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劈了两镐，秀桃小声说：“梅子没来？”水源说：“跟小龙在后边呢。”秀桃白了水源一眼说：“咋不一块儿来，车里坐不下？”水源没吭声，秀桃帮着把木柴归拢起来，白了水源一眼说：“歇着吧，家里有一堆木头呢。婶出来看几趟了，你倒好！”
水源怕二嫂说出别的来，披上衣服，冲屋里大声说：“爹，我走了！”何松年把包袱皮儿拿出来，水源早已出了门儿。何松年说：“秀桃，替叔劝劝水源，小萍没良心，想她干啥！”
水源闷头吃饭，一家人愣愣地看着水源，没敢吭声。水英说：“水源，咋没带小龙一块儿回来？”水源打了一个愣，依旧埋头吃饭。明智生气地说：“你大姐问你话呢！”水源说：“小龙一会儿就到，我打了一个便车。”玉兰一脸不高兴，大小是她生日，水源倒好，空着两手回来了，眼里还有她这个当娘的？
秀桃攥着包袱皮进了门，婶子脸上不好看，怕婶子说三道四，忙笑着说：“赶紧预备饭，梅子小龙一会儿就到，好好跟您孙子亲亲。”说着，给玉兰递了个眼色，玉兰跟着秀桃出来，秀桃说：“我怕您说出别的来，水源刚从何家出来。”
玉兰气呼呼地说：“人过四十天过午，多大的见识也长全了，秀桃，哪有你兄弟这样的！”秀桃说：“婶，水源心里不痛快，您替他想一想，满眼里都是人，哪一个也不是小萍，他心里啥滋味儿，您没看见水源眼里泪盈盈的？您忍一忍吧。”玉兰不言语了。
玉兰往头上缠了一块围巾，出了门儿，天空雾蒙蒙的，阳光虚虚的，一点热力也没有。玉兰一直朝路上看着，过了暑假，没见小龙一面，心里不踏实，有娘的孩子有人疼，没娘的孩子不如根草，小龙跟着水源在外边上学，少不了饥一顿饱一顿。
路边影影绰绰过来一个人，她觉得像小龙，小龙不是跟梅子一块回来吗，不禁叹了口气，没名没分，梅子不来有不来的道理。玉兰的眼花了好几年了，一直没变过来。等来人到了跟前，原来是向前。
向前背着个包，走得很急，站住说：“婶，您咋在这儿？”玉兰说：“我等小龙呢。向前，咋你自己，你媳妇孩子没跟着回来？”向前不自然地笑笑，说：“婶，我离了。”玉兰直骂自己没记性，向前离了两年了，孩子随了人家。向前有心再找，像他这样，一个下岗工，村里没户口，城里没土地，养活自己也难。前两天，钟琪媳妇找三官，想把向前的户口迁回来，向前不合手续，派出所不给办，非转农比农转非更难。
玉兰站了一会，手脚冻木了，刘和田不知从哪儿过来，说：“玉兰，多冷，你等谁呀？”玉兰说：“小龙说今儿回来。”刘和田说：“玉兰，铺子里坐一会儿去，暖和暖和身子。”
玉兰跟着刘和田进了铺子，和田媳妇也在铺子里，递给玉兰一个板凳儿，问：“嫂子，水源找了没，城里现成的女人有的是，水源是国家干部，人物长得又好，抓一把好好拣拣。”
和田媳妇舌头长，玉兰不敢多说话，摇头苦笑，和田媳妇瞥了和田一眼，说：“嫂子，你不嫌和田王八嘴臭，让和田问问云芝。云芝离了好几年了，也就是个女人，啥东西搁不坏？搁几个夏天，搁出味来了。”
刘和田说：“嫂子，你信得过我，跑腿算我的，说成了赏我一盅儿小酒。”玉兰说：“和田，嫂子哪能不信你，水源没福气，咱看上的，人家未必情愿。”玉兰怕和田多嘴，庄稼人好面子，不好当面回绝他，和田没言语。
出了铺子，在路上站了站，前边过来一辆小车，玉兰躲到路边，车子到了玉兰跟前，戛然刹住了，玉兰吓了一跳。车门开，梅子笑吟吟地在车里坐着，后面是水莲小龙和佳音。梅子下来，佳音摆手说：“婶，我们先过去了。”
梅子抱着玉兰的胳膊，娘儿俩一路走。玉兰说：“梅子，婶稀罕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梅子苦笑着说：“婶，我可是您亲闺女，哪有娘的生日，闺女不来给娘贺寿的。”往前走了几步，小满在胡同口里站着，梅子说：“婶，想云芝了吧？云芝说过一天她回来，年货您甭置办了。”
水源怕二嫂说出别的来，披上衣服，冲屋里大声说：“爹，我走了！”何松年把包袱皮儿拿出来，水源早已出了门儿。何松年说：“秀桃，替叔劝劝水源，小萍没良心，想她干啥！”
水源闷头吃饭，一家人愣愣地看着水源，没敢吭声。水英说：“水源，咋没带小龙一块儿回来？”水源打了一个愣，依旧埋头吃饭。明智生气地说：“你大姐问你话呢！”水源说：“小龙一会儿就到，我打了一个便车。”玉兰一脸不高兴，大小是她生日，水源倒好，空着两手回来了，眼里还有她这个当娘的？
秀桃攥着包袱皮进了门，婶子脸上不好看，怕婶子说三道四，忙笑着说：“赶紧预备饭，梅子小龙一会儿就到，好好跟您孙子亲亲。”说着，给玉兰递了个眼色，玉兰跟着秀桃出来，秀桃说：“我怕您说出别的来，水源刚从何家出来。”
玉兰气呼呼地说：“人过四十天过午，多大的见识也长全了，秀桃，哪有你兄弟这样的！”秀桃说：“婶，水源心里不痛快，您替他想一想，满眼里都是人，哪一个也不是小萍，他心里啥滋味儿，您没看见水源眼里泪盈盈的？您忍一忍吧。”玉兰不言语了。
玉兰往头上缠了一块围巾，出了门儿，天空雾蒙蒙的，阳光虚虚的，一点热力也没有。玉兰一直朝路上看着，过了暑假，没见小龙一面，心里不踏实，有娘的孩子有人疼，没娘的孩子不如根草，小龙跟着水源在外边上学，少不了饥一顿饱一顿。
路边影影绰绰过来一个人，她觉得像小龙，小龙不是跟梅子一块回来吗，不禁叹了口气，没名没分，梅子不来有不来的道理。玉兰的眼花了好几年了，一直没变过来。等来人到了跟前，原来是向前。
向前背着个包，走得很急，站住说：“婶，您咋在这儿？”玉兰说：“我等小龙呢。向前，咋你自己，你媳妇孩子没跟着回来？”向前不自然地笑笑，说：“婶，我离了。”玉兰直骂自己没记性，向前离了两年了，孩子随了人家。向前有心再找，像他这样，一个下岗工，村里没户口，城里没土地，养活自己也难。前两天，钟琪媳妇找三官，想把向前的户口迁回来，向前不合手续，派出所不给办，非转农比农转非更难。
玉兰站了一会，手脚冻木了，刘和田不知从哪儿过来，说：“玉兰，多冷，你等谁呀？”玉兰说：“小龙说今儿回来。”刘和田说：“玉兰，铺子里坐一会儿去，暖和暖和身子。”
玉兰跟着刘和田进了铺子，和田媳妇也在铺子里，递给玉兰一个板凳儿，问：“嫂子，水源找了没，城里现成的女人有的是，水源是国家干部，人物长得又好，抓一把好好拣拣。”
和田媳妇舌头长，玉兰不敢多说话，摇头苦笑，和田媳妇瞥了和田一眼，说：“嫂子，你不嫌和田王八嘴臭，让和田问问云芝。云芝离了好几年了，也就是个女人，啥东西搁不坏？搁几个夏天，搁出味来了。”
刘和田说：“嫂子，你信得过我，跑腿算我的，说成了赏我一盅儿小酒。”玉兰说：“和田，嫂子哪能不信你，水源没福气，咱看上的，人家未必情愿。”玉兰怕和田多嘴，庄稼人好面子，不好当面回绝他，和田没言语。
出了铺子，在路上站了站，前边过来一辆小车，玉兰躲到路边，车子到了玉兰跟前，戛然刹住了，玉兰吓了一跳。车门开，梅子笑吟吟地在车里坐着，后面是水莲小龙和佳音。梅子下来，佳音摆手说：“婶，我们先过去了。”
梅子抱着玉兰的胳膊，娘儿俩一路走。玉兰说：“梅子，婶稀罕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梅子苦笑着说：“婶，我可是您亲闺女，哪有娘的生日，闺女不来给娘贺寿的。”往前走了几步，小满在胡同口里站着，梅子说：“婶，想云芝了吧？云芝说过一天她回来，年货您甭置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