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水扭头就走，他韩大水要是跟何松明做亲家，他就不姓韩。 何松明在后边冷笑着说：“韩大水，别指望我给你磕头作揖，我何家有个歪嘴儿子，不愁找个三条腿的媳妇儿，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认我这个亲家，咱还是庄乡吧，你看你，做事就是不大样儿。”
大水一张脸气紫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起来。大水媳妇也没睡，玉芬没回来，心慌得了不得，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儿。听见有响声，忙披了褂子出来，大水的脸上有火气，心说，不定跟谁生了气，来家示威风呢。
大水有心口疼的毛病，怕勾起他的症候来，忙给大水斟了一碗儿凉茶，说：“大热天少喝两盅儿，你还当是年轻啊！”韩大水没言语，鼻子里呼呼地喘粗气，大水媳妇说：“少跟人家生气，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自己受活！他爹，天不早了，你没看见玉芬？”大水咕咚往嘴里倒了一碗水，茶碗儿一撂，狠狠斜了媳妇一眼，气冲冲地说：“她娘，别挑了，赶紧给玉芬找个人家，把她撵出去，省得在跟前招蜂引蝶，丢人现眼！”
大水媳妇心里一惊，小心地解劝道：“他爹，不管人家咋编排她，你是她爹，自己的闺女，你该有数儿吧，玉芬不是不顾脸面的人。”大水说：“多有脸面！你等着吧，鼓捣大了肚子，你脸往哪儿搁！”
大水不是说狠话的人，不知哪味药没吃对，进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玉芬娘是软性子，认死理，听大水褒贬闺女，少不得给大水两句，翻着白眼说：“她爹，人家编排玉芬也就罢了，韭菜包子往外臭，有影无形，从你当爹的嘴里说出来，假的也成真的了。”大水气咻咻地骂道：“你调教的好闺女！你闺女和何山在场院里抱着啃嘴呢。我编排她？我是她亲老子，我编排她？”
大水媳妇一时气急，动了肺火，狠命地咳嗽起来了，大水心疼媳妇，把火气压住了，玉芬娘喘了一阵儿，眼里含着泪说：“留不得了，哎哟，气煞我了，他爹，赶快打发了吧。”韩大水想起松明两口子的嘴脸，发狠地说：“把玉芬剁剁糊了墙头，也不能便宜了他何松明。”
玉芬娘急了，掉了两行泪，说：“他爹，你快想个法儿，咋弄啊，孬好给玉芬找个人家，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两口子等了半天，没玉芬的动静儿，当娘的心软了，眼里夹了一泡泪，说：“他爹呀，玉芬一天不出门儿，就是咱闺女，惹出不好听的来，你咋见人啊，出去看看吧，快交半夜了。”韩大水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让她死在外头吧！”
月亮到了中天，热力早已下去了，身上有些凉，何山把褂子脱下来，披在玉芬身上。月色溶溶，田野里静极了，偶尔一两声鸟叫，无边的原野，更加空旷幽远。大片的麦田，在月光里起伏，一阵微风吹过来，触鼻的麦香，缭绕不散。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玉芬浓重的鼻息，跟风信子似的，柔柔的在何山脸上舔来舔去。玉芬心疼地问：“何山，你冷吧？”何山交抱着裸露着膀子，根根汗毛直立起来了，呲牙一笑，摇摇头。
玉芬踌躇地说：“俺爹看见了，非砸断我的腿不可，咋办啊？”何山不说话，玉芬说：“要不，咱俩散了吧？”何山愁苦地叹息了一声，玉芬说：“你咋不说话？一张老鸹嘴，多烦人，这会儿咋不说了。”
何山犹豫了半天，静静看着玉芬的脸，欲言又止。玉芬说：“你说吧。”何山摇头说：“要不，要不，算了吧。不说了，没意思儿。”玉芬坚决地说：“你说！”何山终于鼓足了勇气，说：“玉芬，咱俩跑吧，我积攒了几个钱。我有个初中同学，跑海南去了。他说，海南遍地是钱。”
玉芬慌乱地摇头，说：“不到紧要时候，咱不走哪一步。”眼里含满了泪，“我一跑，俺娘活不成了。我多不孝顺啊，随便找一个，遂了俺娘的心愿。”何山说：“我们白好了一场儿。玉芬，你打退堂鼓了？”玉芬的泪刷刷地下来了，咬着牙根说：“大不了一死！”何山抱紧了玉芬，安慰说：“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闷了一会儿，玉芬朝村里望了一眼，月光在村顶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烟霭，月亮西移了，天真的不早了，她不想回去，爹一定在家生闷气，不定有多难听的话等着她呢，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颤了一下。
大水一张脸气紫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起来。大水媳妇也没睡，玉芬没回来，心慌得了不得，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儿。听见有响声，忙披了褂子出来，大水的脸上有火气，心说，不定跟谁生了气，来家示威风呢。
大水有心口疼的毛病，怕勾起他的症候来，忙给大水斟了一碗儿凉茶，说：“大热天少喝两盅儿，你还当是年轻啊！”韩大水没言语，鼻子里呼呼地喘粗气，大水媳妇说：“少跟人家生气，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自己受活！他爹，天不早了，你没看见玉芬？”大水咕咚往嘴里倒了一碗水，茶碗儿一撂，狠狠斜了媳妇一眼，气冲冲地说：“她娘，别挑了，赶紧给玉芬找个人家，把她撵出去，省得在跟前招蜂引蝶，丢人现眼！”
大水媳妇心里一惊，小心地解劝道：“他爹，不管人家咋编排她，你是她爹，自己的闺女，你该有数儿吧，玉芬不是不顾脸面的人。”大水说：“多有脸面！你等着吧，鼓捣大了肚子，你脸往哪儿搁！”
大水不是说狠话的人，不知哪味药没吃对，进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玉芬娘是软性子，认死理，听大水褒贬闺女，少不得给大水两句，翻着白眼说：“她爹，人家编排玉芬也就罢了，韭菜包子往外臭，有影无形，从你当爹的嘴里说出来，假的也成真的了。”大水气咻咻地骂道：“你调教的好闺女！你闺女和何山在场院里抱着啃嘴呢。我编排她？我是她亲老子，我编排她？”
大水媳妇一时气急，动了肺火，狠命地咳嗽起来了，大水心疼媳妇，把火气压住了，玉芬娘喘了一阵儿，眼里含着泪说：“留不得了，哎哟，气煞我了，他爹，赶快打发了吧。”韩大水想起松明两口子的嘴脸，发狠地说：“把玉芬剁剁糊了墙头，也不能便宜了他何松明。”
玉芬娘急了，掉了两行泪，说：“他爹，你快想个法儿，咋弄啊，孬好给玉芬找个人家，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两口子等了半天，没玉芬的动静儿，当娘的心软了，眼里夹了一泡泪，说：“他爹呀，玉芬一天不出门儿，就是咱闺女，惹出不好听的来，你咋见人啊，出去看看吧，快交半夜了。”韩大水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让她死在外头吧！”
月亮到了中天，热力早已下去了，身上有些凉，何山把褂子脱下来，披在玉芬身上。月色溶溶，田野里静极了，偶尔一两声鸟叫，无边的原野，更加空旷幽远。大片的麦田，在月光里起伏，一阵微风吹过来，触鼻的麦香，缭绕不散。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玉芬浓重的鼻息，跟风信子似的，柔柔的在何山脸上舔来舔去。玉芬心疼地问：“何山，你冷吧？”何山交抱着裸露着膀子，根根汗毛直立起来了，呲牙一笑，摇摇头。
玉芬踌躇地说：“俺爹看见了，非砸断我的腿不可，咋办啊？”何山不说话，玉芬说：“要不，咱俩散了吧？”何山愁苦地叹息了一声，玉芬说：“你咋不说话？一张老鸹嘴，多烦人，这会儿咋不说了。”
何山犹豫了半天，静静看着玉芬的脸，欲言又止。玉芬说：“你说吧。”何山摇头说：“要不，要不，算了吧。不说了，没意思儿。”玉芬坚决地说：“你说！”何山终于鼓足了勇气，说：“玉芬，咱俩跑吧，我积攒了几个钱。我有个初中同学，跑海南去了。他说，海南遍地是钱。”
玉芬慌乱地摇头，说：“不到紧要时候，咱不走哪一步。”眼里含满了泪，“我一跑，俺娘活不成了。我多不孝顺啊，随便找一个，遂了俺娘的心愿。”何山说：“我们白好了一场儿。玉芬，你打退堂鼓了？”玉芬的泪刷刷地下来了，咬着牙根说：“大不了一死！”何山抱紧了玉芬，安慰说：“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闷了一会儿，玉芬朝村里望了一眼，月光在村顶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烟霭，月亮西移了，天真的不早了，她不想回去，爹一定在家生闷气，不定有多难听的话等着她呢，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