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吓得不敢吱声，不知道怎么安慰玉芬，玉芬吃吃笑了几声，何山觉得头皮发麻，玉芬吓坏了吧？何山嗫嚅着说：“玉芬，是我不好。 ”玉芬又笑了两声，声音怪怪的，何山着急地说：“玉芬，你咋了？”
玉芬呜呜地哭了起来。何山说：“是我不对，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儿吧。”玉芬哭一阵儿，笑一阵儿，何山照着自己的腮帮子，劈啪打了两巴掌，玉芬不怒不笑，慢慢起了身，一步一步往村里走，走得很慢，两条腿不在身上了。
玉芬的脚步越来越快，何山追了几步，说：“玉芬，我，我送你回去吧。”玉芬也不理会，跄踉着往前走，眼前一派黑暗，连路影儿也没有，一脚深一脚浅，她隐约记得村边儿上有一条宽阔的大路，怎么也找不见了，天咋这么黑，路咋这么远，兴许月亮下去了吧？
过了场院，是一条河道儿，这阵儿，河道里只有一脉似断不断的流水，像流动的水银，闪着黑色的光，过了河道儿，眼前豁然有了一条大路，路明晃晃的，泛着一抹青光，她走得很快，像飞像跑，很快错过了胡同。
何山在后边着急地喊：“玉芬，回来，你走错了！”滚吧，你！玉芬在心里骂了一句，何山追上来了，拽着她的胳膊，几乎哭着说：“玉芬，你原谅我这一回，回去吧。”她用力一推，把何山推倒了。
韩大水没回家，蹲在大门口发呆，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家门不幸啊，这种事儿咋发生在他韩家门里？他咋也想不通，玉芬不是那样的人啊，文文静静，谁不说玉芬懂事儿，咋会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儿？刚才那一幕，还在眼前飘，丢死人了，我呸！狗日的何山，狗日的何松明！
大水浑身颤栗，头皮一阵一阵发胀，像扣了一口大锅，他韩大水没脸儿了，多少年的生产队长，多少年的支委，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脸了，咋跟老少爷们说话？怨不得玉芬，一定是何山，闺女家家的，搁不住一个小伙子撕扯，玉芬能咋的？她喊，她叫？怪不得何松明稳坐钓鱼台呢，何松明，你等着吧，老子要你何家的好看！大水咬了一阵儿牙，发了一阵儿狠，一会儿恨闺女不争气，一会儿恨何山不仗义，牙关咬出血来了，这口气他韩大水不能就这么咽了吧。
玉芬咋还没回来？真投井了？投吧，玉芬，把脸儿一蒙，别牵挂你娘，明儿，我把你的身子抬到何家去，让他何家一家老小给你披麻戴孝，玉芬啊，爹白养了你二十多年！大水捧住了脸，泪水哗哗地流，他对不起闺女，早说一门亲事儿，到不了今天这地步，他后悔了，刚才，他说了狠话，他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死也是何家去死，玉芬性子硬，一定投井了。韩大水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扭秧歌似的，两腿软得像面条，他想，完了，玉芬的小命没了。
玉芬就这样走，月亮拖着她的影子。爹说，玉芬，你找口井投进去吧，我没你这样的闺女！过了村口，她听到哗哗的水声了，心里有些兴奋，还是坝子好，投进井里多憋屈啊。很快上了坝子，何山在后面说：“玉芬，你别跳！”坝子上的风，带着湿润润的水汽，凉爽，透明，真好！水里摇荡着一轮月亮，一会儿碎了，一会儿又聚拢了。
月亮边儿上，有一颗亮亮的贼星，朝她夹着眼睛，小时候，爹说，月亮跟前有贼星，老天爷要收人了。今儿兴许应了爹的话，老天爷要把她韩玉芬收了去，她就是那颗贼星吧？
何山拉住了她，她笑了笑，挣脱了何山的手，何山哭着说：“别，别，要死，咱俩一块儿死。”玉芬蹲在水边，她想看看自己的脸，她的脸饱饱满满，像天上的月亮，水里漆黑一团，她找不到自己的脸了，她没脸了！玉芬想也没想，纵身一跃，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很快又弥合了。一轮月亮在水面上闪闪地动。
第二天，来了一辆警车，把何山带走了。
玉芬呜呜地哭了起来。何山说：“是我不对，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儿吧。”玉芬哭一阵儿，笑一阵儿，何山照着自己的腮帮子，劈啪打了两巴掌，玉芬不怒不笑，慢慢起了身，一步一步往村里走，走得很慢，两条腿不在身上了。
玉芬的脚步越来越快，何山追了几步，说：“玉芬，我，我送你回去吧。”玉芬也不理会，跄踉着往前走，眼前一派黑暗，连路影儿也没有，一脚深一脚浅，她隐约记得村边儿上有一条宽阔的大路，怎么也找不见了，天咋这么黑，路咋这么远，兴许月亮下去了吧？
过了场院，是一条河道儿，这阵儿，河道里只有一脉似断不断的流水，像流动的水银，闪着黑色的光，过了河道儿，眼前豁然有了一条大路，路明晃晃的，泛着一抹青光，她走得很快，像飞像跑，很快错过了胡同。
何山在后边着急地喊：“玉芬，回来，你走错了！”滚吧，你！玉芬在心里骂了一句，何山追上来了，拽着她的胳膊，几乎哭着说：“玉芬，你原谅我这一回，回去吧。”她用力一推，把何山推倒了。
韩大水没回家，蹲在大门口发呆，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家门不幸啊，这种事儿咋发生在他韩家门里？他咋也想不通，玉芬不是那样的人啊，文文静静，谁不说玉芬懂事儿，咋会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儿？刚才那一幕，还在眼前飘，丢死人了，我呸！狗日的何山，狗日的何松明！
大水浑身颤栗，头皮一阵一阵发胀，像扣了一口大锅，他韩大水没脸儿了，多少年的生产队长，多少年的支委，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脸了，咋跟老少爷们说话？怨不得玉芬，一定是何山，闺女家家的，搁不住一个小伙子撕扯，玉芬能咋的？她喊，她叫？怪不得何松明稳坐钓鱼台呢，何松明，你等着吧，老子要你何家的好看！大水咬了一阵儿牙，发了一阵儿狠，一会儿恨闺女不争气，一会儿恨何山不仗义，牙关咬出血来了，这口气他韩大水不能就这么咽了吧。
玉芬咋还没回来？真投井了？投吧，玉芬，把脸儿一蒙，别牵挂你娘，明儿，我把你的身子抬到何家去，让他何家一家老小给你披麻戴孝，玉芬啊，爹白养了你二十多年！大水捧住了脸，泪水哗哗地流，他对不起闺女，早说一门亲事儿，到不了今天这地步，他后悔了，刚才，他说了狠话，他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死也是何家去死，玉芬性子硬，一定投井了。韩大水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扭秧歌似的，两腿软得像面条，他想，完了，玉芬的小命没了。
玉芬就这样走，月亮拖着她的影子。爹说，玉芬，你找口井投进去吧，我没你这样的闺女！过了村口，她听到哗哗的水声了，心里有些兴奋，还是坝子好，投进井里多憋屈啊。很快上了坝子，何山在后面说：“玉芬，你别跳！”坝子上的风，带着湿润润的水汽，凉爽，透明，真好！水里摇荡着一轮月亮，一会儿碎了，一会儿又聚拢了。
月亮边儿上，有一颗亮亮的贼星，朝她夹着眼睛，小时候，爹说，月亮跟前有贼星，老天爷要收人了。今儿兴许应了爹的话，老天爷要把她韩玉芬收了去，她就是那颗贼星吧？
何山拉住了她，她笑了笑，挣脱了何山的手，何山哭着说：“别，别，要死，咱俩一块儿死。”玉芬蹲在水边，她想看看自己的脸，她的脸饱饱满满，像天上的月亮，水里漆黑一团，她找不到自己的脸了，她没脸了！玉芬想也没想，纵身一跃，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很快又弥合了。一轮月亮在水面上闪闪地动。
第二天，来了一辆警车，把何山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