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安的脸一下子紫了。三官挥着手说：“大伙儿赶紧割麦去，有啥好看的！麦熟一晌，割晚了炸在地里了。”杨公安从屁股后边摘下明晃晃的手铐，一只戴在自己的腕子上，朝大伙儿一晃，气呼呼地说：“有啥好看的！没见过世面，谁愿意戴谁过来！”大伙儿轰地走了。
何松年嘴唇哆嗦着说：“杨公安，李公安，屋里吧，屋里喝口水。”何松明像是明白过来了，从骡车下把鞋拣回来，脸色吓得蜡黄，愣愣地看着杨公安李公安，大气不敢喘一声。三官也说：“松明家里，别愣着了，赶紧冲壶儿茶。”杨公安跟李公安点了下头，夹着皮夹子进了屋。
松明媳妇抱着暖瓶一晃，咧着嘴说：“杨胰子，你先坐着，三姑给你烧水。”杨公安的脸又青了，李公安尖声尖气地笑了两声，杨公安说：“小李，有啥好笑的，别笑掉了下巴！”
何松明屋里很乱，桌子上堆着一堆破碗，杨公安在桌子上划拉了一把，随手把皮夹子一扔，坐下说：“何松明，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把事儿说说！”何松明的腿，像在醋缸里泡了几百年似的，酸得站不住。何松年说：“松明，别紧张，有啥话儿跟公安说说。”
杨公安白了何松年一眼，说：“让他自己说！”何松明哆嗦着说：“何山吃了饭出去了，一宿没见人，天亮你们就把他带走了。”杨公安说：“拣要紧的说，谁让你说这个来着？”何松明看了三官一眼，说：“要紧的都是他自己做的，我没见。娘娘的！”
李公安和悦地说：“何山跟韩玉芬有没恋爱关系？这一点很重要，没恋爱关系就是强奸。”何松明吓酥了，磕磕巴巴地说：“有吧，没有吧？我咋知道，人家眼里没我。”杨公安一拍桌子，大声喝问：“到底有没有？”
何松明说：“我托小满给何山说韩玉芬，韩大水不同意。”李公安问道：“小满是谁？”何松明嗫嚅地说：“小满是黑宝媳妇。”三官生气地说：“何松明，别拐弯抹角了，一个屁放两下里。杨公安，小满是黑宝媳妇不假，也是何松明的亲妹妹。”
松明媳妇烧开了一壶水，呛得满眼都是泪，冲了一壶茶，凑齐了几个缺角断沿的茶碗儿，杨公安瞪了松明媳妇一眼，说：“三姑，不是我说你，过得啥日子！”松明媳妇哭着说：“杨胰子，别笑话你姑，是亲三分向，你可得给三姑说句话儿，把你兄弟弄出来。”
杨公安最烦叫他杨胰子，生气地说：“别叫我杨胰子！多难听啊。”松明媳妇又哭开了，说：“不叫你杨胰子叫你啥？人穷了，名字也叫不得了？杨，杨三侄子，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啊，韩大水咬人呢。”杨公安挥着手说：“行了！三姑，你说韩大水咬人，咋没咬别人？何山把韩玉芬办了，何山自个儿承认了。”
何松明媳妇说：“韩玉芬尿裤，没人要了，缠上俺家何山了，狐狸精勾引他，一个大姑娘生拉硬拽，何山身子小，还不如了人家的意。”杨公安哧地一笑，说：“三姑，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说韩玉芬强奸了何山？三姑，你就编吧你，你最好编个笼子，把何山编进去。”李公安说：“把何小满叫来。”何松明一听叫小满，兔子似的跑了。
三官给杨公安李公安散了一遍烟，说：“老杨，何山咋判法？”杨公安皱着眉头说：“定了强奸，罪过可就大了，省里正搞严打，判个五七六年，难说。”松年怯怯地说：“两人有恋爱关系呢？”杨公安白了何松年一眼，冷笑着说：“老何，睡莽撞了吧，啥叫恋爱关系？农村不像城里，定了亲才算恋爱关系。”何松年说：“两人好了几年了，还不算恋爱？”
杨公安瞪着眼说：“跟你说不明白，韩大水不告何山，我们懒得管你们这破烂事儿，俗话说，民不告官不咎。人家告了，咱不管，就是不作为。再说了，就算有恋爱关系，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硬来呀，硬来就是强奸。”大家都不说话了，闷着头吸烟，屋里的烟气越来越大，松明媳妇哭几声，咳嗽几声，魂儿魄儿不在身上了。
明智请了两天假，回家割麦子。何山的事儿，在三番听说了，心里吓了一跳，何山不像他爹，除了嘴里多了几根舌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好小伙子。不管咋说，也是一个村里的乡亲，临回家，明智去找水生帮忙，水生有门路，帮何山说说话儿，政策都是人定的，松松手把何山放了。
到了水生家里，水生从市里开会刚回，何山的事水生不知道，刘万里分管社会治安，派出所的事儿，上边有业务领导，公社不好强插手。水生为难地说：“四叔，不是我不管，事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省里正搞严打，说情的事儿，我张不开口。”水生不想帮忙，说话躲躲闪闪，明智很生气，说：“水生，你爹娘在八里洼呢，祖宗在八里洼呢，不能忘了根本。”
水生给刘万里挂了电话，问何山的事儿，刘万里在电话里打哈哈，那边说：“水生局长，何山押回市里了。省里严打通知刚下来，这事儿挺敏感，司法**，政府不能干预案件，您说呢？董局长，您是公安局长就好了，一句话的事儿。”
明智愣住了，疑惑地说：“水生，你说了不算？”水生苦笑着说：“四叔，我调到市民政局去了，一把手。任命已经公布了。”明智问：“刘万里呢？”水生说：“三番区政府副区长。书记区长没到位，眼前这事儿，刘万里说了算。”明智问道：“你大姑夫呢？”水生说：“姑夫的去向还没明确，肯定不在市里了。等下边安排妥定了，再公布上一级的任命。”
何松年嘴唇哆嗦着说：“杨公安，李公安，屋里吧，屋里喝口水。”何松明像是明白过来了，从骡车下把鞋拣回来，脸色吓得蜡黄，愣愣地看着杨公安李公安，大气不敢喘一声。三官也说：“松明家里，别愣着了，赶紧冲壶儿茶。”杨公安跟李公安点了下头，夹着皮夹子进了屋。
松明媳妇抱着暖瓶一晃，咧着嘴说：“杨胰子，你先坐着，三姑给你烧水。”杨公安的脸又青了，李公安尖声尖气地笑了两声，杨公安说：“小李，有啥好笑的，别笑掉了下巴！”
何松明屋里很乱，桌子上堆着一堆破碗，杨公安在桌子上划拉了一把，随手把皮夹子一扔，坐下说：“何松明，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把事儿说说！”何松明的腿，像在醋缸里泡了几百年似的，酸得站不住。何松年说：“松明，别紧张，有啥话儿跟公安说说。”
杨公安白了何松年一眼，说：“让他自己说！”何松明哆嗦着说：“何山吃了饭出去了，一宿没见人，天亮你们就把他带走了。”杨公安说：“拣要紧的说，谁让你说这个来着？”何松明看了三官一眼，说：“要紧的都是他自己做的，我没见。娘娘的！”
李公安和悦地说：“何山跟韩玉芬有没恋爱关系？这一点很重要，没恋爱关系就是强奸。”何松明吓酥了，磕磕巴巴地说：“有吧，没有吧？我咋知道，人家眼里没我。”杨公安一拍桌子，大声喝问：“到底有没有？”
何松明说：“我托小满给何山说韩玉芬，韩大水不同意。”李公安问道：“小满是谁？”何松明嗫嚅地说：“小满是黑宝媳妇。”三官生气地说：“何松明，别拐弯抹角了，一个屁放两下里。杨公安，小满是黑宝媳妇不假，也是何松明的亲妹妹。”
松明媳妇烧开了一壶水，呛得满眼都是泪，冲了一壶茶，凑齐了几个缺角断沿的茶碗儿，杨公安瞪了松明媳妇一眼，说：“三姑，不是我说你，过得啥日子！”松明媳妇哭着说：“杨胰子，别笑话你姑，是亲三分向，你可得给三姑说句话儿，把你兄弟弄出来。”
杨公安最烦叫他杨胰子，生气地说：“别叫我杨胰子！多难听啊。”松明媳妇又哭开了，说：“不叫你杨胰子叫你啥？人穷了，名字也叫不得了？杨，杨三侄子，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啊，韩大水咬人呢。”杨公安挥着手说：“行了！三姑，你说韩大水咬人，咋没咬别人？何山把韩玉芬办了，何山自个儿承认了。”
何松明媳妇说：“韩玉芬尿裤，没人要了，缠上俺家何山了，狐狸精勾引他，一个大姑娘生拉硬拽，何山身子小，还不如了人家的意。”杨公安哧地一笑，说：“三姑，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说韩玉芬强奸了何山？三姑，你就编吧你，你最好编个笼子，把何山编进去。”李公安说：“把何小满叫来。”何松明一听叫小满，兔子似的跑了。
三官给杨公安李公安散了一遍烟，说：“老杨，何山咋判法？”杨公安皱着眉头说：“定了强奸，罪过可就大了，省里正搞严打，判个五七六年，难说。”松年怯怯地说：“两人有恋爱关系呢？”杨公安白了何松年一眼，冷笑着说：“老何，睡莽撞了吧，啥叫恋爱关系？农村不像城里，定了亲才算恋爱关系。”何松年说：“两人好了几年了，还不算恋爱？”
杨公安瞪着眼说：“跟你说不明白，韩大水不告何山，我们懒得管你们这破烂事儿，俗话说，民不告官不咎。人家告了，咱不管，就是不作为。再说了，就算有恋爱关系，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硬来呀，硬来就是强奸。”大家都不说话了，闷着头吸烟，屋里的烟气越来越大，松明媳妇哭几声，咳嗽几声，魂儿魄儿不在身上了。
明智请了两天假，回家割麦子。何山的事儿，在三番听说了，心里吓了一跳，何山不像他爹，除了嘴里多了几根舌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好小伙子。不管咋说，也是一个村里的乡亲，临回家，明智去找水生帮忙，水生有门路，帮何山说说话儿，政策都是人定的，松松手把何山放了。
到了水生家里，水生从市里开会刚回，何山的事水生不知道，刘万里分管社会治安，派出所的事儿，上边有业务领导，公社不好强插手。水生为难地说：“四叔，不是我不管，事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省里正搞严打，说情的事儿，我张不开口。”水生不想帮忙，说话躲躲闪闪，明智很生气，说：“水生，你爹娘在八里洼呢，祖宗在八里洼呢，不能忘了根本。”
水生给刘万里挂了电话，问何山的事儿，刘万里在电话里打哈哈，那边说：“水生局长，何山押回市里了。省里严打通知刚下来，这事儿挺敏感，司法**，政府不能干预案件，您说呢？董局长，您是公安局长就好了，一句话的事儿。”
明智愣住了，疑惑地说：“水生，你说了不算？”水生苦笑着说：“四叔，我调到市民政局去了，一把手。任命已经公布了。”明智问：“刘万里呢？”水生说：“三番区政府副区长。书记区长没到位，眼前这事儿，刘万里说了算。”明智问道：“你大姑夫呢？”水生说：“姑夫的去向还没明确，肯定不在市里了。等下边安排妥定了，再公布上一级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