过不成堆了，我也没办法。”槐话点点头，和气地说：“田海，你说的是实话儿？”田海说：“强扭的瓜不甜。当初，罗家没看上我来，我给你爹下了跪，你爹才点了头。”
槐花冷笑了几声，说：“田海，你坐下。”田海刚坐下，槐花猛地扑上来把田海压住了，照着田海的脸，哧哧地撕了两把，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魏家死乞白咧，求了这个求哪个，你当初咋说的！”槐花一边骂一边撕，田海一脸血珠儿，脸上火辣辣地疼，说：“槐花，饶了我吧，你叫我咋出门儿？”
槐花朝地上啐了一口，说：“你还想出门儿？我把你的脸撕成一条一条的，晾在太阳地里，让大伙儿看看，你的脸是咋变成布条子的。田海，你个没人性的东西！你不是想离婚吗，老娘偏不离，拖死你，砸断你根狗腿，老娘伺候你一辈子！”田海啊就是木，你跑呀，你躲呀，你还手呀，田海呢，要面子，不躲不闪，不吭气儿。槐花又撕又扭，又咬又掐，田海脸上没一块好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