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心里一热，有心想把这家铺子租下来，她倒不是赚人家的便宜儿，地段确实不错，人家急等着用钱，是个两便的事儿。 菊花没打愣，跟钟元耳语了几句，钟元匆匆走了。菊花说：“老人家，不瞒您说，我想临着街面租个铺子做生意儿，不摸人家底细，不敢乱张口。”
老头儿打量了菊花几眼，眼睛一亮，说：“闺女，瞅着你面和心善，不像是欺瞒人的主儿。这满堂啊，病急乱投医，眼前急等着用钱，张着两只手光想哭，你有这个心，救他一把吧。”
钟元很快回来了，手里攥着两包烟，菊花接过来，把烟塞在老头儿手里，说：“老人家，三番我人生地不熟，您老给我引见引见，合适呢，您替我租下来。”老头儿挣脱着不要，说：“闺女，跑腿算我的，租金高不到哪儿去，你跟满堂商量着，谁没个难处啊。”
往前走了几步，老头儿说：“就是这里了。闺女，你看看这地段，正冲着段家胡同，开门就是大路，这一溜儿都是饭铺，干鲜果品没几家儿，不怕谁挤兑。”菊花打量了几眼，门楣上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桂和干鲜店”，老头拍了拍门板，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呆愣了一阵儿，说：“张大爷，您屋里吧。”
老汉领着菊花进了门，屋里乱糟糟的，柜板上还有一摞没贴出去的告示。桂满堂不说话，不停地叹气。老头儿问：“满堂，事儿咋样了？”桂满堂咧着嘴想哭，擤了一把鼻涕说：“还人事不省呢，大把大把的钱扔出去了，连个响声儿也听不见。张大爷，您看我摊的事儿，老桂家上辈子没作孽啊，咋生出这么个祸害精，几辈子的名声家当全砸进去了。我不心疼儿子，您说，人家招他了还是惹他了？平白无故地挨一刀子。您老念着往日的好处，好歹替我打听着，把铺子质典出去，换两个现成钱，给人家治病。唉，有啥法儿啊，不知花多少钱呢。”
老头儿看了菊花一眼，说：“满堂，你千万别心焦。这俗话说啊，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如今，急也不是法儿，走一步说一步吧。闺女，你跟满堂说吧，当面鼓对面锣，满堂也是急等着花钱。”
菊花不好意思张口，满堂抬眼看了菊花一眼，问：“你想赁房？”菊花点头，满堂眼睛一亮说：“你都看见了，不是急等钱用，说啥我也不往外租。”菊花问：“桂大哥，行市我也不懂，租金咋说？”桂满堂说：“告示上多少就多少。没一分钱的幌子，没现钱我不租。”菊花说：“价钱我应了。你把铺面儿拾掇拾掇，赶明儿我来交钱。桂大哥，你看，我做点啥生意儿好？”
桂满堂没想到菊花这么痛快，没砍他一分价，心说，碰上厚道人了。想了一阵儿说：“妹妹，你不问，我不说。你还是经营干鲜货儿，你瞅瞅，饭店都在跟前，占住了人气不说，店面上都从这里拿货，进货出货还有几家老主顾，抽空儿我帮你引见引见。门脸儿你别动，上百年的招牌儿，熟门熟路好做生意。”
菊花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说：“桂大哥，我信得过你，今儿先把定金交了，你要信得过我，赶明儿我把钱给你送过来。”桂满堂没伸手接钱，看着老汉说：“张大爷，您老过过手，算是个中间人。俗话说，隔山不搭话。有个中间人办事公道，规矩不能破。”
菊花暗暗点头，心说，桂满堂是个正经生意人，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还没忘了本分。老头儿接了钱，转手交给桂满堂，说：“闺女，话咱说死了，从今儿起，房租一天一天算，你反悔了，定钱退不回去。”菊花说：“我一个女人家，说话算话儿，不会让您老人家为难。”
钟元和媳妇回了家，把事儿跟三官一说，三官心里几分不痛快，菊花不动不惊在外边赁了房子，将来他老了指望谁去？嘴上却说：“开铺面是件大事儿，莽撞了可不行，明儿先把房租交上，不能说搬就搬，还要查日子，还要供奉天地，好多事儿等着呢。”
陈菊花一走，三官媳妇的脸啪地掉在地上了，气呼呼地说：“他爹，你一口应下了？咱俩还没到七老八十呢，菊花就嫌拖累她了？钟元也是没种子的东西，他媳妇儿咋说咋是，没一分钱的主见。”三官烦闷地说：“不应承咋办？房子赁好了，大主意拿定了，人家没跟你商量的意思儿。”
水英放学回来，看着老两口赌气，问：“您咋了，跟谁生气。”三官媳妇没好气地说：“水英，八里洼盛不下她了，菊花要当城里人呢！”水英没听明白，三官苦笑着说：“菊花在三番赁了铺面，想把铺子开到三番城去。”水英一笑，连说：“好事儿！报纸上说，国家要搞城市改革呢。您老干脆应了她吧。八里洼两千多口人，针头线脑，零七碎八，有多少东西卖？庄户人一分钱看得比天还大，能有多大赚头儿，菊花进了城，城里人烟稠密，买卖好做，凭菊花的算计，钟元又能吃苦，不愁混不出样儿来。”
三官媳妇听水英一说，肚子里的气慢慢消了，说：“菊花胆子忒大了，好没王法的东西！这么大的事儿，跟你爹商量一声啊，不言不语，自己定了盘子。”水英笑着说：“您放心吧，等菊花混好了，在城里置一套宅子，接您老出去住一阵子，我们在城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三官说：“水英说得对，庄稼地里没多大蹦跶头，菊花啊，眼光比咱们看得长远。”三官媳妇扑哧一声笑了，说：“是龙是虫，出去闯闯吧，兴许菊花命里不是个庄户人。”
老头儿打量了菊花几眼，眼睛一亮，说：“闺女，瞅着你面和心善，不像是欺瞒人的主儿。这满堂啊，病急乱投医，眼前急等着用钱，张着两只手光想哭，你有这个心，救他一把吧。”
钟元很快回来了，手里攥着两包烟，菊花接过来，把烟塞在老头儿手里，说：“老人家，三番我人生地不熟，您老给我引见引见，合适呢，您替我租下来。”老头儿挣脱着不要，说：“闺女，跑腿算我的，租金高不到哪儿去，你跟满堂商量着，谁没个难处啊。”
往前走了几步，老头儿说：“就是这里了。闺女，你看看这地段，正冲着段家胡同，开门就是大路，这一溜儿都是饭铺，干鲜果品没几家儿，不怕谁挤兑。”菊花打量了几眼，门楣上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桂和干鲜店”，老头拍了拍门板，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呆愣了一阵儿，说：“张大爷，您屋里吧。”
老汉领着菊花进了门，屋里乱糟糟的，柜板上还有一摞没贴出去的告示。桂满堂不说话，不停地叹气。老头儿问：“满堂，事儿咋样了？”桂满堂咧着嘴想哭，擤了一把鼻涕说：“还人事不省呢，大把大把的钱扔出去了，连个响声儿也听不见。张大爷，您看我摊的事儿，老桂家上辈子没作孽啊，咋生出这么个祸害精，几辈子的名声家当全砸进去了。我不心疼儿子，您说，人家招他了还是惹他了？平白无故地挨一刀子。您老念着往日的好处，好歹替我打听着，把铺子质典出去，换两个现成钱，给人家治病。唉，有啥法儿啊，不知花多少钱呢。”
老头儿看了菊花一眼，说：“满堂，你千万别心焦。这俗话说啊，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如今，急也不是法儿，走一步说一步吧。闺女，你跟满堂说吧，当面鼓对面锣，满堂也是急等着花钱。”
菊花不好意思张口，满堂抬眼看了菊花一眼，问：“你想赁房？”菊花点头，满堂眼睛一亮说：“你都看见了，不是急等钱用，说啥我也不往外租。”菊花问：“桂大哥，行市我也不懂，租金咋说？”桂满堂说：“告示上多少就多少。没一分钱的幌子，没现钱我不租。”菊花说：“价钱我应了。你把铺面儿拾掇拾掇，赶明儿我来交钱。桂大哥，你看，我做点啥生意儿好？”
桂满堂没想到菊花这么痛快，没砍他一分价，心说，碰上厚道人了。想了一阵儿说：“妹妹，你不问，我不说。你还是经营干鲜货儿，你瞅瞅，饭店都在跟前，占住了人气不说，店面上都从这里拿货，进货出货还有几家老主顾，抽空儿我帮你引见引见。门脸儿你别动，上百年的招牌儿，熟门熟路好做生意。”
菊花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说：“桂大哥，我信得过你，今儿先把定金交了，你要信得过我，赶明儿我把钱给你送过来。”桂满堂没伸手接钱，看着老汉说：“张大爷，您老过过手，算是个中间人。俗话说，隔山不搭话。有个中间人办事公道，规矩不能破。”
菊花暗暗点头，心说，桂满堂是个正经生意人，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还没忘了本分。老头儿接了钱，转手交给桂满堂，说：“闺女，话咱说死了，从今儿起，房租一天一天算，你反悔了，定钱退不回去。”菊花说：“我一个女人家，说话算话儿，不会让您老人家为难。”
钟元和媳妇回了家，把事儿跟三官一说，三官心里几分不痛快，菊花不动不惊在外边赁了房子，将来他老了指望谁去？嘴上却说：“开铺面是件大事儿，莽撞了可不行，明儿先把房租交上，不能说搬就搬，还要查日子，还要供奉天地，好多事儿等着呢。”
陈菊花一走，三官媳妇的脸啪地掉在地上了，气呼呼地说：“他爹，你一口应下了？咱俩还没到七老八十呢，菊花就嫌拖累她了？钟元也是没种子的东西，他媳妇儿咋说咋是，没一分钱的主见。”三官烦闷地说：“不应承咋办？房子赁好了，大主意拿定了，人家没跟你商量的意思儿。”
水英放学回来，看着老两口赌气，问：“您咋了，跟谁生气。”三官媳妇没好气地说：“水英，八里洼盛不下她了，菊花要当城里人呢！”水英没听明白，三官苦笑着说：“菊花在三番赁了铺面，想把铺子开到三番城去。”水英一笑，连说：“好事儿！报纸上说，国家要搞城市改革呢。您老干脆应了她吧。八里洼两千多口人，针头线脑，零七碎八，有多少东西卖？庄户人一分钱看得比天还大，能有多大赚头儿，菊花进了城，城里人烟稠密，买卖好做，凭菊花的算计，钟元又能吃苦，不愁混不出样儿来。”
三官媳妇听水英一说，肚子里的气慢慢消了，说：“菊花胆子忒大了，好没王法的东西！这么大的事儿，跟你爹商量一声啊，不言不语，自己定了盘子。”水英笑着说：“您放心吧，等菊花混好了，在城里置一套宅子，接您老出去住一阵子，我们在城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三官说：“水英说得对，庄稼地里没多大蹦跶头，菊花啊，眼光比咱们看得长远。”三官媳妇扑哧一声笑了，说：“是龙是虫，出去闯闯吧，兴许菊花命里不是个庄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