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网 书库 玄幻魔法 风情万种 正文 第二十章

正文 第二十章

小说:风情万种| 作者:守护双鱼| 类别:玄幻魔法

    老李没有熬过这个夏天。  我们急匆匆赶到医院时,老李已经被白布蒙了起来。朱美丽双眼呆滞地坐在一边,眼睛红通  通的,泪早流干了。此后,我再也没听见朱美丽哭过一声,只是在火葬场,火化工按了一下  电钮,老李的遗体被缓缓送进炉膛时,被几个亲戚架着的朱美丽晕了过去。  坐在从火葬场回来的大客车上,我在想,在理论上,一个人诞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祖宗在  茫茫人海中相逢,在特定的时间做爱,几亿个精子中的一个和卵子结合,种种巧合缺一不可,  我们才有出生的可能。一个人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上,又一无所有的离开人世。应该追求些  什么呢?一个男人其实真正需要的只是自然和女人,诸如功名利禄都是奢侈品。  上大学时,我的床头贴的座右铭是: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旁边是一张酒井发  子搔首弄姿的玉照;田波光床头贴的座右铭是:人生得意需尽欢。旁边是一张半裸的萨朗斯  通极富挑逗性的动作;徐容华床头贴的座右铭是:明天会比今天好。旁边是一幅俄国著名摄  影家洛包维科夫的人物肖像作品《夏里亚宾像》;张德宏的座右铭是:幸福是灵魂的一种香  味。旁边是张国荣的大幅剧照,“哥哥”是他的偶像。由此可见,我是个现实主义者,今朝  有酒今朝醉,至于明天会怎样?不是还没到明天吗?暂且不考虑!今朝酒醒何处,扬柳岸晓  风残月。多好的情调!田波光比我更现实,他是个超现实主义者,一个野心家,一个实干家,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徐容华是个理想主义者,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爱情上,他都  追求最高境界,希望在绝高处坐看云起;张德宏是个幻想主义者,他追求的幸福虚无飘渺,  难以把握,注定了悲剧性的命运。  如今除了田波光正在得意尽欢外,其它人好像都是壮志未酬。张岚也是个理想主义者,她最  大的愿望是:她的老公能早日升官,发财,这样她就不用去上班了,天天在床上睡到太阳晒  到屁股起床,佣人伺候着吃了早饭,就捧着一大堆纸巾坐在家庭影院旁,看无聊之极的言情  剧,并陪上一大堆眼泪;黎娟的生活准则师承田波光一脉,她认为必须把生活中的每一天都  当作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尽情享受生活的乐趣,“人生下来是为了享受的,不是来受罪的。  如果不幸福,不快乐,还活着干吗?不如自杀算了。”

    张岚说自从到管委会上班以来,田波光很照顾她,帮了不少忙,因此想对田波光表示谢意。  我说:“不用了,帮我们的忙还不是应该的?”  张岚一听就生气了,说:“一跟你商量这个事,你就是这句话,人家又不是你的亲兄弟,你  一有事就晓得麻烦人家,连个谢字都没有,像什么话吗?”  我不耐烦地说:“那你说怎么谢他呢?”  张岚说:“我们请他吃顿饭吧,档次高一点的地方。”  我说:“算了吧,五星级的大酒店我们请不起,三、四星级的大酒店人家常去,什么山珍海  味没吃过,早吃腻了。”  “也是,田波光好像常有饭局。” 张岚又想了一会儿,“那我们送他点礼物吧,我看他常抽  中华烟,酒吗,好像听他说,最喜欢喝五粮液。”  “你这个秘书当得还真不错,领导一点嗜好全被你摸清了,结婚这么多年,你老公的嗜好是  什么,弄清了吗?”我用揶揄口吻说。  “我跟你说正经的事。”张岚翻了我一白眼,“明晚我把东西买齐了,你陪我到他家跑一趟。”  张岚的口气不容置疑。  田波光这家伙进大学没多久,就跟我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俩关系好得常躺在一张床上,  睡一头聊天,吃的,用的统统“共产”,每次回家带来的食物,从来不分彼此,拿来就吃。  那时我俩身材差不多(当然现在他比我肥出一圈,下巴早成了双层的,跟猪似的),所以衣  服可以混穿,除了内裤不跟他共用外,身上的所有衣服,里里外外,都换了个遍。那时流行  皮夹克,我吵着要一件,我妈被我盯急了,一咬牙,花了1000多元给我买了一件。我兴冲  冲地穿到学校显摆,翌日早上起床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原来一大早就让田波光穿去约会了,  结果那件皮夹克穿在他身上的时间比穿在我身上的时间还多。如果我俩不是班上赫赫有名的  “花杆”,还真让旁人误会我们是一对“同志”。  张岚硬要送田波光东西,向他表示谢意,其实我认为一点必要都没有。田波光虽然现在一个  好口子上做官,官不大,却实用,有权有势,我也见过他搞形式主义,跟人家打官腔的恶心  行为,但是关起门来,他跟我之间,还是坦诚相待的弟兄。记得刚和张岚确定恋爱关系那年,  张岚过生日,我决定包下学校的一处卡拉OK厅为她庆祝,可是包一场要500元,我身上只  有200多元,田波光得知我的想法后,毫不犹豫地掏出身上仅剩的300元给我凑上。后来我  要还田波光钱,递钱给他时,他的脸气得都发白了,嘴唇颤抖着说:“吴铮,你这是什么意  思啊?你还把我当兄弟啊?”  我说:“亲兄弟,明算账吗。”  “算这么清,还做什么兄弟啊?”田波光气得拂袖而去,一个星期都不理我。直到他回家返  校后带来的一只烧鸡被我劈手夺过,啃得只剩一堆骨架,才相视一笑,抿了恩仇。  明天去送礼,场面肯定很尴尬,弄不好适得其反,惹田波光生气。我可以想象出田波光会说  什么话,脸一沉,“喂,你们两个还跟我来这套啊,东西全给我拿走,不然你们前脚出门,  后脚我就把东西扔出去。”  张岚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永远不明白老爷们之间的事,我跟她说,她不但不听,  还说我不懂人情世故,等明天碰了田波光的钉子,她就会有所醒悟,到时候,我就这样说她:  “怎么样,早跟你说过一百遍了,你就是不信,今天长见识了吧?”然后再教训她一句,“小  样!看你下回还听不听我的话!”我有时候就是有点得理不饶人。  田波光住在湖滨花园的一处小别墅,背*紫金山,面临玄武湖,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里面的  装潢全部采用欧式风格,金碧辉煌,别具异国情调。客厅大得能骑自行车,卫生间比我家房  间还大,家具一色意大利进口货,光是客厅那盏三层吊灯就价值两万多元。  我到田波光的别墅去过几次,夏天时,还住过两晚上。到了晚上坐在门前的小花园里乘凉,  凉风习习,虫唱声声,花香袭袭,飘飘欲仙。我喝着一杯龙井茶对田波光说:“这辈子你算  没白活,该享受的你都享受了,就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田波光笑了一下说:“你这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我这就叫没白活了?你是没见识过更富  有,活得更潇洒的人。”  我说:“你已经实现了‘五子登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田波光说:“当然有了,房子、车子、票子、位子都还说的过去,就是这女子差得不像个样  子,带不出去,尽给我丢脸。”  我说:“升官,发财后的成功男人可能都盼望换老婆。”  田波光说:“我才没那么傻呢,我不想换老婆。虽然我那个老婆久日没碰过,想起来不仅恶  心,还伤心,但是一旦离婚,她得分我一半家产。”  说这话时,田波光的老岳父已经退居二线了,手里没权,田波光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老婆  晓霞对于田波光来说,早就像个透明人,在家里看到她,就跟没看见一样,不理不睬,视她  为无物。  走进田波光的家门,张岚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的小女孩,左看右看,赞叹不已,说:“田主  任,看了您的家,再想想我们的家,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我们那种环境还能住吗?我都不  想回家了。”  一声“田主任”就让我直起鸡皮疙瘩,再加上那么肉麻的恭维话听得我更是浑身不舒服,我  说:“那你住这儿好了,我要回家。”  张岚狠狠瞪了我一眼。  田波光笑着说:“干吗,干吗,夫妻俩一到我家就斗嘴,嫌我招待不周啊?”  张岚马上满脸堆笑地说:“田主任,我们多次麻烦您,今天是特地来向您表示感谢的。”  进门的时候,我一直背着手,把张岚买来的两瓶五粮液,两条中华香烟放在身后,趁着张岚  跟田波光讲话的空,我迅速把那包东西藏到沙发旁边,以免让田波光看到。  田波光说:“张岚,你跟我说这种客气话,见外了吧?还有,在家不许叫我田主任,听得我  不习惯。”  这时,田波光的老婆晓霞走了进来,体型好像又胖了一圈,穿了一件皱巴巴的睡衣,一脸憔  悴的样子,跟身着笔挺西装,红光满面,风流倜傥的田波光形成强烈的反差。看到老婆出来,  田波光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晓霞也简单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知趣地出去了。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田波光把一盘碟子塞进音响,高保真音响里轻轻传来张国荣的《当爱已  成往事》: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  张岚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兴高采烈地跟田波光聊着单位里的事,我在一旁插不上嘴。好不  容易寻了他们一个说话的空档,我说:“田波光,能不能换首欢快点的歌啊?悲腔惨调,听  得人心里不舒服。”  田波光刚想起身换碟,被张岚拦住,她转头对我说:“你懂不懂啊?这首歌不是很好听啊?  我就喜欢听!”  田波光也附合着说:“这首歌是蛮不错的。”  于是,歌继续放了下去,张岚和田波光的话题又重新开始。我依稀听见田波光赞扬张岚很能  干,肯定了她的工作业绩,准备给她加薪,并将委以重任,取代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张岚听  得心花怒放,一个劲地感谢“田主任”的栽培,激动地表示了今后将唯“田主任”的马首是  瞻的决心和豪情。虽然田波光多次制止张岚叫“田主任”,她却总是记不得,说不了几句又  是一句“田主任”,真是拿她没办法。  最后,田波光说:“张岚,我重用你不是因为我们是老同学,你又是我弟兄的老婆,我是觉  得你是个可用之材,你看,自从你来了以后,帮了我不少忙,这回跟城东开发区抢那个一千  万美元的大项目,你就立了大功吗!”  这种打着官腔话语,在我跟田波光十来年交往中很少听到,听起来觉得有点刺耳。  张岚笑得一脸灿烂,说:“哪里,哪里,主要是‘田主任’领导有方,我只是一个小小配角  而已。”  想不到张岚在田波光那里没呆多久,就变成了个如此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可人,我不由地  惊叹机关培养人才,锻炼人才的非凡能力。  临走时,张岚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很不情愿地拿出了那包礼品。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张岚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对田波光说。  田波光皱了一下眉头,摆了摆手说:“你们还跟我来这套?拿走,拿走。”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张岚这回要长见识了,我心里暗自窃喜。  “田主任,不,田波光,你今天要让我们把东西拿走,就是不给老同学面子。”张岚娇嗔道。  田波光哈哈大笑,说:“喊田主任就把东西拿走,喊田波光我就把东西留下。”  此举大出我的所料。  回家的路上,张岚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不住地夸奖田波光如何,如何出息;为人如何,  如何爽快;待人如何,如何诚恳,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看,东西不是送出去了吗?以后你要学着点。”张岚教训我说。  回家的路上,我几乎没说什么话,倒是张岚滔滔不绝地给我上了不少课,观念颇受田波光的  影响。以前都是我给她上课,现在反过来了,张岚成了先知先觉,圆滑世故的老江湖;我成  了顽冥不化,遭时代唾弃的落后分子。  回到家时,已经10点多钟,我飞快地漱洗了一下,先上了床。张岚随后也上了床,她脱衣  服的时候,我发现她穿了一套黑色的“珠光”蕾丝内衣,以前她的内衣并不讲究,穿得都是  些普通品牌,今天换了套名牌,效果就是不一样,在昏黄的台灯下,她的皮肤闪着金色的光  泽,合体的内衣把她的曲线勾勒得凸凹有致,分外性感迷人。  “新买的吗?”我手忍不住摸了过去。  “别动。”她一把打落我的手。  我咽着口水说:“今天晚上,我想要你。”  “不行,今天我太累了。”张岚的口气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虽然我知道张岚拒绝我后,再想让她改变主意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仍然不死心,伸出胳膊  去搂她。  张岚“忽”地坐了起来,正色道:“你再来碰我,我就睡隔壁房间了。”  我只好悻悻地缩回手,如潮水般汹涌的荷尔蒙如我的情绪一般,渐渐退却,最后落到遥远天  际的地平线下,消逝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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