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里问：“社员没意见？”钟富说：“大人孩子没意见，村民小组讨论，党员大会通过，社员等着秋上分红利呢。 ”刘万里说：“这样肯定不行，跟上边精神不一致。德厚，你们还是回到原先的样子，过了区里这一关，还有市里呢。刘子平回去一汇报，没你们的好柿子啃。”
钟富刚要反驳，钟富媳妇狠狠掐了他一把，钟富只好把臭屁夹住了。德厚咧咧嘴巴，说：“好吧，听区里的。明华一回来，开社员大会，社员们同意，我和明华没话说。”刘万里说：“就是嘛，要相信群众，群众能把事情办好。”
钟富是个死性子，听德厚打了退堂鼓，嘴里的舌头，一下子变大了，好不容易露了个小脸儿，又让人把脸皮揭了去？吭哧了半天说：“再开会还是这个结果。刘区长，德厚明华没错儿，群众是啥？群众是一泡马粪，一人一套，啥事儿也弄不成。”
德厚又气又恨，钟富这把儿嘴缺少调教，好不容易把刘万里的气儿顺过来，钟富一句话，事儿弄砸了。钟富媳妇白了钟富一眼，说：“你不说话还能死了！”刘万里一拍筷子，说：“德厚，横也不成竖也不成，你们这是典型的大锅饭，一定要纠正过来！”
市里的摊派款一直没收齐，刘万里在村里坐镇，明华在市里没回来，德厚少不得着急上火，账簿子在田明手上，两人查对了一遍，还剩厌恶和毛头娘两家没交。刘子平冷笑着说：“老刘，摊派款收不齐，没法回去交差，我带着钱回市里。”
刘万里也发了狠，说：“庆西，不行派公安来。”德厚怕把事情闹大了，一遍一遍去催，厌恶挥着拳头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毛头娘说：“我想进局子住两天呢，反正吃饭不花钱。”
刚吃了早饭，刘庆西来了，德厚媳妇刚要泡茶，刘庆西说：“刘德厚，屁大的事儿，你也弄不利索，要你们这帮人是干啥的！”德厚媳妇很生气，差点儿把茶壶摔到刘庆西头上，嘴唇哆嗦着说：“他爹，别把公家事儿拿到家里来说，我身子不好，把我气煞了，俺娘家饶不了你。”德厚只好跟刘庆西出来了。刘庆西说：“刘子平手里有尚方宝剑，你抗不过去，赶快把他打发走！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时候，公安局来拿人。”
德厚进了厌恶家。厌恶不是不交，他拿啥交？手里攥着一把手指头，德厚心里有数，实在不行，妮是个通情达理的，少不得替他交了。厌恶以前跟妮过，两口子不调贴，又是懒散惯了的，光妮一个人兴许忍了，主义四清家里哪个是好惹的？一串通逼着妮把他两口子开出来了。
在大家里有妮管着，厌恶两口子还有把骨头，一分家骨头散了，仗着上了几岁年纪，倚老卖老，好吃懒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种地浮皮潦草，铁打得日子也过掉了底。起先妮可怜他，接济他一份儿，谁知越扶越没筋骨，干脆撒手不管了。
厌恶住的是个小单院，这个院儿，原是月娥婶子家的，两间小房子，一个四堵破墙的院落，月娥婶子殁的那年，发了善心，把小单院给了月娥，分家把小院分给了厌恶。德厚没来一遭儿，说起来，厌恶不顶个人数，村里大小事儿，除了捐款公粮少不了他，一般麻烦不到他。
德厚高声咳嗽了一声，屋里没动静儿，德厚又咳嗽了一声，厌恶媳妇揉着眼睛出来，顶着一头草叶子，愣愣地看着德厚。德厚说：“啥时候了，还睡懒觉，不过日子了！”厌恶媳妇说：“不睡觉干啥，俺又不当干部。”
外边冷，耳朵稍子跟猫咬似的，德厚进了屋，屋里黑洞洞的，桌子腿上栓着两只绵羊，绵羊兴许饿了，咩咩地叫唤，一股浓烈的尿臊气，把德厚呛出来了。德厚揪着鼻子说：“什么狗屁味儿，把厌恶叫出来！”
厌恶披着破棉袄，穿着一条破秋裤，吸溜着鼻子出来了，两条腿不停地哆嗦。德厚说：“厌恶，你两口子不能勤快点儿？院子里的草，快把你小子埋住了，伸伸手的事儿。”
厌恶吐了一口，翻着眼皮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说没用的。”德厚懒得跟他啰嗦，说：“厌恶，钱预备好了没有？满村里就差你一家了，赶紧交上。”厌恶二话没说，扭头进了屋。厌恶媳妇说：“别不知死活了，德厚，行行好吧，让人把厌恶锁了去！”德厚生气地说：“好你个厌恶！”
钟富刚要反驳，钟富媳妇狠狠掐了他一把，钟富只好把臭屁夹住了。德厚咧咧嘴巴，说：“好吧，听区里的。明华一回来，开社员大会，社员们同意，我和明华没话说。”刘万里说：“就是嘛，要相信群众，群众能把事情办好。”
钟富是个死性子，听德厚打了退堂鼓，嘴里的舌头，一下子变大了，好不容易露了个小脸儿，又让人把脸皮揭了去？吭哧了半天说：“再开会还是这个结果。刘区长，德厚明华没错儿，群众是啥？群众是一泡马粪，一人一套，啥事儿也弄不成。”
德厚又气又恨，钟富这把儿嘴缺少调教，好不容易把刘万里的气儿顺过来，钟富一句话，事儿弄砸了。钟富媳妇白了钟富一眼，说：“你不说话还能死了！”刘万里一拍筷子，说：“德厚，横也不成竖也不成，你们这是典型的大锅饭，一定要纠正过来！”
市里的摊派款一直没收齐，刘万里在村里坐镇，明华在市里没回来，德厚少不得着急上火，账簿子在田明手上，两人查对了一遍，还剩厌恶和毛头娘两家没交。刘子平冷笑着说：“老刘，摊派款收不齐，没法回去交差，我带着钱回市里。”
刘万里也发了狠，说：“庆西，不行派公安来。”德厚怕把事情闹大了，一遍一遍去催，厌恶挥着拳头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毛头娘说：“我想进局子住两天呢，反正吃饭不花钱。”
刚吃了早饭，刘庆西来了，德厚媳妇刚要泡茶，刘庆西说：“刘德厚，屁大的事儿，你也弄不利索，要你们这帮人是干啥的！”德厚媳妇很生气，差点儿把茶壶摔到刘庆西头上，嘴唇哆嗦着说：“他爹，别把公家事儿拿到家里来说，我身子不好，把我气煞了，俺娘家饶不了你。”德厚只好跟刘庆西出来了。刘庆西说：“刘子平手里有尚方宝剑，你抗不过去，赶快把他打发走！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时候，公安局来拿人。”
德厚进了厌恶家。厌恶不是不交，他拿啥交？手里攥着一把手指头，德厚心里有数，实在不行，妮是个通情达理的，少不得替他交了。厌恶以前跟妮过，两口子不调贴，又是懒散惯了的，光妮一个人兴许忍了，主义四清家里哪个是好惹的？一串通逼着妮把他两口子开出来了。
在大家里有妮管着，厌恶两口子还有把骨头，一分家骨头散了，仗着上了几岁年纪，倚老卖老，好吃懒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种地浮皮潦草，铁打得日子也过掉了底。起先妮可怜他，接济他一份儿，谁知越扶越没筋骨，干脆撒手不管了。
厌恶住的是个小单院，这个院儿，原是月娥婶子家的，两间小房子，一个四堵破墙的院落，月娥婶子殁的那年，发了善心，把小单院给了月娥，分家把小院分给了厌恶。德厚没来一遭儿，说起来，厌恶不顶个人数，村里大小事儿，除了捐款公粮少不了他，一般麻烦不到他。
德厚高声咳嗽了一声，屋里没动静儿，德厚又咳嗽了一声，厌恶媳妇揉着眼睛出来，顶着一头草叶子，愣愣地看着德厚。德厚说：“啥时候了，还睡懒觉，不过日子了！”厌恶媳妇说：“不睡觉干啥，俺又不当干部。”
外边冷，耳朵稍子跟猫咬似的，德厚进了屋，屋里黑洞洞的，桌子腿上栓着两只绵羊，绵羊兴许饿了，咩咩地叫唤，一股浓烈的尿臊气，把德厚呛出来了。德厚揪着鼻子说：“什么狗屁味儿，把厌恶叫出来！”
厌恶披着破棉袄，穿着一条破秋裤，吸溜着鼻子出来了，两条腿不停地哆嗦。德厚说：“厌恶，你两口子不能勤快点儿？院子里的草，快把你小子埋住了，伸伸手的事儿。”
厌恶吐了一口，翻着眼皮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说没用的。”德厚懒得跟他啰嗦，说：“厌恶，钱预备好了没有？满村里就差你一家了，赶紧交上。”厌恶二话没说，扭头进了屋。厌恶媳妇说：“别不知死活了，德厚，行行好吧，让人把厌恶锁了去！”德厚生气地说：“好你个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