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网 书库 都市言情 浮生沐爱如初见 正文 我想嫁给他

正文 我想嫁给他

小说:浮生沐爱如初见| 作者:香小陌| 类别:都市言情

    香小陌浮生沐爱如初见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我想嫁给他我想嫁给他

    五分多钟,就在程小姑娘心跳越来越快,从脊背往后脖梗子都开始微微冒出香汗的时候,她心中惦记的小陈博士一推门进来了。

    照例是大佬拉着小弟一通儿寒暄问候,双双落座。程溪溪很乖巧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偷看小陈先生的侧面,自己两只小手在桌子下边勾着,紧张又羞涩。

    程溪溪听他们讲话那口气,后来再次查学生会网站才弄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老范是学生会正主席,手底下就俩副的,一个是胤旭初,另一个就是陈言,所以这三个男人关系很铁。可是她怎么整整半年间就只见过胤旭初,压根没见过这另外一位副头儿呢?

    仨人埋头看稿子开始编小品,看了一会儿就决定集中编一个简短的签证故事。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本来就只有二十分钟亮相抽疯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既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份例来演长本舞台剧。

    人物设定为两男两女,一个签证官vs三个学生,就模仿网上签经中最经典的一些桥段,把情节设置为三个美国鬼子学生千里迢迢准备远赴中国留学,却在中国大使馆被签证官刻薄刁难的故事。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不是臭皮匠,程溪溪很快发现,她面前的这位小陈博士非常腹黑,非常幽默。

    他给每个角色设定了一个人物身份,配一种方言口音:

    老范客串的是美国德州来的红脖子大老粗,愣头愣脑,操一口山东大碴子,留学目的地是山东蓝翔科技学院;

    彭宇,华尔街来的富二代,油头粉面,讲一口纯正的川普,准备到西藏大学深造国际金融和企业管理;

    程溪溪呢,扮演好莱坞著名美女影星,很靓的一枚傻妞,学得是正宗京片子,要去河北保定厨师技校,说这年头不会做中国饭的姑娘在美国都*嫁不出去。

    最后呢,陈言说你们得再找个女的演签证官,要找东北女生,膀大腰圆的那种,就学赵本山的东北腔儿,拿把菜刀上台。每人一回合签证,让她一边儿磨刀一边儿把你们三个人全拒掉。

    程溪溪一边儿听陈言组织剧情就已经忍不住乐得东倒西歪,初始的拘谨和羞涩早就抛诸九霄。这男人,太腹黑了,太牛掰了,太糟践美国鬼子了,太长中国人志气了,就这么编!

    陈言编一句,程溪溪接一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凑成了一个剧本。她觉得陈言说得每一句话都很幽默,很合心意,每一句话都让她忍不住咯咯笑。

    那男人自己偶尔也会笑笑。他笑的时候,眼神漆黑,目光下意识地垂下来,嘴角却在此时弯弯地划成一道迷人的弧线,云淡风清又暖意盎然。那充满笑意的嘴唇如一轮新月,带着一抹清丽摄人的光芒,缓缓爬上姑娘的心稍。

    那一瞬间程溪溪都看得呆了,心都轻浮地飘了起来。

    憨憨的老范,这时早就沦落成了场记文书,记台词记得晕头涨脑,根本没机会抬头发现某一对男女之间有任何气场上的微妙变化。

    那个傍晚,程溪溪觉得自己完全地,彻底地,无可救药地,歇斯底里地,被这个叫陈言的男人迷住了。不仅仅是这人的声音,他的一切都让她心动。

    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掉进了一种迷醉状态的感觉里。是的,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求的感觉嘛。这个男人,低调,稳重,不多说话,却极端聪明又具有幽默感,在她孤独的时候一定可以让她依靠,在她郁闷的时候一定能够逗她开心。

    在遇到陈言之前,程溪溪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她曾经很潇洒地跟闺蜜说,咱姐们儿,一辈子不结婚,交不同的男朋友。闺蜜如手足,男人如袜子,穿烂一双换一双,这日子多爽啊!

    其实这事一点儿也不爽。事情的真相是,从小到大她暧昧过的对象不算少了,吃个小饭看个小电影,约个小会儿拉个小手。可是,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真正让程溪溪敞开心扉,真正让她有安全感,觉得可以把自己完全地交给这个人,觉得这个男人可以托付终身。

    可是就在这一奇妙的瞬间,有个声音在程溪溪心里响起:

    我想嫁给他…

    这个惊悚的声音蓦然把程小姑娘凌虐出了一身冷汗!天哪,我在想什么??

    她飞快地用一只手按住自己擂鼓如狂的心脏,抬头呆愣愣地望着桌子一角的陈言,难以置信,不知所措,脸腾得一下就烧成了傍晚海天一线间的烟霞。

    简直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他甚至可能还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他甚至可能已经名草有主儿或另订终身了!可是那个夜晚,程小姑娘从心底萌发出来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嫁给这个男人。

    那晚又忙到几乎熄灯睡觉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老范大手一挥:“行啦,就这么演了,兄弟辛苦你了哈,耽误你准备考试了。”

    陈言笑说:“没事儿,组织信任,我回去开夜车再看看书。”

    程小姑娘觉得意犹未尽,这就要散场了么,可是这男人她只看了两个晚上,这还没有看够呢!

    她马上又觉得,哎呀,赶紧让他回去吧,还要考试,还要熬夜看书,想想都觉得心疼了。

    程溪溪贼心不死地跟小陈先生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演吧,我看那个彭宇,根本就不热衷,也不会演嘛!”

    (画外音:真猥琐啊,程小姑娘,见色起意,出卖朋友!)

    陈言眼神淡淡地扫过她,说:“算了,太忙。”

    他对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虽然没有正眼盯着人看,但是从那温柔低沉的气息中缓缓吐纳出的这几个字,足以让小姑娘的心又抖动了半天。

    那天深夜程溪溪悄悄到门口拉开窗帘,四周早已是一片寂静漆黑,只有楼下那一扇她在梦里探问过无数遍的窗子,还亮着鹅黄色的灯光。

    程溪溪伏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决心要陪伴那房里的人,自己也是一夜无眠。

    这晚收获不小,她“随口”打听到小陈先生是天津人,就跟她家隔两百公里,真开心啊!怪不得这家伙表面不爱说话,一肚子冷幽默呢,上次都没看出来。俗话说“京油子,卫嘴子”,让这人编小品都屈才了,应该直接让他上台来一段儿马三立的单口相声。

    她还“随口”打听到陈言也是t大出来的,跟胤旭初是校友但不同系,胤旭初是电机系的,陈言是自动化的。t大自动化是高分系,很难进的,程溪溪萌得两眼狂冒小桃心。

    可惜她没好意思“随口”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结婚了没有啊你到底?!

    程溪溪以前参加爬梯听大家提过,老范已经结婚了,老婆也在学校里,娃都满地跑了。看老范那年纪那皱纹,嗯,也像是娃都要满地跑的岁数了~

    可是陈言呢,他看年纪,说实话也不是很年轻了唉。程溪溪脑海里一闪而过陈先生一手拿奶瓶另手拎着一只娃的奶爸模样。靠,真要是这样,就太*悲催了,程溪溪捂脸呻吟~

    躺床上睡不着,小程姑娘又把刚整理好的剧本拿出来翻看。她心里默默想着哪一句是陈言提的,哪一句是她接的,心里不停地想象那男人的声音念出每一句台词的感觉,越想越甜蜜,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了很久。

    她唯一怨念的是陈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盯住自己看,妆算是都白化了,这让小姑娘多愁善感的当心灵有点儿失落。

    但是没有目光的接触也就让程溪溪更方便更大胆地直接观察对方,而且那人恰到好处地长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把自己的侧面留给了姑娘。

    这男人是单眼皮,薄薄的小杏核眼,睫毛却很长,从侧面看鼻梁很挺很直,脸型瘦削。颜色浅淡细致的两片薄唇经常抿在一起,嘴角偶尔动一下,吐出几个沉沉的音符,就让程小姑娘的当心肝几乎都化掉了。

    第二天,程溪溪把剧本草稿整理总结了一下,发给老范和彭宇。

    老范让胤旭初去找演签证官的女生,点名要求会说纯正铁岭话,长得像赵本山的!

    胤旭初那边儿一听就喷了,最后给找了化工系的女生小林,哈尔滨的,虽然说的不是铁岭话,但是身高外型已经够像老赵了(汗~),而且人极爽快,大大咧咧的。

    四个演员聚在一起好几次,每次彩排都闹哄哄得也没啥效率,台词都背不起来。

    程溪溪发现东…娘小林挺有演戏天分,浓浓的哈尔滨腔儿,一张嘴就是笑料,肩膀一横,下嘴唇往上一撇,把人逗得不行。

    老范和彭宇是真不太会演。老范太拘谨,这厮一紧张竟然口吃;彭宇总是笑场,笑完了立刻忘词儿,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别人给丫提词儿!

    程溪溪有一次“随口”忽悠大佬,咱拉小陈编剧来督场吧,帮咱们艺术总监一下,设计设计表情动作嘛。

    电话那头儿的人说实在太忙,没有来。

    程溪溪后来忍不住跟mike提了她这次匪夷所思的一见倾心,二见单方面私订了终身。mike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了她半天,最后说:“你不至于吧,这人有这么好啊?”

    “有啊,特好…看起来很成熟,很稳重,很聪明,很,嗯…性感,男人的味道…”程小姑娘捧心,满脸花痴的表情。

    “哎,你认识不认识他,认识不认识嘛,就是你们系的啊!”姑娘追问。

    “不认识,没听说过这名字。再说了,老子只关注漂亮姑娘,对男人没兴趣!”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最后一个死直的男人没有变质,那一定是咱们的mike。这厮心不在焉,临了还补充一句:“中国男人都是jerk!”

    靠了~程溪溪很不以为然,她看中的小陈博士绝对不是jerk。

    程溪溪问mike:“那你来不来看春节联欢,我要上台演小品滴!”

    mike似笑非笑地回答:“哼,你演小品说中文还是英文?你觉得我能听得懂么?”

    “除了我还有很多美女哦!对了,尹莉莉会吹萨克斯啊?她竟然要上台表演萨克斯!”

    mike沉默良久,气哼哼地吐出几个字:“我不去看!”

    这可怜孩子,猴儿年马月受的情伤了,您还没缓过来么?

    不过这时候程溪溪心里根本顾不上mike,她琢磨着怎么充分合理最优化地利用春晚那天与小陈先生见面的机会。

    5.新春物语

    那年农历年比较早,联欢晚会就定在春节当天,正好是个星期六。

    等到程溪溪他们小品队杀到现场的时候,她赫然发现礼堂里已经黑压压人声鼎沸,坐了一大半人,更多的人还拥挤在入口处等待落座。

    胤旭初交待过,这学校的中国学生加上博后和访问学者,撑死了也就三百人。可是眼前这阵势显然远远不只三百,程溪溪仔细往人群中一看,很多人是带着爸妈和娃娃来的。那些从国内远道过来探亲的父母,基本不会讲英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闲着也是闲着,一听说有春节联欢,可逮着个说中国话的机会了,呼啦一下全都来了;胳膊肘里抱着奶娃,手里拎着大袋子花生瓜子儿,一家子一家子,乌泱乌泱的。

    “娘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呦?!这怎么上台哦,我好怕怕啊!!”彭宇趴在舞台一侧的大幕之后,伸出脑袋,大张着嘴巴,手指观众席,惊慌失措地叫程溪溪过来看。

    程姑娘到底是有舞台经验,女三女四大小龙套虽然台词不多,观众的阵仗可见过不少了。她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台下,模仿四川话喝道:“怕个啥子呦,都是嫩个瓜娃子的兄弟姐妹亲娘捞资滴,不怕!准备道具来,那个菜刀呐…菜刀呐?!”

    “这儿呢这儿呢!”菜刀门小林举着两把张小泉气喘吁吁地从后边儿跑过来,穿得圆不溜丢跟个熊似的。

    程溪溪说你个东…娘这怕冷啊?待会儿你不会穿这样儿上台去吧?

    咱姐们儿,哪能啊~小林豪爽地把毛领子皮外套一掀,露出里边金光闪闪带珠片的低胸上衣和浅蓝色紧身牛仔裤。

    程溪溪看着那白嫩高耸的胸脯,两眼登时发直,心口顿时愤懑,腋下被自己的两排肋骨从里往外硌得一阵阵辛酸,心里想,合着这走到哪儿,我都是最没料儿最见不得人的那个!

    后台一路上都是滋哇乱叫的。舞蹈队的一帮人都在七手八脚换衣服,有找不见头绳儿的,有穿不上围腰的;拉小提琴的和弹钢琴的还在调音;胤旭初拿着节目单点人数,发现还少了好几个没来,急得狂打手机从宿舍里一个一个抓人。

    程溪溪看到殷晴化了浓妆,穿着大红色绣着金线的旗袍,拉着一个男的在对词儿。那男的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发喷了发胶,应该就是男主持了。

    男的一抬头跟程溪溪目光碰撞,程溪溪觉得这人咋这么眼熟呢?不就是,不就是同个飞机来的那对儿小情侣里边的男生么?换了身儿正装黑皮就差点儿不认识了。

    程溪溪也看见陈言了,可是只急匆匆地打了几个照面。他在后台帮人搬梯子搬桌子搬扬琴,谁那里缺人手他就麻溜儿跑去了,赶上的还都*是体力活儿。

    程溪溪趁他搬着桌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甜甜地打了个招呼,陈言冲她点了点头。姑娘用眼角余光偷看了半天,这男人也不讲话,也不乱寻么人,就埋头干活儿。

    真乖,真萌,真能干,程小姑娘心里小爪子又挠上了,眼里一连串桃心小箭射向男人的后背。

    后台一片闹哄哄之际,前边观众席差不多坐好了。旋即,程溪溪在后边就听到前台音箱里传来殷姑娘和男主持向观众们问好拜年的清脆声音。

    妈呀,真的这就开始了!程溪溪忽然心里也觉得有点儿紧张。主要是,她今天还不仅要演小品,她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曲《青藏高原》的音乐,姚师姐那一拨穿得罗哩罗嗦的人就杀上台去了。程溪溪躲在侧幕后边偷看,看得直乐。

    听说去年也是那位大婶教的一套蒙古舞,今年改跳西藏舞,不过说实在的这帮非专业的学生们瞎扭一扭,扭得到底是西藏舞还是蒙古舞,底下的观众也未必能看得出来。看台上掌声连连,其实大家要的就是这过年的热闹气氛。

    后边有几个乐器演奏和几个独唱重唱穿插在一起。程溪溪惊讶的发现胤旭初直接上去独唱了,唱的是很口水的张信哲的《爱如潮水》。他唱得很好,嗓子和唱功没的说,低音深沉高音穿透,台下一阵阵爷们儿的叫好声和女孩子的尖叫。

    程溪溪觉得胤旭初这男人真他娘的是个全才,人如其名,旭日当空而出,他那个光芒就是台底下那些小月亮小彗星小尘埃们所无法掩盖的。

    她津津有味地听着,偶然一回头,发现陈言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足两米之处。他静静地站着,两手插裤兜,很专注地听胤旭初唱歌。幕顶的照明灯把光辉回旋在男人的脸上,那张脸显得异常平静。一曲终了,男人立刻转身走开干别的去了。

    程溪溪都没来得及跟这人搭句话,看着他背影直发愣。这时候胤旭初从台上下来看见她:“唉,那个节目完了下个就你们了,别站这儿发呆啊!”

    一句话惊醒程溪溪,唉,也是,先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咱再想男人的事儿吧。

    程溪溪把自己的台词压缩到一张小卡片正反面上,折起来捏在手里,正好。她发现彭宇竟然没写小卡片,直接就准备拿着两页A4纸上去!他姥姥的这个彭宇,真不嫌丢人!老范呢,老范手里啥都没有,竟然连A4纸都没有。小林当然也不拿纸,人家是拿菜刀的!

    一晃神儿的功夫,殷姑娘婉转如黄鹂般的美妙声音念除了他们几个的名字。雷鸣般的掌声里,老范和彭宇就战战兢兢地一路小跑蹿上去了。

    程溪溪把外套脱下来,才发现没地方挂衣服。她鼓起勇气把外套递给了站在一边儿的陈言:“帮我拿一下衣服行么?”

    声音很温柔,陈言没有理由拒绝。

    姑娘凝神静气,告诉自己别紧张别紧张,一定要表现好表现出色,不是为了观众,也是为了“他”啊啊啊~

    躲在幕后隐约听到台下的哄笑。老范一米八五的山东大汉,更凸显旁边的彭宇跟个小孩儿似的跳来跳去。程溪溪给彭宇设计的造型是脑门上架个墨镜,灰色西服,红色领带,下身穿了个淘宝版的Burberry格子长裤。德州红脖子和纽约富二代一高一矮,一唱一和,效果十分喜剧。

    观众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程溪溪在这个时候登场了。她化了比较浓艳的眼妆和唇妆,贴了水晶假睫毛,穿的是纯红色短袖小洋装,黑色牛仔裤,红色高跟鞋,高挑醒目。

    走上台的一瞬间,恍惚听到台下“wow~”的一声,是前排一群男生的惊叹。

    程溪溪站在话筒前,红唇开启笑容满面,用舞台腔大声说:“大家晚上好!我是jenniferlopez!!”

    台上台下立刻全部喷了!虽然是既定台词,彭宇还是直接笑场,老范横了他一胳膊肘。台下哄堂大笑,疯狂鼓掌,有男生在狂吹口哨。

    之所以选这个大屁股美女作为角色名字,是因为那时候詹妮佛洛佩兹正和小本甜蜜恋爱中,他们的同居豪宅就在m城附近山顶明星富豪群居的地方。这个典故当地人尽皆知,还有人专门开车去山顶转悠,碰运气想见见丰乳肥臀的大美女。所以程溪溪一张口,所有人都会意地狂笑。

    在大家哄笑的那一瞬间,程溪溪眼尖地瞥到了胤旭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第一排正中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盯着她看。

    二人目光对视,胤旭初眼神深邃,从怀中伸出双手开始慢慢地很用力地鼓掌。四周很吵,听不到他说话,但是从他的口型程溪溪辨认出,他是在给她叫“好”。

    哼,想唬我啊~我不怕~程小姑娘虽然平日蔫蔫的不爱说话,但是以前戏剧社的同学就说过她有表演天份。她在台上不紧张,不忘词,放得开。

    彭宇还是忘了一次词,愣了好几秒钟,傻乎乎地就低头去翻A4纸。还好每个人台词也不多,你一句我一句地凑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就轮到小林姑娘最后登场了。

    小林提着菜刀一通比划,说父老乡亲们,俺就是那威名赫赫声震中外阅人无数手起刀落的巴基斯坦美眉啊!!观众都笑疯了,嗷嗷地,有人直接往台上扔荧光棒。

    那年月,大陆学生赴美签证非常艰难,被拒者无数,大家都感同身受。在水木和紫霞上最出了名心冷手黑的美国使馆签证官,就是这位江湖上人送绰号“巴基斯坦美眉”的狠角色。这厮当年坐镇签证处,那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不讲天理,泯灭人性。

    跟程溪溪一拨儿准备赴美的一位p大男生,彭宇的同班同学,录取通知书和奖学金齐备,就是签了三次最终仍然遗憾地被斩于“巴基斯坦美眉”裙下,美国梦被粉碎。当时程溪溪和彭宇都很替那个男孩儿惋惜。

    小林姑娘一边哗啦,哗啦地磨着菜刀,一边切里喀嚓地把红脖子、富二代、女明星们全部挥刀斩落马下。台下观众看得热血沸腾,民族主义情绪高涨,虽然是意淫,也觉得一解多年郁结于心的一口恶气,什么仇都报了。

    程姑娘他们从台上下来的时候,身后欢声雷动,口哨声不断,有人杀猪般嚎叫:“美女!再来一个!”

    程溪溪心想,去你的吧!老娘才没功夫跟你们再来一个,老娘还要理会我男人去呢!

    某个衣服架子一手拎着姑娘的外套,身子笔直地站在侧幕之后的阴影下。程溪溪奔过去接过衣服,心脏仍然有些激动而忐忑地跳动着。她挤出一个明快的笑容问道:“演得怎么样?”

    她听到陈言好像是说,嗯,很好。四周很吵闹,很暗黑,准备赶场的演员乱哄哄地从他二人身边挤来挤去,她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没关系,慢慢来!这男人有点儿冷,但是我有足够的热情和耐心慢慢地捂热你。程小姑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看到陈言这时退后几步捡了个靠边儿没人的地方,坐到了地上。他可能是累了,碰上每个需要音乐的节目还要去装伴奏带调音量,一直没闲着。

    他坐在舞台把角大幕旁边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腿上,有点儿像发呆一样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不知道什么人的节目。程溪溪傻傻地站在旁边,很想跟他说话,却又不知道起什么话头儿对方会感兴趣。

    忽然就见陈言用手一指说:“那儿有座位,你过去坐吧。”

    他并没有看向姑娘,不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程溪溪看到观众席第一排有俩空座位。

    程溪溪心里一暖,觉得这话显然就是说给自己的,于是乖乖地遵照心目中的“她男人”的指挥就走过去坐了。

    坐下回头一看,咦,“她男人”怎么还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呢?她冲陈言轻轻“嗨”了一声,勾勾手指,指了指她右手边的空座位。

    她看到陈言看着她,分明是犹豫了两秒钟,然后,站了起来。

    程溪溪的心跳蓦然加速,看着男人悄没声息地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她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身边人强烈的气息,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很热,身体不知哪个部位那朵隐秘的小火苗就烧起来了。她很想说话,却又觉得,其实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就这么坐着,俩人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就觉得好开心呐!(小姑娘真纯呐~)

    他坐在自己身边,和别人坐在自己身边,那感觉都是不一样的!程姑娘心里想,等一会儿演出结束了,再想办法让他送我回家,路上还可以再聊两句。然后告诉他我家住几门几号,再然后,住这么近,他得来找我串门儿什么的吧。人之常情嘛,然后这一来二去地,男女奸*情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拉来帷幕了…

    程小姑娘心里乐得都快开出一朵花儿了,甜蜜蜜地拨弄着自己那一手小算盘~

    然后,马上,她就发现悲剧了。

    6.这两位爷

    礼堂第一排是候场的和后勤人员的座位。本来坐她左手边儿的那个人站起身跑后台干事儿去了,胤旭初手里正拿着一摞节目单督场,转身一看有空座位,一步跨过来,就坐下了。

    程溪溪心里“咯噔”地一下,就觉得她身边儿的这个磁场,忽然就不对劲了,就诡异了。俩大神,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儿了!

    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俩大神还都*不跟她说话!

    程溪溪右眼角余光一瞥,陈言一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表演,造型犹如一尊正在发呆的思想者;

    左眼角余光一瞥,胤旭初两手抱住胸前,嘴里不停地咀嚼口香糖,似乎也在看台上的表演,眼中的光芒却散漫地遍布四周各个角落,闪烁不定。

    程小姑娘发觉,这阵仗真是,太诡异,太*不爽了!左手边是那个追求她的男人,右手边是那个她追求的男人。她不想跟左边儿这位讲话,怕右边那个误会;她也不想跟右边儿那个讲话,怕左边这个看出来!

    偏偏这两位爷都故作深沉地不说话,也都没看程溪溪。于是,三个人谁也不讲话,坐在一堆儿一起发呆。

    如果这两位爷互相不认识还好办,可是,人家两位互相比跟她还熟呢。程溪溪心里隐约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好办了,有点儿,要悲催了…

    她心里郁闷着,身后传来男人的口哨声和嚎叫声,一抬头,尹莉莉迈着猫步上场了,手里端着一尊萨克斯。尹莉莉今天打扮地太hot了,一身吊带小连衣群,贴体的,还是肉色,裙摆坠着叮当响的珠片,整个身躯笼罩在舞台的流光溢彩之下,肉粉色的半透明布料下若隐若现山丘和河谷的美妙曲线。这女人真是没治了!

    吹的曲子程溪溪知道,kennyg的《回家》,当年在国内满大街都放这个。程溪溪不懂乐器技巧,听不出来吹得怎么样,但是尹莉莉的姿态真是很撩人。她的裙子太短了,程溪溪觉得从自己坐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富有弹性的整个大腿,她都不好意思再使劲往那地方儿看了。

    她右眼角悄然瞥去,陈言仍旧岿然不动,正在发呆,目光没有焦点地遍布整个舞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再用左眼角飘过去,胤旭初换了个姿势,一边翻看手里的节目单,一边不时抬头瞄上几眼,一脸耐人寻味的神情。

    身后都是一群男人的吸气和呵气声,间或有一嗓子响亮的口哨,伴随着几声猥琐的哄笑。程溪溪有点儿脸红,不太自在。她现在最盼望左右手边儿的两位爷都赶紧抬屁股走人,都离她远一点儿,她现在简直如坐针毡,都快没法呼吸了。

    程姑娘觉得,说实话女生吹萨克斯不是太好看,脸长得再美也不行。吹的时候五官都挤在一疙瘩,眉头紧皱,还要特意显得万分陶醉,那表情就跟正在便秘似的,脸皱成一团地把啥玩意儿一点一点地给挤出来,解完了忽然觉得浑身通畅了,就跟着身心陶醉了。

    联欢晚会最后在全体起立的鼓掌和嗷嗷的欢呼声中结束了,殷姑娘在台上最后几句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个年过得很有气氛。

    观众席上大家迅速做鸟兽散,留下地上一片狼藉,后台乌烟瘴气。胤旭初汇合一帮志愿后勤人员做善后,老范和陈言几个男生在扛桌椅道具。程溪溪收拾好自己随身的东西,看了看那几个人,心里也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今儿晚上想吊某男人是没什么戏了。

    殷姑娘抽空跟程姑娘寒暄了几句。程溪溪问那男生不是跟咱同年来的么,好久没看见了,你怎么找他做主持?殷晴说是啊,他以前学校里练过朗诵,上台说话不怯场吧,表现不错!

    殷晴忽然凑程溪溪耳边压低声音说:“那女生,回国啦!”

    “哪个女生?”

    “就是他女朋友啊,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个…说是熬不住这里念书太苦,考试也不及格,不想念了。就是个小硕都念不下去,就跑回国了。”

    “那男的呢?不跟着回去啊?”

    “这哪能说回去就回去,怎么跟家长交待,还得念学位啊!”殷晴撇撇嘴。她说了几句就跑开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四周熙熙攘攘,程溪溪心情有点儿落寞,没人搭理她了,还是咱自己先走吧。一转头,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油腻腻的大脸,礼堂里光线不足黑灯瞎火的,这张男版贞子一样的大脸吓得她一哆嗦。

    油腻大脸声音嘶哑地张口说话了:“原来你叫程溪溪呀,社会学系的?念博士的?”

    对方这一开口,程溪溪恍然大悟,这不是图书馆里跟她搭讪的那个猪油男么。

    对方的声音在她听来,就如同一块破铜在烂铁上较劲厮磨一样刺耳。只听他说道:“唉,小姑娘,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你是哪里人啊,家里干什么的?看起来,家里不错的吧…就是你这身衣服和鞋花了不少钱吧,太能花钱的我不太喜欢。你家里做什么的,收入怎么样?…”

    程溪溪看着那张油花花的大脸和脸上搭着的几缕浸满猪油的头发,身体僵硬地慢慢后仰,心里想着该如何脱身,又要时刻提防着被对方嘴里喷射的dnA秒杀。

    她后退两步四下张望想找个理由撤退,正好看见小林从后台楼梯下来要往门口走。程溪溪伸手打了个招呼一个箭步蹿过去跟上小林,把猪油男晾在了身后。

    小林姑娘胳膊挽住一个高大威猛的硬派男生。那男生身材雄伟,一袭光头,黑皮夹克。小林笑说这是她男朋友。男人一口浓重东北口音,估计俩人同乡。

    程溪溪很内疚地想我不是故意做您电灯泡的,我是没办法,一个人走夜路容易踩狗屎。

    小林和男友很好心地开车送程溪溪回家。两口子性格都很大方豪爽,一路有说有笑。小林说他俩都住思朵公寓区,但是不同屋,她跟个女生合租,男友跟个男生合租。

    “他可有口福了,跟个大厨同屋,嘴巴都养肥了,还嫌我做饭不好吃,哼!”小林说。

    “谁啊?”程溪溪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跟胤旭初住啊,美不死他的,整天白吃白喝人家的!”

    “你也没少吃人家的饭吧!你怎么不学学啊!这娘们儿!”光头男笑骂。

    “我学不来!给你凑合吃吃酸菜炖粉条子不就完了么!你哪儿来那么多娘们唧唧的事儿!”小林姑娘不甘示弱。

    程溪溪心里一动,忽然幽幽地问:“你跟胤旭初一直同屋么,住多久了?”

    光头男显然没料到程溪溪问这么个细致的问题:“啊?快两年了,我来了就跟他分一屋儿了。怎么了?”

    “哦…那,小林你跟谁住啊?”

    小林说了个女孩的名字,完全陌生,反正肯定不是蒋佩芸。

    程溪溪那晚上回到家,觉得脑袋里内容十分地丰富,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左右脑颠三倒四地都消化不过来。她右边的脑子在琢磨陈言,甜蜜又失落;左边的脑子琢磨胤旭初,狐疑又精分。

    先说胤旭初这档子事儿,虽然他这事儿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自己是半个知情者了,程溪溪忽然发觉,她是不是真的误会人家了?

    蒋佩芸那天来找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她口口声声说那时候跟胤旭初是男女朋友关系,住在一起,认为程溪溪是第三者。可是胤旭初坚决否认现时仍在交往,说他们早在程溪溪来学校以前就分手了,但是没提同居的事情。现在呢,小林男友说,他跟胤旭初同居快两年了。

    唔,胤旭初到底是跟谁同居?这三人谁在说谎?

    再说陈言这事儿,她是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了,准备长期抗战吧。楼上楼下,互相都能看得到对方的窗子,瞄得到窗里那个人影儿。那感觉,却是咫尺天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

    怪不得有句名言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人与人的心。这个男人就近在咫尺,他的心却好像远在天边,流离而飘渺。

    后来学生会网上贴出来春晚演出的照片,有几张是他们小品队台上的特写。照片中,只见那彭小宇被一米八五的山东大汉和穿上高跟鞋一米七三的程溪溪夹在中间,三人并排,那小孩儿是最矮的一个。估计当时台下傻乐的观众有一半人其实乐的是彭宇的身高,程溪溪看着照片很不厚道地又疯狂地乐了一回合。

    还有两张照片是尹莉莉单人特写,照相的角度几乎能窥视到裙底春光。程溪溪把网站链接发给mike,说里边是她演小品的照片,其他的,让那位爷自己琢磨去吧。

    那一年的情人节,单身的mike给同样单身的程溪溪发了个邮件戏谑道,姑娘,节日快乐啊!程溪溪回复,同乐同乐!

    下午,在系办公室她的邮箱里,程小姑娘发现一张贺卡和一盒礼物。打开卡片,她觉得有些诧异,卡片是系里一个叫rafael的男同学送的。那男生是个墨墨,经常来找她聊天,她心里知道那男生对他有兴趣,每次她都是尽量听对方白呼,自己坐那儿笑眯眯地也不多说话。

    礼物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夹心巧克力。卡片里写着,xixi,iknowyoulikechocote.wishyouarealwaysassweetasthischocote.

    程溪溪其实自己都没意识到,有时候,她那一副文文静静的乖巧模样,不爱讲话,温柔地笑,对有些男人特别有杀伤力。男人虽然都喜欢窥视**性感型的美女,喜欢视觉的冲击和**的刺激,但是,真正让人敢放心大胆追求,想要亲近的,反而经常是那种比较低调的,不嚣张,不霸道,不挑逗,让男人觉得没有压力,处起来亲切和安心的女孩。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有些男人在外边纠缠的是一类女人,娶回家的是另一类女人。

    一会儿那墨墨就悄悄溜进连老板的办公室找到程溪溪。这男孩儿个子不高,一头黑发,纯天然的黑灰色眼线,卷翘的睫毛,古铜色的脸庞,一看就是西裔血统的英俊少年。

    程溪溪笑说谢谢你的巧克力。墨墨耸耸肩,看了看她,夸她fit!

    在办公室里蹭了一会儿,墨墨帅哥有点儿腼腆地说,我想请你吃晚饭。程溪溪眨巴眨巴眼睛说,这几天忙,要交作业,等我有空吧。

    小墨有点小失望,不过程溪溪更失望。她在想,怎么情人节请我吃饭的人就不是陈言呢?

    同样都是男人,怎么有的男人就这么难弄?伸手捞都捞不到一根头发毛~

    出门吹了吹冷风,程溪溪裹着一件烟色的绒布小风衣往公车站走。

    她老远就看见了个子高挑穿得很少的尹莉莉迎风而立,心想,碰见谁不好啊,偏又是她,以后一定得错开这个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点儿出来。

    慢慢踱步到跟前,尹莉莉回头看到了她。俩女人眼光一碰,眼神分明都在说,怎么又是你啊~

    尹莉莉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细细的眉毛一挑,程溪溪直觉就是又没好话。

    就这时,一辆车子拐进车站,忽然就停在她俩面前。俩人同时侧目一看,是胤旭初。

    胤旭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从里边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微微地一摆头,用眼神和口型跟程溪溪说,上车。

    程溪溪回头看尹莉莉,尹莉莉也诧异地看着她。那一瞬间,程小姑娘忽然觉得自尊心和虚荣心腾得一下就膨胀起来,溢满了胸腔。

    哈哈哈哈,老娘也有今天了!

    她没犹豫,冲尹莉莉潇洒地点头笑了下,就迅速钻进了胤旭初的车子。

    这次轮到目瞪口呆的尹莉莉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的黑烟尾气。

    7.情人佳节

    “你怎么在这儿啊?”程溪溪问。

    “刚才看见你了,顺便,送你回家。”胤旭初淡淡地说。

    这话明显是避重就轻。校园里规划森严,机动车开的道和行人走的道完全是分开的,互相隔八丈远根本看不到。胤旭初显然是在公车站旁边等很久了。

    “谢谢你啊。”程溪溪轻声说。

    胤旭初有点儿诧异地朝她看了一眼,他觉得今天的姑娘似乎表现反常,反常地…乖巧和温顺,比前几次见面时那态度好多了,这又是怎么了?

    该死,他觉得自己就是迷恋死了她这种俏生生很乖的模样,心里烧得慌想亲近。

    程溪溪是觉得,前几次,她对胤旭初的态度,实在是太彪悍了。有些事情,很可能是她自己没搞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误会了,就一股脑给对方脸色看,搞得挺尴尬的。

    本来么,你又不是对方女朋友,搞的跟女友查房似的,轮得到你么?

    胤旭初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本来就是想送程溪溪回家的,本来什么想法也没有。可是见到了活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来了,不能就这么放走她!

    “你想去吃个饭么?我请你吃饭。”胤旭初试探地说,反正已经准备好了被拒绝。

    “哦…其实,我觉得我应该请你吃饭吧?”程溪溪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胤旭初脑子都晕了,不是吧?!!今天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开车的手都要抖了,脚底下踩的是刹车还是油门都有点儿恍惚。

    这姑娘发烧了么?还是我幻听了?胤旭初不知道是否应该问,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怕她又后悔了改主意,他于是不动声色一个右转弯就上了101,往m城市中心开过去。

    好了,现在你反悔也晚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你回不去家了!

    “你去哪儿啊?”姑娘问。

    “城里。你想吃什么?中餐西餐?”

    “中餐那些破馆子做的还不如你呢!出去吃还不如吃你做的。”

    “那就西餐。”胤旭初很开心地笑了。

    “哦…其实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哈。今天去吃饭好像不太合适。要不然周末那个…”

    靠,果然要反悔!胤旭初心想,不管了,猥琐一回呗:“是啊,情人节不能一个人吃饭吧,俩人正好。你说你想吃什么吧?”

    “我哪儿也不认识啊,随便吧,我请客好了。”程溪溪觉得如果男生请客就太“情人节”的意味了,如果女生请,是不是就没那种意思了?

    胤旭初下意识就想开得远一点,越远越好,省得这丫头半道儿自己跑了。他在市区外沿儿的码头边停了下来,下车了发现程溪溪还是穿得少,薄薄的小风衣被海风一打就透了。小姑娘好像很冷,鼻子红红的,可怜兮兮缩在衣服里,两手叠在胸前。

    “冷吧?”胤旭初伸手毫不客气一把揽过佳人。

    程溪溪一惊,下意识要躲开那只手臂和那个感觉起来的确很温暖的冒着热气的怀抱。她低头装傻往前跑,想赶紧跑进饭馆就完了。

    她一跑,胤旭初也跟着跑,手臂箍在她身侧,俩人一溜烟跑进码头上的小饭店,一路上惊起数只饭后慢慢踱步的肥白海鸥。

    程溪溪觉得自己可能是脸红了,低头看鞋面。胤旭初进了门儿就把手放下来了,可能也觉得放肆了。他找服务生要位子,没有订位,今天人又很多,服务生说,等着吧先生,一个小时。

    程溪溪说我们要换一家么。胤旭初说哪一家都这样儿,今天是情人节。

    胤旭初问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程溪溪说上次不是吃了你一顿大螃蟹么,你帮我好多忙,我要回请一次。

    这个理由真是冠冕堂皇的。胤旭初咧嘴笑了,说你等会儿啊。

    他走开了,程溪溪一个人坐在门边等位的长凳上。这个饭馆装潢的很有特色,内饰是原木搭成的墙壁,整个餐厅正中央是一艘巨大的帆船模型,桅杆直直地顶到尖耸的木屋屋顶。四周墙上挂着铁锚渔钩,长枪渔网,以及当地渔民几十年前坐着小舟乘风破浪出海打渔的黑白照片。

    胤旭初从吧台那里回来,端了一盘小食和一杯甜鸡尾酒。他把酒递给程溪溪,让她尝尝。程溪溪不爱喝酒,勉强尝了一口,可是有了第一口就想喝第二口,这酒真好喝,像巧克力一样浓郁,像果汁一样香甜,像酒一样醇厚。

    胤旭初端着盘子给她,他叫的是个appetizersampler,俩人分食盘子里的东西。意式蘑菇填了海鲜打成的馅料,鲜香美味;炸起司条蘸酱,外焦里嫩,余香满口;还有炸洋葱圈儿外皮酥脆,里边的汁水甜甜辣辣。程溪溪吃得很开心,发觉原来西餐也可以做得很不错,以前是没吃到顺口的。

    昏黄的灯光下,身边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轻啄浅笑。美国姑娘仿佛不知道冷,把胸脯和小腿都露在外边。程溪溪觉得自己一身毛衣长裤穿得真朴素,她抬头看看胤旭初,忽然觉得对方离自己太近了,俩人头凑在一起吃东西,彼此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对面有个女孩笑倒在男友怀里,仰起头,男人宠溺地捧着她的脸,舌吻了很久。程溪溪看得脸红耳热,不对,是因为那个酒,喝得脸上发烧,还是因为,旁边的人坐得太近了,还总是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发烧。

    等他们正式就座,程溪溪说撑死了,已经快吃饱了。胤旭初说,你真的要请客?那就少点东西,别把你吃破产了!

    结果他们合点了一份海鲜大盘,这种例份晚餐还带沙拉和海鲜汤,还有免费的法式吐司面包,他俩人吃足够了,程溪溪的饭量只能算半个人。

    胤旭初点了一扎啤酒,程溪溪说你喝完还能开车么,胤旭初说挥发一下就没了,体内酒精超过多少克才吊照呢。

    席间俩人东拉西扯,互相讲以前在国内的经历。胤旭初问你父母做什么的,程溪溪说她爸爸是中学老师,妈妈是个会计。程溪溪又问你父母做什么的,胤旭初说他爸是市里一个部门的头儿,他妈是歌舞团演员。

    “哦,你妈妈一定长得很漂亮!”程溪溪觉得称赞对方父母那是社交场合的必备礼仪。

    胤旭初抬抬眉毛,说:“呵呵,是很漂亮,我妈我爸很早就离婚了。”

    “啊?哦…这样啊,那…”程溪溪觉得后边的问题太**了,很识趣地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蠢蠢欲动试图八卦的舌头。

    胤旭初仿佛知道程溪溪想听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我那时候还小,我跟我爸。我爸又娶了一个,也是那歌舞团的。后来,我不爱在家里呆着,高中就在外边租房子住了。后来就去北京念大学,然后申请出国。”

    其实他是想说,可出来了,离他们越远越好。

    “哦,那你妈呢?”

    “我妈很快就嫁人了,嫁了个美国人,来美国了。后来也回去找过我,说要带我来美国,我没跟她来。”

    “那,你妈现在就在美国啊?”

    “嗯。”胤旭初慢慢吃着盘里的东西,表情淡漠,像在说着别人家的家事。他抬头扫了一眼程溪溪,大概是注意到了小姑娘眼里的惊异和疑惑。

    “咳,其实…也没什么。她来这儿找过我一次,也常给我打电话。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没在一块儿了。当初她离婚的时候也没要我。”

    胤旭初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放下餐叉,眼睛看向窗外,企图隐匿眼底不经意暴露的情绪。

    天色昏暗,海天一线间,一只孤独的海鸥在夜空中掠过,单薄的身姿转瞬即与翻涌的海浪融为一体。

    “那个女的,就当初搅和他们离婚的,后来又给我爸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那个家反正也没法儿回了…我妈好像挺伤心的,觉得我肯定是跟继母关系好了,所以不认她这个亲妈了。我爸挺生气的,觉得我肯定是来美国投奔我妈的,我妈把我办出国了就不跟他了…哼,无所谓他们怎么想吧。”

    程溪溪静静地听着,她的父母一辈子恩爱和睦,她是家中独女,小辈里的独孙女,被家里所有长辈宠大的掌上明珠。胤旭初说的这些故事都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她心里觉得惊愕和难受,又不敢胡乱提问和插嘴。

    程溪溪两手交叠握在一起放在桌上,很想说点儿什么去安慰对方。其实她也不用说什么,她专注、温情而善感的目光已经替她说了所有的话。

    她也不清楚胤旭初为什么今天忽然敞开闸门跟她说了这么多家事,她平白无故一下子知道了人家这不少秘密,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压力,好像,是一种“责任感”似的,负担开导对方心情的责任。

    胤旭初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只不过一扎啤酒而已,平时他喝三扎手指头都不会抖一下。可是今天起了个头儿就收不住了,越说越多,就是忍不住想说,难得能有一个人他信得过,也乐意听,他就想说。

    饭后胤旭初问要来甜点么?程溪溪说不要了,撑死了已经。胤旭初笑着说甜点必须吃,哪有情人节晚餐最后不上甜点的。他指着菜单跟服务生说了几句,程溪溪也没听懂。

    一只洁白厚重的方形瓷盘子呈上来,中间是一只切成心形的小巧的布朗尼蛋糕,两勺苦咖啡冰激凌,最后用巧克力浆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叠在一起的心,把蛋糕和冰激凌圆满地套在一起。

    这男人真有心,程溪溪吃了一口甜得发腻的布朗尼,慢慢抿着巧克力的滋味。胤旭初也知道她喜欢巧克力,她说了一次他就记住了。桌子上橘红色的烛火温暖着她的脸,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有时候特别多愁善感。

    程溪溪忽然抬起头来问:“你以前跟蒋佩芸住在一起过么?”

    胤旭初抬头,惊异于程溪溪竟然会问这样直接而又**的问题。他迟疑了一下:“你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程溪溪继续低头吃巧克力。

    胤旭初沉吟半晌:“你是想问,我跟她上过床没有吧?”

    8.倾诉的陷阱

    胤旭初沉吟半晌:“你是想问,我跟她上过床没有吧?”——

    “不是…是她上次跟我说,你们俩住一起的。我随便问问,你,可以不说。”程溪溪有点儿脸红。她觉得自己问太多了,她其实很不喜欢干这种刨根问底刺探床第**的事情。

    胤旭初放下手里的叉子,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盯着盘子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我没跟她搬一起住。但是我想你问的是那事儿。我是跟她上过床,有时候在她那儿过夜。”

    程溪溪头都抬不起来了,埋头继续吃巧克力。

    胤旭初看她不出声,心里骤然间没了底,只能继续坦白,同时观察小姑娘的脸色:“她那时候住在thousandoaks。你知道吧,就是往洛杉矶开,离这儿一个小时车程。我周末有时候过去找她,我是说以前我跟她好的时候。她在学校念了master,毕业以后就在那儿的一个公司工作…还有,她,她其实已经辞职回国了。”

    “哦?回国了?”

    “嗯。其实她一毕业就应该回去的,她耗在这儿是因为我。”

    “那,你把人家给甩了,耽误人家好几年吧。”程溪溪觉得那女人看起来年纪可不小了啊。

    “呵。她要是真跟我耗着才是耽误她,她本来就应该回国。”胤旭初看程溪溪不解,缓缓地解释:“她家里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她爸爸是…她是我们那儿省里某个头儿的闺女。”

    胤旭初连用了三个“很有钱”,听这意思绝对不是一般地有钱。程溪溪觉得这事儿*越说越复杂了。

    “结帐吧!”胤旭初忽然说,他显然想结束这个话题,不想再说了。他掏出钱包,程溪溪赶紧说是我请客的啊。胤旭初摇摇头,直接起身就去了前台,抢在姑娘动手之前就把帐给结了。

    码头延伸到海里一百来米,小饭馆就建在滚木搭成的码头顶端,海浪激烈地拍打着水面下一根根作为桥基的原木。程溪溪被海风一吹,酒劲儿顿时上头,觉得自己的身体随着浪头打过来的方向晃动,几乎站立不稳。她吃饱了不觉得很冷,但是夜里码头的海风很大,她觉得自己渺小脆弱得好像被风一吹就要飘起来了。

    胤旭初把她扶上车,开车到市中心一条小街里才停下来,看着程溪溪。程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嘴唇湿润。

    “你今天多陪我待会儿行么?”胤旭初静静地看着她说。说完,马上觉得似乎有所不妥,赶紧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陪我说会儿话。待会儿就送你回家,你别担心。”

    程溪溪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对方进了酒吧。他今天很脆弱,想要倾诉;她今天很善感,想要释放。

    酒吧很大,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吧台和几个高脚桌,人生鼎沸,音乐声震耳欲聋。胤旭初把她带到另一间屋子,里边光线昏暗,好多个小隔间。每个隔间其实就是用两个小巧的半圆沙发围起来,椅背高耸而座位深陷的暗红色沙发,把外人的视线和喧闹隔绝于外。他们找个最安静的角落坐下,胤旭初喝咖啡,程溪溪喝柠檬水。

    胤旭初默默地坐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肯定纳闷儿我怎么跟蒋佩芸在一起。其实很简单,一个人在外边,就是,孤独,真的特别孤独,想有个人陪。”

    “当你闷到想找个人说话都没人搭理你,闷到一整天就坐在城里那公车上,从起始站坐到终点站再坐回起始站坐整整一天,闷到一个人躺床上就只能拿指甲抠墙,还管她是个什么人,有个人肯陪着自己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程溪溪眼睛一下子就湿了,眼泪充满了眼眶。她这人平时看稍微虐一点儿的就会流泪,当年看《泰坦尼克》都坐电影院里傻哭了半天。

    更何况,胤旭初此时的话深深地卡到了她心里某个失陷而柔软的地方。

    孤独是一种心境,你怎知我就没有?

    “这样特别不好是吧…我也知道。”胤旭初垂下眼帘自嘲地笑了,神情令人捉摸不定。

    “她比我大两岁,来这儿念个学位镀金的。一开始没想那么多,本来是个挺简单的事。我没跟她交底,她也没说,我以为她家就是个做小生意的。后来她那年寒假回国,省里开什么会的,一帮人见了面儿,就巧了吧,她爸和我爸,就这么着互相知道了。她人还没回来呢,我爸长途电话就过来了,命令我赶紧跟她结婚,想方设法也得把这人给弄到手。”

    “然后呢?”

    “然后她就回来了。我跟她说,分手,没二话了。”

    “你就因为这个跟她分手的么?可是上次你跟我说…”

    “上次我说的也是原因之一,就这些个原因。当然有这一个原因就够了,绝对不可能的。”胤旭初讲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阴郁。

    “那,再然后呢?”程溪溪近乎机械式地继续问对方。

    “再然后,我差不多就跟你讲了,就是,闹呗…分手分了好多次,她找我谈判,闹,说要告到学校去。哼,我是靠成绩申请了奖学金来的,又不是他省领导送来的公费交换生,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爸打长途过来说,我要把他的仕途全毁了…操他姥姥的,关他妈我屁事!”

    胤旭初眼里瞬间突然射出一道寒淬的目光,盯向面前那只咖啡杯,那目光如同一发子弹,几乎要把咖啡杯狙个粉碎。

    “我来美国这些年他统共就给我打过两次长途电话,就这两次,第一次跟我说,跟那女的赶紧结婚,他*就可以飞黄腾达了。第二次骂我说我把他全毁了…他这是想卖儿子呢,反正他是衬儿子!”

    胤旭初一只手放在嘴边,牙齿不断啃咬着中指指关节上的一块皮肤,看着就快把自己的手咬破了。

    程溪溪身子缩在软软的沙发里,瞪大眼睛,静静地流眼泪。她极力想压抑起伏的胸膛,却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觉得呼吸困难,头痛欲裂。

    “溪溪…”

    胤旭初忽然把手放下来,转头看向她。他以前从来没有直接叫她的名字,但是他现在觉得可以这么叫她了。

    程溪溪心里抖了一下,忽然特别难受。她听到对方说:“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这个么?”

    程溪溪没反应过来,胤旭初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你问的那事儿,你很介意那个是么?”

    程溪溪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胤旭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桌上的烛火映在他眼睛里,小火苗在黑色的瞳仁里摇曳。他慢慢地说:“如果是因为那个,那我没话说,我自己做的,我不想骗你。如果是因为别的,你告诉我,我…”

    胤旭初脱口想说,我改,我都能改,我怎么做你才会答应我?可是他还是没说出口,太卑微了,这个男人的脾气和自尊让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胤旭初看到程溪溪不停地在流眼泪。这姑娘怎么了今天,被他伤到了么?他心里很乱,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也不敢逼她,又舍不得就这么放她走。他从来没有一晚上跟一个人说这么多心里话,憋了好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觉得他心理上已经对这个女孩儿有了一种依赖感。

    程溪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里像是有两根鞭子在不断抽打,青筋突突地暴跳。她真的有点儿累了。上了一天的课,毫无征兆的,晚上来了这么一出,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就被胤旭初给拖进了这个情绪的陷阱。

    姑娘的眼睛有点儿肿,鼻子红红的,眉头紧皱,眼神散漫。胤旭初有点儿慌了,你怎么了?

    他扶着她的胳膊肘把她带出了酒吧,送回公寓。程溪溪一路无话。胤旭初心下有些后悔跟她说了太多真话,但是同时又有些释然,终于都说了,以后再也不用跟她瞒什么了,太累。

    临走,程溪溪忽然眼睛红红地对这个男人说:“你别太难过。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真的,我觉得你挺好的。你不要想以前的事儿了。”

    胤旭初眼眶顿时一热,觉得这姑娘心地真好,真体贴人,我没看错人。

    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跟哥们儿倾诉,太婆婆妈妈,成年男人都有自尊,要脸面;也不能随便跟女人说,有些女人太脆弱承受不了,有些女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胤旭初那时候觉得,小程姑娘就是那种很让人信任的女孩,她乖巧,她温柔,她善体人意,其实最重要的,她擅于倾听,她不多话,不爱八卦,不背后传闲话。他觉得不用担心今天晚上说过的话,明儿一早就传遍整个学校。

    胤旭初从来就没叮嘱过程溪溪“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别告诉别人”。他觉得他既然跟这人说了就说明他充分信任,就不用嘱咐。

    当然事后的一切证明,胤旭初当年看人是很准的。虽然这女孩儿连他女朋友都不是,但是他信对了人。

    胤旭初心里感慨着,赶紧说:“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周末给你电话。”他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后座拿了个大家伙递给她。

    程溪溪一看,是个纯白色毛绒绒的北极熊玩偶,挺大一只,做的很可爱,四肢会动,很松软很温暖。

    她把熊抱在怀里,忽然又想哭。完蛋了,今天,这男人是一步一步设计好了么,是算计她的么??

    其实,胤旭初什么也没算计好。他本来就是想下学碰个运气送程溪溪回家,然后把这个毛熊送她作为情人节的礼物,他本来都没怎么指望她会收。

    这熊是他寒假跟几个朋友去圣地亚哥海洋世界的时候买的,他当时一看到摊子上这个纯白色的傻笑的熊,就想起这个干净乖巧心无城府的女孩,就买了。

    程溪溪怀里抱着熊,静静地坐着不动,她发觉她掉进一个困惑和两难的境地。

    胤旭初当心翼翼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说:“我刚才问你的,你…你…跟我交个底行么?”

    程溪溪困惑而迷茫的说:“我可不可以,不现在回答你?我需要想想。”

    “嗯,好。你行么,不舒服么,我送你上楼么?”

    “不用,谢谢。我是说,谢谢这个熊。”程溪溪脸颊泪痕未干,抱着熊,提着书包,走掉了。

    胤旭初在她转身开车门的一刹那忍不住冲动地想要拉住她,手碰触到她衣服时,僵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只几秒钟,姑娘已经走进去了。他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看了很久,手里只攥了一缕随风渐渐逝去的味道。

    他如果再猥琐那么一点儿,再霸道那么一点儿,再脸皮厚那么一点儿!如果他当时抓住程溪溪,他一定会冲动,程溪溪一定会脆弱;他一定会把这女孩紧紧抱在怀里,她此时一定渴望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他一定会忍不住吻她,她一定没力气反抗;他会求她跟他回家,或者留他在她宿舍;她只要这次心软,只要一夜,女孩儿就不再有退路。

    胤旭初在关键时刻还是太君子了。

    他犹豫了一刻,就错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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