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微微退了一步，望着锦晗。// .kyxsw. 快眼小说网//不知道该相信谁？倒也不是。只是这现状太混乱，我不知如何自处。锦晗已经平复下来。他瘦了，瘦了好多，清癯的颧骨轮廓很明显就能看见。他忽然猛地甩了下头，像要赶开一只讨厌的飞虫那样，“我抓了徐念桐，宫锦之就给我下了绊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姐姐刚刚，没有听到么？”我沉声道：“你抓念桐做什么……”他猛地转过头来瞪向我，眼中满满的都是哀伤，“那姐姐呢，姐姐你为什么诈死逃走呢？”“……”“大概我真的对姐姐不好，你居然连半点留恋都没有……”他自嘲地笑笑，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是姐姐，你大概从来也没有想过我会有多难过吧？我好不容易挣脱侍卫冲进屋子里，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找不到你……最后还是被人打昏了拖出去，那么大一个紫微宫，烧得只剩残垣断瓦；你怎么那么狠心……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内殿那具焦黑一片的尸身就是你，可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一看就知道……不然司玉那个女人上哪儿去了？！朕告诉他们——皇后没死，皇后是失踪了！朕要诏告天下，朕的皇后不见了，不知被哪路贼人给掳走了！朕还发了檄文质问大哥，是不是他派人进宫放了一把大火，要把他的前任未婚妻害死！”“你……”我震惊地瞪着他，“你、你诏告天下？！”“不然怎么寻到你呢？”锦晗冷笑道，“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宫锦之千防万防也没有防住，他哪里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众口啊……徐念桐当然还是知道了！他那么天真，对你又是那么担心……特别是你的父母也到了宫锦之那里！好一个荣恪郡主，好一个贤妻良母！这样一来，根本用不着我派人下手，徐念桐就自己跑上了京，简直是自投罗网——不然我拿什么和宫锦之谈条件！”“……”我震惊到失语，眼泪却禁不住簌簌而落，念桐……我的念桐，我的弟弟啊，他、他是为了找我……“只可惜功亏一篑……”锦晗忽然又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简直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好半天才喘息着哑声道：“司玉那女人……这狠毒的药性……还有慕容眠，慕容眠！本来朕以为能克制住，他偏偏还把药下在饭里，药瘾一日比一日大！他要朕的皇后……朕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他！”“姐姐，姐姐，”锦晗忽然发起抖来，扑通一声扑到了地上，一步步向我挪过来，死死拉住了我的衣摆，“姐姐，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离开我……我不好，我知道我不够好，所以你才跟宫锦越私奔是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呢……”“……”我哭了。平生第一次……我弯下腰，抱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锦晗，痛哭失声。锦晗的毒瘾依然每日发作一次，每次慕容眠都强要绑住他让他忍过去；每次我都在旁边看着，面沉如水，不悲不喜。第一日，慕容眠走之前道：“你信他，还是信我？”“……”我撇转头，淡淡地不答。第五日，慕容眠满眼疲惫望着我道：“我会想办法。”“嗯。”我漫不经心点了下头，仍然没有看他。第十日，慕容眠在山洞内多留了会儿，对我道：“他这毒瘾，倒不是药石罔医，是我无能为力。”“……”“我去找舅父，”许久许久，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轻声道，“你就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我回来之前乖乖吃药，哪儿也不要去，会有人护你周全……信我这一次，不难吧？”我抬眼看着他，猛然发现这些天来他也憔悴了许多——何必呢，到底是相互为难罢了。所以我破天荒地对他笑了笑，想一想，道：“早去早回。”他怔怔地瞅了我半晌，忽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治好了他，你能不能……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一愣，不知该怎么答；而他也并没有等着我的回答，而是猛地折身出去了。然而慕容眠这一去，却足足走了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回来了，面无表情看着我，道：“……很抱歉，我做不到。宫锦晗……没得救了。”我认真地看了他很久，慢慢道：“……罢了。”一时我们俩都沉默，我的药恰在这时冒着热气被人端着进来。慕容眠接过药碗，端在手上一勺勺吹凉，忽然道：“你没有生气。”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疑问语气，于是我苦笑：“你本来也没有义务治好他。”他似乎欲言又止，过了许久，忽然苦笑道：“你待如何？”“锦晗应该回京，太医院……总不至于束手无策。”我淡淡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长期群龙无首，天下必定大乱。”“那你呢？”他轻声道。我转眼看向窗外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你明明也知道，就算强留着我在这里，也没有用……我心里终归是不愿意的。”“是么？”慕容眠喃喃说，忽然一咬牙，神色变得凛冽起来，“呵，徐念槿，你还真是……你是不是……天生就比别人少长了一颗心？别人的事情，和你的爱恨就完全无关吗？！”“……”“我改主意了，”他缓缓起身，将药碗重重顿在了床头的立柜上，“我还是那句话，倘若你能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我便救宫锦晗——不然，”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恶毒的话语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不然，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衰亡至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