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6
小说：春寒五陵原《第三部》| 作者：不盈| 类别：都市言情
马碎牛召开了一个秘密的“锄奸”会。会议针对田甜和鲁铁锤制订了不同的策略。由赵俊良和三中司令曹明礼负责解决田甜的问题；谢凯负责对付鲁铁锤。
曹明礼不敢怠慢，回到三中后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赵俊良的计谋迅雷不及掩耳地将田甜的父母抓了起来，并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点。他带领长矛队的人把田甜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个红卫兵走进家门，开始仔细搜查田教导主任的反革命证据。他们在一个三斗桌的抽屉里发现了田教导主任的日记，幸运地在里面找到了歌颂“论党”的言论以及“三家村札记”的读后感。紧接着就去书架上找“论党”和“三家村札记”这两本书，又在书里发现了大量红笔圈点的加重符号。兴奋异常的红卫兵再接再厉，又意外地找到了藏在书架背后的党内最大走资派的标准像。
曹明礼连夜突审。田教导主任承认了日记的事，说这些日记都是在党校学习时记下的，红笔划过处是复习的重点，也是考试的内容。自文革以后就再也没看过任何与“论党”有关的书籍。但当红卫兵展开书架背后搜出来的走资派画像、厉声质问他居心何在时，田教导主任态度异常坚决，拒不承认这张标准像是自家的东西。曹明礼让他在审讯口供上签字画押，接着就审田甜的妈妈。这个资本家出身的音乐老师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曹明礼就拿出了那张作为证据的标准像，问她说：“这张中国最大的走资派标准像是你私藏的、还是你保皇派的女儿从外边拿回来、企图变天的罪证？”面对这样的诘问，这位精通七个音符却失迷于与人过招的音乐老师立刻就承认是自己私藏的而与女儿田甜无关。曹明礼待她签字画押后迅即关了起来。
闻讯后于半夜时分赶回家的田甜自投罗网，立刻也被曹明礼“请”进了“工学联盟”造反司令部。田甜厉声质问为什么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扣留自己？曹明礼一言不发。他拿出了田教导主任的日记，翻开其中几页让田甜看。看到她脸色大变，这才拿出那张标准像和她妈妈签字画押的审讯记录让她看。田甜当时就两腿发软，手扶着桌子哭了起来，她斩钉截铁地说：“这是诬陷！我妈妈从来不关心政治，她是绝不会私藏走资派标准像的！一定是你们陷害我爸爸妈妈。”
曹明礼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他让旁边一个红卫兵去把田甜的妈妈押来，让田甜亲自去问这张画像是不是她私藏的。
她妈妈又一次承认了，说这张画像是她年前放在书架背后的，后来忘了扔掉。田甜连哭带喊，妈呀，你真糊涂！承认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是愚蠢的，是给自己脖子上套枷锁；但她妈妈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她流着泪对女儿说：“我不希望你出事。你以后虽然是黑五类子女、政治上不风光了，但你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我感谢造反派把我和你爸揪了出来，我们受点苦事小，说不定能保住你一条命。孩子，你就委屈着做一个低头人吧。”
两人都哭了起来。女儿歇斯底里地哭，妈妈只是流泪。
曹明礼让人押走了田甜的妈妈。他叹口气说：“田甜，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是出于无奈；有人举报你的父母，我不能不管。你虽然现在是黑五类子女了，但我们并不干涉你的自由。你还可以回到‘工革造’总部去。说实话，我们希望你回去，希望保皇派里有更多像你这样的黑五类子女。但你的父母只能先关在我们这儿了——不过你放心，你我毕竟同班三年，我不会让人虐待他们的。”
田甜仇恨未消却又神情沮丧地说：“我不回去了——你们的阴谋得逞了。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的爸爸、妈妈。”
曹明礼体贴地说：“也好，你守着他们，至少他们可以天天见到你，这样他们也放心。虽然咱们派别不同，但你有啥要求尽管给我说。”
田甜看了曹明礼一眼。那是充满了哀痛和怨恨的一眼，那也是充满了失落和绝望的一眼。田甜虽然默默地出去了，但曹明礼仍然觉得她仍在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胜利来的太容易了，曹明礼有些意外。为了安全，他连夜行动，亲自把所有的罪证以及审讯记录送到了赵俊良手里。看到睡眼惺忪的赵俊良，他还是忍不住说：“真没想到这件事如此容易！”赵俊良揉着眼看了看他，说：“这不算什么，国家主席不也是一夜之间就成了黑帮头子了麽？”
谢凯那边进展却不顺利。鲁铁锤不沾家，经常住在东城总部。他为人豪爽，周围总有一大群红卫兵簇拥着他。谢凯多次踩点，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一天晚上，无月无风；好不容易看到鲁铁锤回家了，谢凯带着两个身手矫健的红卫兵就想把他堵在家里。没想到才走进院子，就看见鲁铁锤提着一杆土枪从房子里一步跨了出来。他枪口对着谢凯，嘴里骂道：“三个王八蛋跟了我一路，以为我不知道？说！是谁派你们来杀你鲁爷的？有本事就明刀明枪地打一仗，做这些没成色的事也不怕人笑话！”院子里的住户听到鲁铁锤的喝骂声纷纷走出来，这些人大多都是鲁铁锤的好友，看到三个人呆呆地站着，有人就骂咧咧地问道：“提辖，这几个龟孙是哪儿的？”鲁铁锤冷笑道：“除过西城土匪，没人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不开枪还等啥呢？”说着，有人就伸手来扭谢凯的胳膊。谢凯那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个滑步移位把冲在最前边的两个人并排挡在了面前，让他们对着鲁铁锤的枪口。两手猛一给力，那两人就扑到了鲁铁锤身上。谢凯一把抓住枪筒，疾若闪电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那枪就到了他的手里。抢下了鲁铁锤手中的土枪，谢凯大声对身后两个同伴说：“快跑！”那两个人转身就抽出已经锯短了的长矛，接连戳翻两个人后逃了出去。谢凯面对着数个气势汹汹的壮汉——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切菜刀——他边打边退，待看到两个同伴逃出院子后他放心了。他猛一转身，单手往土墙上一搭，一个摆身就蹲在了墙头，笑嘻嘻地对鲁铁锤说：“算你命大。以后再为虎作伥就像这杆枪！”说着话两手用力，把个土枪的枪管弯成了半个环，往下一扔，看到众人躲闪，哈哈笑了两声，翻落墙头，趁着黑夜跑回了总部。
在谢凯笑过的一刹那，鲁铁锤在他身后大声喊了一句：“我认识你！”马碎牛安慰谢凯：“没事！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想。既然在我这儿挂上号了，他就是躲过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对了，大家的弓箭练习的咋样了？”提起弓箭的事谢凯轻松了许多，说：“百步穿杨不敢说，但基本要领都掌握了。准头还行，就是出手不太快。”马碎牛说：“出手快得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先让每天护送东城战友的队员把弓箭带上，也让保皇派知道咱有了新式武器。”谢凯奇怪地问：“那保皇派也会有弓箭了。”“我就是希望他们有弓箭——最好他们把枪也扛出来。”
曹明礼不敢怠慢，回到三中后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赵俊良的计谋迅雷不及掩耳地将田甜的父母抓了起来，并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点。他带领长矛队的人把田甜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个红卫兵走进家门，开始仔细搜查田教导主任的反革命证据。他们在一个三斗桌的抽屉里发现了田教导主任的日记，幸运地在里面找到了歌颂“论党”的言论以及“三家村札记”的读后感。紧接着就去书架上找“论党”和“三家村札记”这两本书，又在书里发现了大量红笔圈点的加重符号。兴奋异常的红卫兵再接再厉，又意外地找到了藏在书架背后的党内最大走资派的标准像。
曹明礼连夜突审。田教导主任承认了日记的事，说这些日记都是在党校学习时记下的，红笔划过处是复习的重点，也是考试的内容。自文革以后就再也没看过任何与“论党”有关的书籍。但当红卫兵展开书架背后搜出来的走资派画像、厉声质问他居心何在时，田教导主任态度异常坚决，拒不承认这张标准像是自家的东西。曹明礼让他在审讯口供上签字画押，接着就审田甜的妈妈。这个资本家出身的音乐老师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曹明礼就拿出了那张作为证据的标准像，问她说：“这张中国最大的走资派标准像是你私藏的、还是你保皇派的女儿从外边拿回来、企图变天的罪证？”面对这样的诘问，这位精通七个音符却失迷于与人过招的音乐老师立刻就承认是自己私藏的而与女儿田甜无关。曹明礼待她签字画押后迅即关了起来。
闻讯后于半夜时分赶回家的田甜自投罗网，立刻也被曹明礼“请”进了“工学联盟”造反司令部。田甜厉声质问为什么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扣留自己？曹明礼一言不发。他拿出了田教导主任的日记，翻开其中几页让田甜看。看到她脸色大变，这才拿出那张标准像和她妈妈签字画押的审讯记录让她看。田甜当时就两腿发软，手扶着桌子哭了起来，她斩钉截铁地说：“这是诬陷！我妈妈从来不关心政治，她是绝不会私藏走资派标准像的！一定是你们陷害我爸爸妈妈。”
曹明礼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他让旁边一个红卫兵去把田甜的妈妈押来，让田甜亲自去问这张画像是不是她私藏的。
她妈妈又一次承认了，说这张画像是她年前放在书架背后的，后来忘了扔掉。田甜连哭带喊，妈呀，你真糊涂！承认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是愚蠢的，是给自己脖子上套枷锁；但她妈妈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她流着泪对女儿说：“我不希望你出事。你以后虽然是黑五类子女、政治上不风光了，但你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我感谢造反派把我和你爸揪了出来，我们受点苦事小，说不定能保住你一条命。孩子，你就委屈着做一个低头人吧。”
两人都哭了起来。女儿歇斯底里地哭，妈妈只是流泪。
曹明礼让人押走了田甜的妈妈。他叹口气说：“田甜，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是出于无奈；有人举报你的父母，我不能不管。你虽然现在是黑五类子女了，但我们并不干涉你的自由。你还可以回到‘工革造’总部去。说实话，我们希望你回去，希望保皇派里有更多像你这样的黑五类子女。但你的父母只能先关在我们这儿了——不过你放心，你我毕竟同班三年，我不会让人虐待他们的。”
田甜仇恨未消却又神情沮丧地说：“我不回去了——你们的阴谋得逞了。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的爸爸、妈妈。”
曹明礼体贴地说：“也好，你守着他们，至少他们可以天天见到你，这样他们也放心。虽然咱们派别不同，但你有啥要求尽管给我说。”
田甜看了曹明礼一眼。那是充满了哀痛和怨恨的一眼，那也是充满了失落和绝望的一眼。田甜虽然默默地出去了，但曹明礼仍然觉得她仍在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胜利来的太容易了，曹明礼有些意外。为了安全，他连夜行动，亲自把所有的罪证以及审讯记录送到了赵俊良手里。看到睡眼惺忪的赵俊良，他还是忍不住说：“真没想到这件事如此容易！”赵俊良揉着眼看了看他，说：“这不算什么，国家主席不也是一夜之间就成了黑帮头子了麽？”
谢凯那边进展却不顺利。鲁铁锤不沾家，经常住在东城总部。他为人豪爽，周围总有一大群红卫兵簇拥着他。谢凯多次踩点，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一天晚上，无月无风；好不容易看到鲁铁锤回家了，谢凯带着两个身手矫健的红卫兵就想把他堵在家里。没想到才走进院子，就看见鲁铁锤提着一杆土枪从房子里一步跨了出来。他枪口对着谢凯，嘴里骂道：“三个王八蛋跟了我一路，以为我不知道？说！是谁派你们来杀你鲁爷的？有本事就明刀明枪地打一仗，做这些没成色的事也不怕人笑话！”院子里的住户听到鲁铁锤的喝骂声纷纷走出来，这些人大多都是鲁铁锤的好友，看到三个人呆呆地站着，有人就骂咧咧地问道：“提辖，这几个龟孙是哪儿的？”鲁铁锤冷笑道：“除过西城土匪，没人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不开枪还等啥呢？”说着，有人就伸手来扭谢凯的胳膊。谢凯那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个滑步移位把冲在最前边的两个人并排挡在了面前，让他们对着鲁铁锤的枪口。两手猛一给力，那两人就扑到了鲁铁锤身上。谢凯一把抓住枪筒，疾若闪电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那枪就到了他的手里。抢下了鲁铁锤手中的土枪，谢凯大声对身后两个同伴说：“快跑！”那两个人转身就抽出已经锯短了的长矛，接连戳翻两个人后逃了出去。谢凯面对着数个气势汹汹的壮汉——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切菜刀——他边打边退，待看到两个同伴逃出院子后他放心了。他猛一转身，单手往土墙上一搭，一个摆身就蹲在了墙头，笑嘻嘻地对鲁铁锤说：“算你命大。以后再为虎作伥就像这杆枪！”说着话两手用力，把个土枪的枪管弯成了半个环，往下一扔，看到众人躲闪，哈哈笑了两声，翻落墙头，趁着黑夜跑回了总部。
在谢凯笑过的一刹那，鲁铁锤在他身后大声喊了一句：“我认识你！”马碎牛安慰谢凯：“没事！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想。既然在我这儿挂上号了，他就是躲过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对了，大家的弓箭练习的咋样了？”提起弓箭的事谢凯轻松了许多，说：“百步穿杨不敢说，但基本要领都掌握了。准头还行，就是出手不太快。”马碎牛说：“出手快得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先让每天护送东城战友的队员把弓箭带上，也让保皇派知道咱有了新式武器。”谢凯奇怪地问：“那保皇派也会有弓箭了。”“我就是希望他们有弓箭——最好他们把枪也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