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媳妇说：“事儿出了，这个跟头小不了，咋办啊！”槐花咬着牙说：“我不跟他过了，丢人也是丢魏家的！”小元媳妇说：“槐花，人家等着你这句话呢。你这边离了，那边上门，不耽误生孩子。事到如今，生气不是办法，赶紧想出个周全的办法，把扈梅梅打发走。”
槐花是个没主意的人，扈梅梅一闹，小元媳妇一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站起身来要走，小元媳妇说：“婶子，你这会回去算啥，等扈梅梅走了再说吧。”槐花咬着牙说：“我把她的脸撕了去！”
钟富媳妇不放心，好歹把扈梅梅安抚下了，过来听动静，到了天井里，听槐花在屋里骂，不由头皮发紧，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元媳妇把槐花摁到沙发上，出来了。钟富媳妇哭咧咧地说：“你婶子咋样了？”小元媳妇说：“奶，事儿弄大了，闹出人命来，这个年甭想过安生了。”钟富媳妇说：“不怨槐花生气，你小叔没人味儿。你劝劝你婶子，我亏待不了她。”
小元媳妇说：“您别怨孙媳妇多嘴。中听您听一句，不中听当我没说。”钟富媳妇说：“你说，奶听你的。”小元媳妇说：“婶子的脾气儿，您知道，前前后后，您心里有数儿，婶子要是想不开，这个蜡坐大了。俗话说，破财免灾。我的意思儿，不论花多少钱，赶紧把扈梅梅打发走，您和爷落个清净。”
钟富媳妇说：“扈梅梅死活不应承，肚子里的孩子四个月了，我不做伤天理的事儿。”小元媳妇哼了一声说：“奶，您不听我也没法儿，您和爷掂量掂量，哪头轻哪头沉，奶，您想想，婶子进了门子，喝了多少肮脏水，能忍的忍了，能咽的咽了，今儿这口气婶子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媳妇不是吓唬您，有您好看的！”钟富媳妇挂着扈梅梅，说了几句话，走了。
槐花哭一阵儿，骂一阵儿，心里好像清白了，小元媳妇说：“回去好好说，不为你自己，为孩子想想吧。”槐花也不言语，拿过小元媳妇的梳子，梳了梳头，洗了洗脸，照了照镜子，搽了一星儿雪花膏，嘴角一咧，笑着说：“你小叔烂眼皮，下生没睁开眼，扈梅梅长成了绿豆丸子，他倒稀罕，让他当夜明珠捧着吧。”
小元媳妇疑惑地看着槐花，说：“啥事儿有个商量，您千万别想不开。”槐花一笑说：“我有啥想不开的？他不让好过，我也不让他好受。”说着摇摇摆摆走了，脚下像踩着一绺清风，走得又轻快又干净，腰肢儿款款的，娉娉婷婷，倒是看不出哪儿不对来。
送槐花出了门儿，小元媳妇心里不踏实，刚要跟着过去，婆婆攥着个小包袱过来了，往胡同里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粉红的影儿出了街口，问：“看了个影儿，不是槐花？”小元媳妇接过婆婆手里的包袱，说：“是呢，槐花婶子过来坐了一霎，又哭又叫，怪心疼人的。”田明媳妇说：“包了几个大包子，给你拿过来两个。小元没在家？”小元媳妇说：“跟田河进城了。”
田明媳妇进了屋，说：“进了腊月，离过年不远了，没事没非过来哭啥？”小元媳妇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田明媳妇说：“田海长了天胆了，你小婶子哪里不好！这事儿，多半怨你爷，自己的儿子啥秉性还不知道？你小叔就是棵狗尿苔，一辈子甭想坐个花朵。你爹跟你爷说多少回了，让田海赶紧回来种地，你爷死活不听，说让田海见见世面，外边花花绿绿，田海喜欢腥水，不出事儿才怪。出去了这么些年，别说金条，城里的树叶儿，也没攥回一个来。”小元媳妇说：“这事儿弄大了，担了人命官司，让田海不要脸的受活去。”
田明媳妇一脸冷笑，说：“一报还一报，有啥样的老子，有啥样的儿子。你爷年轻那阵儿，多邪性啊，见不得女人，有只疯狗也想上，让人家把官儿拿了，一辈子没抬起头来。”小元媳妇说：“多少年的事了，别计较了，跟俺爹说一声，赶紧过去一趟帮爷拿个主见。”田明媳妇说：“你爷啥龌龊心眼儿没有！当干部那几年，你爷爷开铺子，没少吃他的气儿，没想到也有今天。”
小元媳妇说：“娘，这事儿弄大了，你儿子跟着犯难。今儿刘区长过来，说让您儿子当副书记，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董书记退了，书记就是您儿子的，自己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您儿子咋办？”田明媳妇略坐了坐，找田明去了。
扈梅梅坐在炕上吃面条儿，田海眨巴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梅梅吃饭，像没事人一样。梅梅说：“两万斤鲜鱼刚出手，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老虎也敢吃。”钟富扑哧扑哧地抽烟，钟富媳妇生气地说：“你快把屋子点了吧，日子过够了，一把火烧了，倒利索了！”
槐花挑帘进了门，田海偷偷看了槐花一眼，没吭声。槐花咳嗽了一声，钟富的肩膀跟着一哆嗦，槐花说：“一家人都在这里，清水下杂面，我把话儿说说。”钟富媳妇说：“槐花，梅梅吃完饭就走。”
扈梅梅攥着筷子，愣愣地看着槐花。槐花说：“娘，还是您修行好，您儿子娶二房了！让大伙儿看看，您儿子多有本事啊，多有脸面啊，娶妻停妻，喜新厌旧，下流胚子，陈世美！您老两口子装没事人似的，谁走谁留，您出个声儿。”钟富死活不吭气儿，钟富媳妇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说：“田海，下作事儿是你做下的，你说！”田海不敢吭声，钟富媳妇说：“梅梅，你说！”
槐花是个没主意的人，扈梅梅一闹，小元媳妇一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站起身来要走，小元媳妇说：“婶子，你这会回去算啥，等扈梅梅走了再说吧。”槐花咬着牙说：“我把她的脸撕了去！”
钟富媳妇不放心，好歹把扈梅梅安抚下了，过来听动静，到了天井里，听槐花在屋里骂，不由头皮发紧，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元媳妇把槐花摁到沙发上，出来了。钟富媳妇哭咧咧地说：“你婶子咋样了？”小元媳妇说：“奶，事儿弄大了，闹出人命来，这个年甭想过安生了。”钟富媳妇说：“不怨槐花生气，你小叔没人味儿。你劝劝你婶子，我亏待不了她。”
小元媳妇说：“您别怨孙媳妇多嘴。中听您听一句，不中听当我没说。”钟富媳妇说：“你说，奶听你的。”小元媳妇说：“婶子的脾气儿，您知道，前前后后，您心里有数儿，婶子要是想不开，这个蜡坐大了。俗话说，破财免灾。我的意思儿，不论花多少钱，赶紧把扈梅梅打发走，您和爷落个清净。”
钟富媳妇说：“扈梅梅死活不应承，肚子里的孩子四个月了，我不做伤天理的事儿。”小元媳妇哼了一声说：“奶，您不听我也没法儿，您和爷掂量掂量，哪头轻哪头沉，奶，您想想，婶子进了门子，喝了多少肮脏水，能忍的忍了，能咽的咽了，今儿这口气婶子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媳妇不是吓唬您，有您好看的！”钟富媳妇挂着扈梅梅，说了几句话，走了。
槐花哭一阵儿，骂一阵儿，心里好像清白了，小元媳妇说：“回去好好说，不为你自己，为孩子想想吧。”槐花也不言语，拿过小元媳妇的梳子，梳了梳头，洗了洗脸，照了照镜子，搽了一星儿雪花膏，嘴角一咧，笑着说：“你小叔烂眼皮，下生没睁开眼，扈梅梅长成了绿豆丸子，他倒稀罕，让他当夜明珠捧着吧。”
小元媳妇疑惑地看着槐花，说：“啥事儿有个商量，您千万别想不开。”槐花一笑说：“我有啥想不开的？他不让好过，我也不让他好受。”说着摇摇摆摆走了，脚下像踩着一绺清风，走得又轻快又干净，腰肢儿款款的，娉娉婷婷，倒是看不出哪儿不对来。
送槐花出了门儿，小元媳妇心里不踏实，刚要跟着过去，婆婆攥着个小包袱过来了，往胡同里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粉红的影儿出了街口，问：“看了个影儿，不是槐花？”小元媳妇接过婆婆手里的包袱，说：“是呢，槐花婶子过来坐了一霎，又哭又叫，怪心疼人的。”田明媳妇说：“包了几个大包子，给你拿过来两个。小元没在家？”小元媳妇说：“跟田河进城了。”
田明媳妇进了屋，说：“进了腊月，离过年不远了，没事没非过来哭啥？”小元媳妇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田明媳妇说：“田海长了天胆了，你小婶子哪里不好！这事儿，多半怨你爷，自己的儿子啥秉性还不知道？你小叔就是棵狗尿苔，一辈子甭想坐个花朵。你爹跟你爷说多少回了，让田海赶紧回来种地，你爷死活不听，说让田海见见世面，外边花花绿绿，田海喜欢腥水，不出事儿才怪。出去了这么些年，别说金条，城里的树叶儿，也没攥回一个来。”小元媳妇说：“这事儿弄大了，担了人命官司，让田海不要脸的受活去。”
田明媳妇一脸冷笑，说：“一报还一报，有啥样的老子，有啥样的儿子。你爷年轻那阵儿，多邪性啊，见不得女人，有只疯狗也想上，让人家把官儿拿了，一辈子没抬起头来。”小元媳妇说：“多少年的事了，别计较了，跟俺爹说一声，赶紧过去一趟帮爷拿个主见。”田明媳妇说：“你爷啥龌龊心眼儿没有！当干部那几年，你爷爷开铺子，没少吃他的气儿，没想到也有今天。”
小元媳妇说：“娘，这事儿弄大了，你儿子跟着犯难。今儿刘区长过来，说让您儿子当副书记，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董书记退了，书记就是您儿子的，自己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您儿子咋办？”田明媳妇略坐了坐，找田明去了。
扈梅梅坐在炕上吃面条儿，田海眨巴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梅梅吃饭，像没事人一样。梅梅说：“两万斤鲜鱼刚出手，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老虎也敢吃。”钟富扑哧扑哧地抽烟，钟富媳妇生气地说：“你快把屋子点了吧，日子过够了，一把火烧了，倒利索了！”
槐花挑帘进了门，田海偷偷看了槐花一眼，没吭声。槐花咳嗽了一声，钟富的肩膀跟着一哆嗦，槐花说：“一家人都在这里，清水下杂面，我把话儿说说。”钟富媳妇说：“槐花，梅梅吃完饭就走。”
扈梅梅攥着筷子，愣愣地看着槐花。槐花说：“娘，还是您修行好，您儿子娶二房了！让大伙儿看看，您儿子多有本事啊，多有脸面啊，娶妻停妻，喜新厌旧，下流胚子，陈世美！您老两口子装没事人似的，谁走谁留，您出个声儿。”钟富死活不吭气儿，钟富媳妇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说：“田海，下作事儿是你做下的，你说！”田海不敢吭声，钟富媳妇说：“梅梅，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