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张修里带抱石来到文庙博物馆。 文庙博物馆就是老文庙，建国以后方辟为博物馆，可岁月沧桑，历经劫难，延续到文革后，仅余大门前的东西二牌坊和正殿大成殿。其余名宦祠、乡贤祠、东庑、西庑都是新建的。修里的展室便设在名宦祠。来到大门口，门卫要抱石登记。修里说是他的朋友，问陈馆长在否？门卫答在，一撅腚返回他的小屋子去了。修里说这博物馆内珍藏了历代的文物，参观要买票，找人等闲之辈也要登记的。又说陈馆长人好，过会儿介绍他认识。抱石问陈馆长名字，修里说叫陈复孝，东镇乡宣传委员，就因为名字起得好才调进文庙的。抱石听了一笑。修里说你别小瞧了这博物馆，正科级，顶一个文化局长，乡镇的党委书记、乡镇长怕也是轮不上呢!
说话间修里打开了名宦祠的门。一屋子的根雕竟然囊括了各朝美女，迎面摆放着的为“金陵十二钗”。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是整块的树桩雕成，桩体只略加打磨，亦显得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底部根须达地，几乎没有修整，若裙幅飘飘或斗篷拖地，倒也有几分神似。只有头部是细雕过的，黛玉发髻呈螺状，鸭蛋形脸儿，樱桃小口，细眉秀目，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宝钗发浓若冠，斜插一钗，浓眉大眼，两片芳唇欲抿又启，给人开朗自信之感。余者王熙凤、史湘云、可卿、妙玉、四春皆环列左右。紧靠十二钗的是“千金买笑”，前有两股树根交叉缠绕，效仿“褒姒撕扇”的故事，其他依次为“汉宫飞燕”、“女娲补天”、“娥皇女英”、“红拂夜奔”等。抱石看了，亦笑亦叹：“这就是你不对了。不管怎么说，女娲是造人的祖宗，应该搁冲门口，怎么也混迹于红尘女子中了？”修里说：“那是你受了先入为主的误导，你站在屋子中间，再看看，何处才为中心？”抱石依言站在横梁下，果然正对着女娲娘娘，见女娲身形修长，一臂高举，下颌微昂，颇具悲天悯人、赴义救难的气势。“汉宫飞燕”是用竹根雕成的，取其纤细。最有趣的还数“娥皇女英”，竟然在一个桩子上刻了两个头颅，下有树根环抱，真有点像两个女人挤在一起抱着竿竹子哭泣似的。看够了，修里带他去找陈复孝。
文庙大院亦非往日景象。迎门立一巨石，千孔百窍，玲珑剔透，因其多漏起皱，丝毫不显得笨拙，反给人精瘦峻秀之感。石前砌一花坛，坛呈圆形，内部又分为四个对等的三角形，分栽了四种不同的花卉。其中红花区已开，对面有花骨朵含苞欲放，洁白如雪，映衬的红花分外鲜艳，灿若朝霞。环坛有一片绿地，绿地边甬路为杂石铺成。大殿的东西两庑是博物馆办公区。陈馆长在东边，外面飞檐雕柱，仿古样式，里头却是现代化设施。陈馆长一见修里就笑了：“怎么不见深荷，何时换作男秘书了？”修里说：“这位是自家兄弟，可不敢以秘书待之。”边打手势，介绍抱石上前认识，“丛县长村的，没出五服的兄弟。”“噢，”陈馆长赶紧伸出手来，略微秃顶，白白胖胖，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丛县长，好人呢!身为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常来馆里指导。”“丛抱石。”抱石忙自我介绍。寒喧过后，分头落座，陈馆长隔壁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来给他们泡茶。陈馆长说：“修里，我今天正打算找你。鲁人昨天送过来一方砚台，说是什么古砚，清康熙年间的。我明知他蒙我，见样式和质地还好，正适合放在案上，打算今天请他，你给我陪陪。”听他这么一说，抱石才注意到这馆长办公室另有一书案靠在墙边，案上笔墨纸砚俱全，知道他练书法，再看墙上，挂着副隶书对联：“传家有道唯忠厚，处世无奇但率真”，落款却是“儒生”，旁有闲章“孔子门下”，应该是馆长本人的墨宝了。修里说：“你看人家鲁人，又有进献，我那堆柴禾也没有你馆长看得上的!”“谦虚了吧，你那‘金陵十二钗’已经有人出到两万了，怕是要靠到这个数吧？”陈馆长举起手翻了翻，“当然，这些假美人怎么入得了我的眼？我看上了深荷，你又舍不得。”言毕大笑。修里也红着脸笑。陈馆长又说：“再叫上谁？文化馆的小林吧，这小子新潮着呢，奇石市场方兴，他就谋划着出一本《骈邑奇石》书了，仗着有一个骈邑石馆的老丈人。听说了没有？小林子要做纪长生的乘龙快婿了!”
然后馆长开始打电话联系饭店和小林子。唯独没提鲁人，抱石正有些纳闷，约齐了往外走时修里朝对过的房子喊了声，一个干瘦利索的男子跑出来，才知道鲁人就是这百砚斋的店主。绰号“小林子”的，是一文化馆馆员，虽说一介书生，却嘴快眼勤，走在了最前面。来到店门口，又抢先为众人打帘子。坐下后陈馆长说：“不叫一下小纪？还是找一个小秘？”林馆员把眼镜摘下来，边擦边笑：“小纪就是小秘，最近不许我喝酒，还是让我放松放松吧!”鲁人接了句：“怕是要结婚了吧？为保护种子的质量。”说着和陈馆长都笑了，抱石和林馆员本人也跟着笑，唯独修里没笑。陈馆长说：“光我们一巴掌男人，五根胡萝卜似的，是缺点趣味。那就劳驾一下修里？”都看着修里。修里给深荷打了一个电话，深荷便过来了。
不一会上齐了菜，众人边吃边聊。陈馆长问小林子：“《骈邑奇石》的筹措，报到宣传部了吗？估计能不能批下来？”林馆员说：“推波助澜的事，部里还不支持？《骈邑奇石》的书名都已经敲定了，我去北京找名家写的。”陈馆长问是谁，林馆员说了一个名字。陈馆长说：“好!有这样的好事，不通知我。一共带回了几幅字，有没有我的份？”林馆员才知道说漏了嘴，耍了个滑头，说还没去呢!陈馆长脸上已露出不悦的样子。林馆员说：“你手里的藏石，有几块堪称精品。等哪天我去拍拍照，选到书上。”陈馆长说：“我那几块陋品，怎能登大雅之堂？骈邑石馆所藏，这次哪怕是垫桌腿的，也要优先录用了吧!”鲁人说：“可不是，光骈邑石馆的石头，就足以出一本大书了。你听听那书名，骈邑石馆的石头，可不是骈邑奇石!”修里说：“对，我手里那几块小石头，干脆塞茅坑里算了。”这下把林馆员说毛了，急赤白脸地说：“藏品的选用与否，要由部里组织有关人员把关审定。单凭关系，怎么保证质量，怎么代表骈邑奇石的水平？”又说他为这本书已经跑遍了县城，并深入东镇腹地。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好石头只要有人出钱，已大量流往外地，有的则秘而不宣，打算留着过几年爆冷门，出效果，皆有发现和抢救的必要!举例说南关有一户主，已经凑齐了二十生肖和“中华奇石”四字。四块文字石卖了四千块，不知道流落何地；那十二生肖便留着靠价钱了，说啥也不肯让他拍照。抱石听不明白：“拍照出书是为了宣传，更好地帮他促销，有什么信不过的？”修里说：“他是信不过县里的某些领导。”陈馆长笑了笑：“这文字石我见过，也是从鬼市里得的，大小不一，有厚有薄，曾请我估摸个价，我说过不了千。竟有人出到这价钱，真便宜了那小子!”林馆员说：“怕是你出价低了，没买到手吧？”陈馆长人还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陈馆长和林馆员继续谈论奇石的话题。到席的人只有抱石和深荷做了听众，酒没多喝，菜没少吃，后来让鲁人看出了端倪，举杯言道：“今天这个局，总不能开成奇石研讨会。何况有新友和女人在座，展开敬个酒吧!”陈馆长端起杯：“那我得先为那块清朝的古砚敬一杯!”鲁人讪笑着，一仰脖喝了。陈馆长又敬抱石和深荷。深荷说：“我不敢喝酒的，修里知道。”陈馆长说：“那就让修里替你喝。”抱石喝了两杯，又分头与鲁人等人表示。一轮下来，陈馆长看看酒瓶，说：“这个喝法二斤白酒也解决不了。我提议，行个酒令!”鲁人和修里都说：“你做东，自然该你出题，行什么令？”就好象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陈馆长说：“对句。”先说了个简单的，两个字：时习。该深荷对，深荷答不上来。修里递了个眼色给她，她浑然不解，鲁人和林馆员就跟着起哄，催她喝酒，深荷只得喝了。陈馆长又说了个三字的：敬一亭。该林馆员对，林馆员头也不抬地对了个尊经阁。然后是鲁人和修里，轮到抱石，陈馆长说了个四字的：德配天地。抱石已觉察到他们有猫腻，见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应该对所联的内容非常熟悉，便手握酒杯，一边快速地搜索，忽然心中大亮，答：“道冠古今!”众人哄堂大笑，笑得深荷云遮雾罩的，差一点就恼了。修里忙低声解释，说各人对的都是文庙内的现成匾额，馆长出“时习”是指时习斋，你该对日新才是。深荷不听犹可，听了更不依不饶：“原来你们几个合伙算计我这个女流之辈，欺负我不喝酒，还多亏是一群大老爷们。现在我每人敬各位两杯，哪个不喝，蹲一蹲也就罢了!”说着站起来，从馆长敬起，杯杯滴酒不剩。这下大家都傻了，喝到鲁人，不该开了句玩笑：“问问嫂子，让我们蹲蹲，蹲下去做什么？”深荷把一杯酒泼到他脸上。
说话间修里打开了名宦祠的门。一屋子的根雕竟然囊括了各朝美女，迎面摆放着的为“金陵十二钗”。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是整块的树桩雕成，桩体只略加打磨，亦显得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底部根须达地，几乎没有修整，若裙幅飘飘或斗篷拖地，倒也有几分神似。只有头部是细雕过的，黛玉发髻呈螺状，鸭蛋形脸儿，樱桃小口，细眉秀目，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宝钗发浓若冠，斜插一钗，浓眉大眼，两片芳唇欲抿又启，给人开朗自信之感。余者王熙凤、史湘云、可卿、妙玉、四春皆环列左右。紧靠十二钗的是“千金买笑”，前有两股树根交叉缠绕，效仿“褒姒撕扇”的故事，其他依次为“汉宫飞燕”、“女娲补天”、“娥皇女英”、“红拂夜奔”等。抱石看了，亦笑亦叹：“这就是你不对了。不管怎么说，女娲是造人的祖宗，应该搁冲门口，怎么也混迹于红尘女子中了？”修里说：“那是你受了先入为主的误导，你站在屋子中间，再看看，何处才为中心？”抱石依言站在横梁下，果然正对着女娲娘娘，见女娲身形修长，一臂高举，下颌微昂，颇具悲天悯人、赴义救难的气势。“汉宫飞燕”是用竹根雕成的，取其纤细。最有趣的还数“娥皇女英”，竟然在一个桩子上刻了两个头颅，下有树根环抱，真有点像两个女人挤在一起抱着竿竹子哭泣似的。看够了，修里带他去找陈复孝。
文庙大院亦非往日景象。迎门立一巨石，千孔百窍，玲珑剔透，因其多漏起皱，丝毫不显得笨拙，反给人精瘦峻秀之感。石前砌一花坛，坛呈圆形，内部又分为四个对等的三角形，分栽了四种不同的花卉。其中红花区已开，对面有花骨朵含苞欲放，洁白如雪，映衬的红花分外鲜艳，灿若朝霞。环坛有一片绿地，绿地边甬路为杂石铺成。大殿的东西两庑是博物馆办公区。陈馆长在东边，外面飞檐雕柱，仿古样式，里头却是现代化设施。陈馆长一见修里就笑了：“怎么不见深荷，何时换作男秘书了？”修里说：“这位是自家兄弟，可不敢以秘书待之。”边打手势，介绍抱石上前认识，“丛县长村的，没出五服的兄弟。”“噢，”陈馆长赶紧伸出手来，略微秃顶，白白胖胖，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丛县长，好人呢!身为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常来馆里指导。”“丛抱石。”抱石忙自我介绍。寒喧过后，分头落座，陈馆长隔壁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来给他们泡茶。陈馆长说：“修里，我今天正打算找你。鲁人昨天送过来一方砚台，说是什么古砚，清康熙年间的。我明知他蒙我，见样式和质地还好，正适合放在案上，打算今天请他，你给我陪陪。”听他这么一说，抱石才注意到这馆长办公室另有一书案靠在墙边，案上笔墨纸砚俱全，知道他练书法，再看墙上，挂着副隶书对联：“传家有道唯忠厚，处世无奇但率真”，落款却是“儒生”，旁有闲章“孔子门下”，应该是馆长本人的墨宝了。修里说：“你看人家鲁人，又有进献，我那堆柴禾也没有你馆长看得上的!”“谦虚了吧，你那‘金陵十二钗’已经有人出到两万了，怕是要靠到这个数吧？”陈馆长举起手翻了翻，“当然，这些假美人怎么入得了我的眼？我看上了深荷，你又舍不得。”言毕大笑。修里也红着脸笑。陈馆长又说：“再叫上谁？文化馆的小林吧，这小子新潮着呢，奇石市场方兴，他就谋划着出一本《骈邑奇石》书了，仗着有一个骈邑石馆的老丈人。听说了没有？小林子要做纪长生的乘龙快婿了!”
然后馆长开始打电话联系饭店和小林子。唯独没提鲁人，抱石正有些纳闷，约齐了往外走时修里朝对过的房子喊了声，一个干瘦利索的男子跑出来，才知道鲁人就是这百砚斋的店主。绰号“小林子”的，是一文化馆馆员，虽说一介书生，却嘴快眼勤，走在了最前面。来到店门口，又抢先为众人打帘子。坐下后陈馆长说：“不叫一下小纪？还是找一个小秘？”林馆员把眼镜摘下来，边擦边笑：“小纪就是小秘，最近不许我喝酒，还是让我放松放松吧!”鲁人接了句：“怕是要结婚了吧？为保护种子的质量。”说着和陈馆长都笑了，抱石和林馆员本人也跟着笑，唯独修里没笑。陈馆长说：“光我们一巴掌男人，五根胡萝卜似的，是缺点趣味。那就劳驾一下修里？”都看着修里。修里给深荷打了一个电话，深荷便过来了。
不一会上齐了菜，众人边吃边聊。陈馆长问小林子：“《骈邑奇石》的筹措，报到宣传部了吗？估计能不能批下来？”林馆员说：“推波助澜的事，部里还不支持？《骈邑奇石》的书名都已经敲定了，我去北京找名家写的。”陈馆长问是谁，林馆员说了一个名字。陈馆长说：“好!有这样的好事，不通知我。一共带回了几幅字，有没有我的份？”林馆员才知道说漏了嘴，耍了个滑头，说还没去呢!陈馆长脸上已露出不悦的样子。林馆员说：“你手里的藏石，有几块堪称精品。等哪天我去拍拍照，选到书上。”陈馆长说：“我那几块陋品，怎能登大雅之堂？骈邑石馆所藏，这次哪怕是垫桌腿的，也要优先录用了吧!”鲁人说：“可不是，光骈邑石馆的石头，就足以出一本大书了。你听听那书名，骈邑石馆的石头，可不是骈邑奇石!”修里说：“对，我手里那几块小石头，干脆塞茅坑里算了。”这下把林馆员说毛了，急赤白脸地说：“藏品的选用与否，要由部里组织有关人员把关审定。单凭关系，怎么保证质量，怎么代表骈邑奇石的水平？”又说他为这本书已经跑遍了县城，并深入东镇腹地。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好石头只要有人出钱，已大量流往外地，有的则秘而不宣，打算留着过几年爆冷门，出效果，皆有发现和抢救的必要!举例说南关有一户主，已经凑齐了二十生肖和“中华奇石”四字。四块文字石卖了四千块，不知道流落何地；那十二生肖便留着靠价钱了，说啥也不肯让他拍照。抱石听不明白：“拍照出书是为了宣传，更好地帮他促销，有什么信不过的？”修里说：“他是信不过县里的某些领导。”陈馆长笑了笑：“这文字石我见过，也是从鬼市里得的，大小不一，有厚有薄，曾请我估摸个价，我说过不了千。竟有人出到这价钱，真便宜了那小子!”林馆员说：“怕是你出价低了，没买到手吧？”陈馆长人还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陈馆长和林馆员继续谈论奇石的话题。到席的人只有抱石和深荷做了听众，酒没多喝，菜没少吃，后来让鲁人看出了端倪，举杯言道：“今天这个局，总不能开成奇石研讨会。何况有新友和女人在座，展开敬个酒吧!”陈馆长端起杯：“那我得先为那块清朝的古砚敬一杯!”鲁人讪笑着，一仰脖喝了。陈馆长又敬抱石和深荷。深荷说：“我不敢喝酒的，修里知道。”陈馆长说：“那就让修里替你喝。”抱石喝了两杯，又分头与鲁人等人表示。一轮下来，陈馆长看看酒瓶，说：“这个喝法二斤白酒也解决不了。我提议，行个酒令!”鲁人和修里都说：“你做东，自然该你出题，行什么令？”就好象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陈馆长说：“对句。”先说了个简单的，两个字：时习。该深荷对，深荷答不上来。修里递了个眼色给她，她浑然不解，鲁人和林馆员就跟着起哄，催她喝酒，深荷只得喝了。陈馆长又说了个三字的：敬一亭。该林馆员对，林馆员头也不抬地对了个尊经阁。然后是鲁人和修里，轮到抱石，陈馆长说了个四字的：德配天地。抱石已觉察到他们有猫腻，见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应该对所联的内容非常熟悉，便手握酒杯，一边快速地搜索，忽然心中大亮，答：“道冠古今!”众人哄堂大笑，笑得深荷云遮雾罩的，差一点就恼了。修里忙低声解释，说各人对的都是文庙内的现成匾额，馆长出“时习”是指时习斋，你该对日新才是。深荷不听犹可，听了更不依不饶：“原来你们几个合伙算计我这个女流之辈，欺负我不喝酒，还多亏是一群大老爷们。现在我每人敬各位两杯，哪个不喝，蹲一蹲也就罢了!”说着站起来，从馆长敬起，杯杯滴酒不剩。这下大家都傻了，喝到鲁人，不该开了句玩笑：“问问嫂子，让我们蹲蹲，蹲下去做什么？”深荷把一杯酒泼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