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明华和德厚说着话进了大队部，德厚笑着问：“走了？”老吕啐了一口，说：“狗咬狗，一嘴毛，俩姓刘的闹别扭了。”德厚笑笑，又问：“老吕，刘万里咋说？”老吕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明华笑着说：“德厚叔，见好就收吧，也别太过分了，得罪了刘万里，往后工作就不好干了。”德厚说：“我估计下午钱就到了。明华，这两天你还是躲着，他有来言，我有去语，对付他俩，跟玩似的，跟这帮人客气，老百姓不用活了。”
明华抿嘴一笑。德厚说：“老吕，你跑一趟，把四个小组长请来，说说工作上的事儿。”老吕插上扩音器，刚要吆喝，德厚说：“别上喇叭了，刘万里不定躲在哪里呢。”老吕走了。德厚说：“明华，机井道路配套了，下一步咋办？”明华说：“还是听听小组长们的意见吧。”
一会儿，几个小组长陆续来了。小元很高兴，说：“拖拉机修好了，咱们不服不行，梅子有道道，换了两个配件，三鼓捣两鼓捣，鼓捣成了。”德厚点头说：“五百块钱捡了个拖拉机，划算。说实话，咱们慢待谁，也不能慢待农科所。明华，村里给他们弄点儿报酬，咋样儿？”小元也说：“就是。咱们这个基地，没人家帮忙，咱玩不转。”明华说：“以后再说。”
田河来得晚了些，在一边坐下了。德厚咳嗽了一声，说：“开个短会，我先说说我的意见。我说完了，你们把情况捋捋，有啥打算，需要我和明华协调的，一块儿酝酿酝酿。”社会精力不集中，低着头抠指甲盖里的黑泥，德厚又咳嗽了一声，社会赶紧抬起头来。
德厚说：“市里给的工程款，东折西扣，花得差不多了。朱市长答应给咱的五十万，都在区里压着呢，我的意思，钱一天不到咱手上，咱就把活儿停下，离谷雨还有一阵儿呢，来得及。咱急，人家不急，咱不急，他们就急了。朱市长下个月来，说是验收，实际上是为省里领导下来调研做准备，刘万里刘子平比咱们更急。说不急，你们别等着，提前有个预备，比如说化肥、农药、种子、机械都要预备好。农科所计划给咱们上两个育苗棚，你们分头算计算计，种啥作物，啥时候换茬，啥时候接口，都要有个计划。”
德厚掏出一盒烟，散了一遍，说：“明华重点跑上头，家里一摊儿算我的。有事儿找我，别麻烦董书记。为啥呢，咱留个小后手，我在前边弄不下去了，哪儿对付不周到，出了差错儿，得罪了领导们，明华书记再出面，和和稀泥，圆圆场儿，调解调解，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大伙儿都笑，德厚奸猾，多大的骡子也敢日弄。德厚摆手说：“都说说，没外人儿。”
钟富推了社会一把，说：“社会，你先说，每回都是我说。”社会看看明华，看看德厚，德厚说：“社会，说个话这么难？有啥说啥，一辈子牵不出棚子来，还是头驴。”社会憋了半天，吭哧着说：“妮说种菜如绣花，下一步把土地好好翻翻，地熟透了，才长庄稼。”德厚说：“社会，你当家还是妮当家。”
社会挠着头皮说：“不管谁当家，种出菜来才叫本事。上一回出去参观，记得人家说，种菜不能按节气儿，顶着节气种，顶着节气收，正赶上旺市，菜不值钱。咱们计划提前一个节气，能使地膜使地膜，能使拱棚使拱棚儿，菜提前一个节气上市，价钱一准上去了。”
德厚说：“社会总算挤出了一个响屁。社会，抽空你找水源问问，哪些蔬菜宜早种，哪些蔬菜宜晚钟，一刀切肯定不行。使地膜提温快，为啥咱们按节气儿，主要就是地温，地温上不来，种啥啥不长。”
田河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儿。前两天赶闲集，集上有卖香椿头儿的，好几块钱一把儿，等过了夏至，一块钱买一大捆。我问人家咋弄的，说拿鸡蛋壳儿，套在香椿头上，主要还是个保温。不论啥菜，都有一个生长周期，早种早收，晚种晚收，想卖个好价钱，一定错开茬儿，错开节气说话，不能赶大流市。”大家议了半天，都倾向早种。
第二天一早，刘万里从区里过来，见了德厚，脸上一阵儿阴一阵儿晴，德厚跟他说话，带搭不理。德厚嬉皮笑脸地说：“刘区长，您千万别生气，过了年，还没出去走走呢。”刘万里黑着脸说：“跟明华说，钱下来了，五十万，一分不少。德厚，我有言在先，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德厚说：“刘区长，您还是放在区里吧，我担不起这责任。还没跟您汇报呢，昨天老方拿来一卷儿烂发票，我给您挡回去了。刘区长，老方糊弄咱呢，酱油醋，豆腐乳，卫生巾，您说，这叫啥事儿呀，朱市长说专款专用，背不住哪天来查账，一查准查出个笑话来。”
刘万里红着脸说：“有这回事儿？这个老方！德厚，一定把好关，该报的报，不该报的，一律挡在门外。”德厚心里一喜，装作为难地说：“朱市长专门交代，工程款一定花在工程上，工程完了，张榜公布，让全体社员监督。”刘万里张着手，德厚把刘万里的手攥住了，刘万里猛一甩手，生气地说：“谁跟你握手，鸡爪子似的！拿来，发票！”
德厚开了抽屉，把发票递给刘万里，说：“不是发现的及时，准坏了您的一世清名。”刘万里把发票撕了，扬了一地。德厚笑着问：“刘区长，老方问起来，我咋跟他说？”刘万里生气地说：“别问我，嘴长在你身上！德厚，工程上的事儿，你问刘子平。”
明华抿嘴一笑。德厚说：“老吕，你跑一趟，把四个小组长请来，说说工作上的事儿。”老吕插上扩音器，刚要吆喝，德厚说：“别上喇叭了，刘万里不定躲在哪里呢。”老吕走了。德厚说：“明华，机井道路配套了，下一步咋办？”明华说：“还是听听小组长们的意见吧。”
一会儿，几个小组长陆续来了。小元很高兴，说：“拖拉机修好了，咱们不服不行，梅子有道道，换了两个配件，三鼓捣两鼓捣，鼓捣成了。”德厚点头说：“五百块钱捡了个拖拉机，划算。说实话，咱们慢待谁，也不能慢待农科所。明华，村里给他们弄点儿报酬，咋样儿？”小元也说：“就是。咱们这个基地，没人家帮忙，咱玩不转。”明华说：“以后再说。”
田河来得晚了些，在一边坐下了。德厚咳嗽了一声，说：“开个短会，我先说说我的意见。我说完了，你们把情况捋捋，有啥打算，需要我和明华协调的，一块儿酝酿酝酿。”社会精力不集中，低着头抠指甲盖里的黑泥，德厚又咳嗽了一声，社会赶紧抬起头来。
德厚说：“市里给的工程款，东折西扣，花得差不多了。朱市长答应给咱的五十万，都在区里压着呢，我的意思，钱一天不到咱手上，咱就把活儿停下，离谷雨还有一阵儿呢，来得及。咱急，人家不急，咱不急，他们就急了。朱市长下个月来，说是验收，实际上是为省里领导下来调研做准备，刘万里刘子平比咱们更急。说不急，你们别等着，提前有个预备，比如说化肥、农药、种子、机械都要预备好。农科所计划给咱们上两个育苗棚，你们分头算计算计，种啥作物，啥时候换茬，啥时候接口，都要有个计划。”
德厚掏出一盒烟，散了一遍，说：“明华重点跑上头，家里一摊儿算我的。有事儿找我，别麻烦董书记。为啥呢，咱留个小后手，我在前边弄不下去了，哪儿对付不周到，出了差错儿，得罪了领导们，明华书记再出面，和和稀泥，圆圆场儿，调解调解，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大伙儿都笑，德厚奸猾，多大的骡子也敢日弄。德厚摆手说：“都说说，没外人儿。”
钟富推了社会一把，说：“社会，你先说，每回都是我说。”社会看看明华，看看德厚，德厚说：“社会，说个话这么难？有啥说啥，一辈子牵不出棚子来，还是头驴。”社会憋了半天，吭哧着说：“妮说种菜如绣花，下一步把土地好好翻翻，地熟透了，才长庄稼。”德厚说：“社会，你当家还是妮当家。”
社会挠着头皮说：“不管谁当家，种出菜来才叫本事。上一回出去参观，记得人家说，种菜不能按节气儿，顶着节气种，顶着节气收，正赶上旺市，菜不值钱。咱们计划提前一个节气，能使地膜使地膜，能使拱棚使拱棚儿，菜提前一个节气上市，价钱一准上去了。”
德厚说：“社会总算挤出了一个响屁。社会，抽空你找水源问问，哪些蔬菜宜早种，哪些蔬菜宜晚钟，一刀切肯定不行。使地膜提温快，为啥咱们按节气儿，主要就是地温，地温上不来，种啥啥不长。”
田河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儿。前两天赶闲集，集上有卖香椿头儿的，好几块钱一把儿，等过了夏至，一块钱买一大捆。我问人家咋弄的，说拿鸡蛋壳儿，套在香椿头上，主要还是个保温。不论啥菜，都有一个生长周期，早种早收，晚种晚收，想卖个好价钱，一定错开茬儿，错开节气说话，不能赶大流市。”大家议了半天，都倾向早种。
第二天一早，刘万里从区里过来，见了德厚，脸上一阵儿阴一阵儿晴，德厚跟他说话，带搭不理。德厚嬉皮笑脸地说：“刘区长，您千万别生气，过了年，还没出去走走呢。”刘万里黑着脸说：“跟明华说，钱下来了，五十万，一分不少。德厚，我有言在先，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德厚说：“刘区长，您还是放在区里吧，我担不起这责任。还没跟您汇报呢，昨天老方拿来一卷儿烂发票，我给您挡回去了。刘区长，老方糊弄咱呢，酱油醋，豆腐乳，卫生巾，您说，这叫啥事儿呀，朱市长说专款专用，背不住哪天来查账，一查准查出个笑话来。”
刘万里红着脸说：“有这回事儿？这个老方！德厚，一定把好关，该报的报，不该报的，一律挡在门外。”德厚心里一喜，装作为难地说：“朱市长专门交代，工程款一定花在工程上，工程完了，张榜公布，让全体社员监督。”刘万里张着手，德厚把刘万里的手攥住了，刘万里猛一甩手，生气地说：“谁跟你握手，鸡爪子似的！拿来，发票！”
德厚开了抽屉，把发票递给刘万里，说：“不是发现的及时，准坏了您的一世清名。”刘万里把发票撕了，扬了一地。德厚笑着问：“刘区长，老方问起来，我咋跟他说？”刘万里生气地说：“别问我，嘴长在你身上！德厚，工程上的事儿，你问刘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