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平说着进来了，天阴得厚，屋里光线不好，没看清刘书记，问：“哪来的客人？”钟富赶忙站起来，紧张地说：“省委刘书记。”刘子平吃地一笑，说：“省委刘书记？钟富，你见过刘书记啥模样儿？有骡子不牵马，你呀，见了多少世面！”
刘子平坐下了。刘大年说：“是农委的同志吧？”听声音刘子平吓了一跳，筷子差点儿倒在地上，尴尬地说：“刘书记，是您啊？您好！还当钟富骗我呢。我叫刘子平，市农委主任。”
刘大年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农委主任姓邝，叫邝任农。”刘子平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副的，我是副的。”刘大年说：“有酒有菜，吃饭吧。”刘子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钟富忙给刘子平倒了一盅儿，说：“刘主任，别走了，陪刘书记喝一盅儿。下雨天，走东串西，市里领导不容易。”钟富媳妇狠狠瞪了钟富一眼，心里骂道：狗舔腚！
钟富一句话，给刘子平找了个台阶，刘子平端着酒盅儿，说：“刘书记，咱们走一个？”刘大年很厌烦刘子平满口的油子味，摆摆手说：“不喝了，喝多了。”刘子平一脸尴尬，连忙放下酒盅儿，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油饼。刘大年一句话不说，点上根烟，默默吸着。
吃了午饭，刘大年跟董明义碰了面儿，市区两级干部在八里堡，还是见见吧。两人进了大队部，蒯刚早到了，跟老吕对着脸儿喝茶，不知老吕说什么，蒯刚哈哈大笑起来。
一进门，刘大年被墙上的字儿吸引了，端详了好一阵儿，说：“董书记，老幸的字儿，挂到这里来了。好，诗写得不错，字儿也好，率性！”明义戴上眼镜，端详了几眼，念道：
幸有佳期问农桑，
老身何曾傍农忙。
有负甘醴不能饮，
缘为饱腹对饥肠。
明义连声称好，说：“幸伯川是性情中人，越老脾气越辣。”刘大年来省里这几年，很少跟幸伯川碰面儿，省里的会议，老幸托病不参加，下来检查工作，老幸牢骚太盛，王书记一概不让他出面，所以对幸伯川没多少印象。幸伯川的字名声在外，今儿见了，确实不同凡响，点头说：“是不错，直抒胸臆。”明义说：“幸伯川性情直爽，敢说真话。”
刘大年问：“听说你们一块共过事儿？”明义说：“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在省革委会当秘书，没干几天就出事了，他写了一首诗，贴在门厅里，诗上说，‘陬秦焚书为刍狗，不吝壮士作马牛。革命岂是一朝事，也怀肝胆也怀柔。’有人硬说是一首反诗，把幸伯川拘禁了，差点儿把他下了大狱。后来，我把诗讲了一遍，还是把他下放了，在湖北天门改造了八年，当了八年农民。”
刘大年不明白，问明义：“刍狗是什么意思儿？”明义说：“《老子》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刍狗就是草扎的狗，古人祭祀用的。”刘大年点头说：“也难怪，老幸也太骄狂了。”明义笑笑说：“后来吧，安排在一个县里当书记，跟谁也不和槽儿，一个班子弄得四分五裂，没法儿，只好回到省里干了几年闲职。”
刘万里不知在哪里喝了酒，脸上有酒影儿，好在酒量大，出不了洋相。见了两位书记，有几分惭愧，说：“二位书记，不知您们来，慢待了。”老吕冲了一壶茶，给大家斟了一遍。刘大年说：“你们怎么也在村里？”
刘万里看了刘子平一眼说：“我们在村里住了一阵儿，帮村里理理思路。市里农业工作会议开过以后，市里接连下了几个工作组，我和刘主任负责八里堡，一直在这边住着，督促督促，抓抓落实。”
刘子平坐下了。刘大年说：“是农委的同志吧？”听声音刘子平吓了一跳，筷子差点儿倒在地上，尴尬地说：“刘书记，是您啊？您好！还当钟富骗我呢。我叫刘子平，市农委主任。”
刘大年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农委主任姓邝，叫邝任农。”刘子平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副的，我是副的。”刘大年说：“有酒有菜，吃饭吧。”刘子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钟富忙给刘子平倒了一盅儿，说：“刘主任，别走了，陪刘书记喝一盅儿。下雨天，走东串西，市里领导不容易。”钟富媳妇狠狠瞪了钟富一眼，心里骂道：狗舔腚！
钟富一句话，给刘子平找了个台阶，刘子平端着酒盅儿，说：“刘书记，咱们走一个？”刘大年很厌烦刘子平满口的油子味，摆摆手说：“不喝了，喝多了。”刘子平一脸尴尬，连忙放下酒盅儿，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油饼。刘大年一句话不说，点上根烟，默默吸着。
吃了午饭，刘大年跟董明义碰了面儿，市区两级干部在八里堡，还是见见吧。两人进了大队部，蒯刚早到了，跟老吕对着脸儿喝茶，不知老吕说什么，蒯刚哈哈大笑起来。
一进门，刘大年被墙上的字儿吸引了，端详了好一阵儿，说：“董书记，老幸的字儿，挂到这里来了。好，诗写得不错，字儿也好，率性！”明义戴上眼镜，端详了几眼，念道：
幸有佳期问农桑，
老身何曾傍农忙。
有负甘醴不能饮，
缘为饱腹对饥肠。
明义连声称好，说：“幸伯川是性情中人，越老脾气越辣。”刘大年来省里这几年，很少跟幸伯川碰面儿，省里的会议，老幸托病不参加，下来检查工作，老幸牢骚太盛，王书记一概不让他出面，所以对幸伯川没多少印象。幸伯川的字名声在外，今儿见了，确实不同凡响，点头说：“是不错，直抒胸臆。”明义说：“幸伯川性情直爽，敢说真话。”
刘大年问：“听说你们一块共过事儿？”明义说：“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在省革委会当秘书，没干几天就出事了，他写了一首诗，贴在门厅里，诗上说，‘陬秦焚书为刍狗，不吝壮士作马牛。革命岂是一朝事，也怀肝胆也怀柔。’有人硬说是一首反诗，把幸伯川拘禁了，差点儿把他下了大狱。后来，我把诗讲了一遍，还是把他下放了，在湖北天门改造了八年，当了八年农民。”
刘大年不明白，问明义：“刍狗是什么意思儿？”明义说：“《老子》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刍狗就是草扎的狗，古人祭祀用的。”刘大年点头说：“也难怪，老幸也太骄狂了。”明义笑笑说：“后来吧，安排在一个县里当书记，跟谁也不和槽儿，一个班子弄得四分五裂，没法儿，只好回到省里干了几年闲职。”
刘万里不知在哪里喝了酒，脸上有酒影儿，好在酒量大，出不了洋相。见了两位书记，有几分惭愧，说：“二位书记，不知您们来，慢待了。”老吕冲了一壶茶，给大家斟了一遍。刘大年说：“你们怎么也在村里？”
刘万里看了刘子平一眼说：“我们在村里住了一阵儿，帮村里理理思路。市里农业工作会议开过以后，市里接连下了几个工作组，我和刘主任负责八里堡，一直在这边住着，督促督促，抓抓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