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仓廪虚兮岁月乏，子孙愚兮礼义疏。——朱伯庐《增广贤文》
第一六九章
考察组走了，虽说心有不甘，陈冠东还是很高兴，计生办就计生办，总算有了个说法儿。他倒不是在乎一官半职，主要是个脸面的事儿。天下事儿，历来大不过生死去，不管怎么说，他手里操着全市人生的出口，大肚子女人都归他管。
市里将要出生的宝宝们，从他开启的通道里，大摇大摆地走一遭儿，想让谁出生谁出生，不让谁出生，不管你妈肚子多么大，他老陈一句话，你小子，给老子乖乖地回去，走到门口的小生命们，只有折道回府。这么一想，陈冠东心里豁然清亮了，好受了，痛快了。老陈啊，你以为你是谁，庄稼地里结的果子，有几个甜的？你啊，知足吧。
田美临上车，攥着陈冠东的手，笑眯眯地说：“冠东同志，做好收尾工作，换届工作别出纰漏，记住喽，现在还不是翘尾巴的时候。过了年，到组织部报到。”陈冠东说：“田科长，过年上你家串门去。”田美干脆地说：“好啊。”田美走时，刘万里没过来送，到了年底，区里工作很忙，多少事儿啊！
晚上，乡里开了个会议，简单做了分工，一人一村，一包到底，新村委班子上了道儿，再撤回来。冯春水负责八里洼，陈冠东住在八里堡。陈冠东反复强调，换届工作一定不能马虎，选村官关系所有村民利益，关系农村发展前景，一定把靠得住，有能力，威信高的村民选上来。乡里不干预，但要全程监督，一切按《组织法》来，做好参选人的思想工作，防止出现贿选。开完了会，陈冠东端着水杯，进了冯春水的办公室。
乡政府没暖气，几个主要干部，配了一台电暖风，宿舍里冰窖似的，通常大家在办公室消磨时间，上上网，吹吹牛，看看电视，偶尔吧，拉死窗帘，打把扑克。冯春水没开电脑，搓着手看文件，屋里很冷，冻得伸不出手来。
陈冠东在春水对面，不声不响坐下，问：“春水，电暖气坏了？”冯春水恍然站起来，跺着脚说：“没坏。刘会计说，经费花超了，下年度经费三月份才下来呢。老陈，怎么办啊！”
陈冠东弯腰把电暖风插上，说：“你呀，比我还抠门儿。春水，乡里就这样，寅吃卯粮不稀罕。账上没钱，日子还得过。我跟何山说了，借给我们几万，上边划下钱来再还他。还有几笔小账，饭店里，电业公司，移动公司，个人手里的交通费，过年之前，把账还还，要是有结余，仨核桃俩枣，多少给干部们解决点福利。”
冯春水摇着头苦笑，两人点了一根烟，陈冠东说：“原先吧，乡政府多少还有俩钱，三提五统，搞搞摊派，搭个顺风车，除了上交的，还能剩几个，现在倒好！权利上交，工作下移，乡镇工作越来越没法儿干。春水，下一步重点抓抓村里的股份制企业，有了税收，日子会好过一点。”
冯春水笑着问说：“陈书记，咋样儿？”陈冠东笑眯眯地摇着头说：“田科长嘴巴撬不开，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吧。”冯春水知道陈冠东没说实话，陈冠东说：“你呀，挂职干部，上边多少还有些关系，不像我，三代赤贫，我们老陈家就我屁股后边冒烟，屁官！”
冯春水说：“老陈，等好消息吧。田科长对你很满意，说你工作扎实，有思想有头脑，会干事，能干事，对八里洼贡献很大。”陈冠东说：“春水，不管咋样儿，我第一个应该感谢你，我心里有数儿，你替我说了不少好话。”
冯春水说：“我说话不管用，还是你工作干得好。”陈冠东说：“春水，你是老实人，将来能干大事儿。我看出来了，你跟田科长私人关系不错，你说一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冯春水摇着头笑。陈冠东说：“春水，你比我明白，你在乡里呆了一年，党委书记肯定上边派下来，我再干一年，书记肯定是你的。你心里明白，可你没这么做。是吧？”春水说：“老陈，乡镇干部不容易，我踹谁一脚，也不能踹你一脚。”两人笑了几声。
第一六九章
考察组走了，虽说心有不甘，陈冠东还是很高兴，计生办就计生办，总算有了个说法儿。他倒不是在乎一官半职，主要是个脸面的事儿。天下事儿，历来大不过生死去，不管怎么说，他手里操着全市人生的出口，大肚子女人都归他管。
市里将要出生的宝宝们，从他开启的通道里，大摇大摆地走一遭儿，想让谁出生谁出生，不让谁出生，不管你妈肚子多么大，他老陈一句话，你小子，给老子乖乖地回去，走到门口的小生命们，只有折道回府。这么一想，陈冠东心里豁然清亮了，好受了，痛快了。老陈啊，你以为你是谁，庄稼地里结的果子，有几个甜的？你啊，知足吧。
田美临上车，攥着陈冠东的手，笑眯眯地说：“冠东同志，做好收尾工作，换届工作别出纰漏，记住喽，现在还不是翘尾巴的时候。过了年，到组织部报到。”陈冠东说：“田科长，过年上你家串门去。”田美干脆地说：“好啊。”田美走时，刘万里没过来送，到了年底，区里工作很忙，多少事儿啊！
晚上，乡里开了个会议，简单做了分工，一人一村，一包到底，新村委班子上了道儿，再撤回来。冯春水负责八里洼，陈冠东住在八里堡。陈冠东反复强调，换届工作一定不能马虎，选村官关系所有村民利益，关系农村发展前景，一定把靠得住，有能力，威信高的村民选上来。乡里不干预，但要全程监督，一切按《组织法》来，做好参选人的思想工作，防止出现贿选。开完了会，陈冠东端着水杯，进了冯春水的办公室。
乡政府没暖气，几个主要干部，配了一台电暖风，宿舍里冰窖似的，通常大家在办公室消磨时间，上上网，吹吹牛，看看电视，偶尔吧，拉死窗帘，打把扑克。冯春水没开电脑，搓着手看文件，屋里很冷，冻得伸不出手来。
陈冠东在春水对面，不声不响坐下，问：“春水，电暖气坏了？”冯春水恍然站起来，跺着脚说：“没坏。刘会计说，经费花超了，下年度经费三月份才下来呢。老陈，怎么办啊！”
陈冠东弯腰把电暖风插上，说：“你呀，比我还抠门儿。春水，乡里就这样，寅吃卯粮不稀罕。账上没钱，日子还得过。我跟何山说了，借给我们几万，上边划下钱来再还他。还有几笔小账，饭店里，电业公司，移动公司，个人手里的交通费，过年之前，把账还还，要是有结余，仨核桃俩枣，多少给干部们解决点福利。”
冯春水摇着头苦笑，两人点了一根烟，陈冠东说：“原先吧，乡政府多少还有俩钱，三提五统，搞搞摊派，搭个顺风车，除了上交的，还能剩几个，现在倒好！权利上交，工作下移，乡镇工作越来越没法儿干。春水，下一步重点抓抓村里的股份制企业，有了税收，日子会好过一点。”
冯春水笑着问说：“陈书记，咋样儿？”陈冠东笑眯眯地摇着头说：“田科长嘴巴撬不开，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吧。”冯春水知道陈冠东没说实话，陈冠东说：“你呀，挂职干部，上边多少还有些关系，不像我，三代赤贫，我们老陈家就我屁股后边冒烟，屁官！”
冯春水说：“老陈，等好消息吧。田科长对你很满意，说你工作扎实，有思想有头脑，会干事，能干事，对八里洼贡献很大。”陈冠东说：“春水，不管咋样儿，我第一个应该感谢你，我心里有数儿，你替我说了不少好话。”
冯春水说：“我说话不管用，还是你工作干得好。”陈冠东说：“春水，你是老实人，将来能干大事儿。我看出来了，你跟田科长私人关系不错，你说一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冯春水摇着头笑。陈冠东说：“春水，你比我明白，你在乡里呆了一年，党委书记肯定上边派下来，我再干一年，书记肯定是你的。你心里明白，可你没这么做。是吧？”春水说：“老陈，乡镇干部不容易，我踹谁一脚，也不能踹你一脚。”两人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