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刚走，三官说：“还是大医院的护士人道，人家说话讲究，不伤人。 三番医院的护士，见人就瞪眼。菊花生孩子，我吸了一口烟，护士一把把烟袋夺了去，扔到垃圾箱去了。明仁，还记得我那根烟袋吧？玛瑙嘴儿，朱砂梅杆儿，说扔就扔了，啥玩意儿！”明仁笑了笑。
一会儿门开了，明义伸头说：“进来吧。”进了病房，没看见车耀先在哪儿，整整一大间房里，围了一圈红木沙发，沙发靠背扶手上嵌着贝片，有枯枝梅花，有珊瑚瘦亭，银亮银亮的。沙发对面，摆着一张大红的案子，放着一台电视机。墙上悬着几轴儿字画，靠墙一组书橱。角落里的花架上，摆着说不上名堂来的鲜花，花瓶里插着两根长长的雉尾。两人眼花缭乱，这哪是病房，有这样的病房，神仙似的，谁不愿意进来住住？
明义指了指沙发，意思让两人坐下，小声说：“省委刘书记过来了，在里边跟车书记说话呢。三哥，一会儿刘书记出来了，你们再进去。”明义说完，推开一边的小角门进去了。
一听省委刘书记在这里，两人心里禁不住发毛，心里直怪明义办事草率。门子响了一声，两人规规矩矩站起来。里面出来个人，四十几岁年纪，头发梳得溜光，狗舔了似的，两人不认识，以为是省委刘书记，吓得大气不敢出。那人摆摆手说：“是董书记的亲戚吧？”
明仁恍然站起来，紧张地说：“我是董书记的大哥。”那人客气地伸出手，拍了拍明仁的手背。明仁嗫嚅着说：“刘书记，俺大老远来，就想看车书记一眼，没别的意思儿。”
那人一笑，一副和蔼的样子，指指沙发说：“您请坐吧。我是刘书记的秘书。姓马，叫马奇。一会儿刘书记出来接见你们，不要紧张。刘书记想听听农村的事儿，有什么说什么。对了，刘书记很关心农民的收入问题。”马秘书说完也进去了，三官小声说：“还马奇，咋不叫骑马！”
不一会，明义陪着一个高个子出来，人很瘦，干巴巴的，一脸儿皱纹。跟明仁三官一一握完手，看了明义一眼，明义介绍说：“省委刘书记。我大哥董明仁，村里书记魏三官同志。”刘书记挨着明仁坐下，亲切地一笑，说：“来一趟不容易，别急着走，让董书记陪着你们转转，省城大得很，好些名胜呢。”
马秘书在一边坐下，掏出个本本儿，微微地笑着。明仁刚才悬在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下了，刘书记很亲切，没有官架子。刘书记笑笑说：“车书记身体不太好，一直很关心你们。让车书记休息一阵儿，过一会儿，你们进去看看老书记。”
明仁不安地点着头。刘书记搓着手，刘书记的手，很大很瘦，很结实，脉管儿跳得很高，像一条条打滚的蚯蚓。刘书记笑得很慈祥，和蔼地问道：“老哥哥们，农村咋样儿，日子比前些年好过了吧？”
三官看看明义，看看马秘书，不知怎么回答刘书记。马秘书只是笑，笑得很含糊。刘书记又是一笑，跟明义说：“董书记，您要有时间，陪我下去走走。我一直在南方工作，虽然都是地方工作，风俗民情差着一大截子呢。”
三官有些后悔，为啥不直接说呢，一个农村支部书记有啥好怕的？揭了盖子，顶多巴掌大的一方天。刘书记在三官脸上扫了一阵，鼓动着说：“三官同志，你是村里的书记，我是省里的书记，咱俩一样的官儿。农村工作，你最有发言权。”
明义说：“三哥，别紧张，别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刘书记想跟你说说话。”三官紧张地说：“刘书记，我怕说不好。”刘书记朝三官笑笑说：“老哥哥，怎么想的怎么说，不要有什么忌讳。”马秘书一本正经地记录。
三官捂着嘴巴，小声咳嗽着说：“刘书记，农村的日子不及前几年了，越过越倒出溜了。”刘书记眼皮闪了闪，紧紧闭着嘴巴。马秘书轻轻咳嗽了一声，三官后悔刚才说重了，可他说的是实话儿。
刘书记皱着眉头说：“三官同志，不要有顾虑，你继续说，为啥日子不如前几年了。”三官说：“老百姓对土地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地越种越差，浮皮潦草，个别村里，土地出现了撂荒现象。”
刘书记看着三官，点点头又摇摇头，眉毛耸动着说：“怎么会出现撂荒呢？撂荒面积大不大？严重不严重？这两年粮食产量连续下滑，这样不行！”三官说：“眼下不严重，面积不太大。刘书记，可这是个苗头儿。”刘书记又点点头，示意三官说下去。三官说：“刘书记，咱农民啊，最讲实惠，现在是吃饱了，吃饱了，不等于没有想法了。以前，盼着有几亩地种种，盼着吃饱饭，心里有多少念想！土地联产承包以后，饭吃饱了，咱还盼着日子有个长久，有个发展。”
刘书记笑笑，赞同地说：“这个想法很对，没有发展，没有出路，就没有生产积极性。三官同志，你继续说。”三官舔着嘴唇，马秘书放下手里的本本，赶紧递给三官一杯水，三官接水杯的时候，马秘书给他递了个眼色，三官佯装没看出来。说就说了，有啥怕的！
一会儿门开了，明义伸头说：“进来吧。”进了病房，没看见车耀先在哪儿，整整一大间房里，围了一圈红木沙发，沙发靠背扶手上嵌着贝片，有枯枝梅花，有珊瑚瘦亭，银亮银亮的。沙发对面，摆着一张大红的案子，放着一台电视机。墙上悬着几轴儿字画，靠墙一组书橱。角落里的花架上，摆着说不上名堂来的鲜花，花瓶里插着两根长长的雉尾。两人眼花缭乱，这哪是病房，有这样的病房，神仙似的，谁不愿意进来住住？
明义指了指沙发，意思让两人坐下，小声说：“省委刘书记过来了，在里边跟车书记说话呢。三哥，一会儿刘书记出来了，你们再进去。”明义说完，推开一边的小角门进去了。
一听省委刘书记在这里，两人心里禁不住发毛，心里直怪明义办事草率。门子响了一声，两人规规矩矩站起来。里面出来个人，四十几岁年纪，头发梳得溜光，狗舔了似的，两人不认识，以为是省委刘书记，吓得大气不敢出。那人摆摆手说：“是董书记的亲戚吧？”
明仁恍然站起来，紧张地说：“我是董书记的大哥。”那人客气地伸出手，拍了拍明仁的手背。明仁嗫嚅着说：“刘书记，俺大老远来，就想看车书记一眼，没别的意思儿。”
那人一笑，一副和蔼的样子，指指沙发说：“您请坐吧。我是刘书记的秘书。姓马，叫马奇。一会儿刘书记出来接见你们，不要紧张。刘书记想听听农村的事儿，有什么说什么。对了，刘书记很关心农民的收入问题。”马秘书说完也进去了，三官小声说：“还马奇，咋不叫骑马！”
不一会，明义陪着一个高个子出来，人很瘦，干巴巴的，一脸儿皱纹。跟明仁三官一一握完手，看了明义一眼，明义介绍说：“省委刘书记。我大哥董明仁，村里书记魏三官同志。”刘书记挨着明仁坐下，亲切地一笑，说：“来一趟不容易，别急着走，让董书记陪着你们转转，省城大得很，好些名胜呢。”
马秘书在一边坐下，掏出个本本儿，微微地笑着。明仁刚才悬在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下了，刘书记很亲切，没有官架子。刘书记笑笑说：“车书记身体不太好，一直很关心你们。让车书记休息一阵儿，过一会儿，你们进去看看老书记。”
明仁不安地点着头。刘书记搓着手，刘书记的手，很大很瘦，很结实，脉管儿跳得很高，像一条条打滚的蚯蚓。刘书记笑得很慈祥，和蔼地问道：“老哥哥们，农村咋样儿，日子比前些年好过了吧？”
三官看看明义，看看马秘书，不知怎么回答刘书记。马秘书只是笑，笑得很含糊。刘书记又是一笑，跟明义说：“董书记，您要有时间，陪我下去走走。我一直在南方工作，虽然都是地方工作，风俗民情差着一大截子呢。”
三官有些后悔，为啥不直接说呢，一个农村支部书记有啥好怕的？揭了盖子，顶多巴掌大的一方天。刘书记在三官脸上扫了一阵，鼓动着说：“三官同志，你是村里的书记，我是省里的书记，咱俩一样的官儿。农村工作，你最有发言权。”
明义说：“三哥，别紧张，别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刘书记想跟你说说话。”三官紧张地说：“刘书记，我怕说不好。”刘书记朝三官笑笑说：“老哥哥，怎么想的怎么说，不要有什么忌讳。”马秘书一本正经地记录。
三官捂着嘴巴，小声咳嗽着说：“刘书记，农村的日子不及前几年了，越过越倒出溜了。”刘书记眼皮闪了闪，紧紧闭着嘴巴。马秘书轻轻咳嗽了一声，三官后悔刚才说重了，可他说的是实话儿。
刘书记皱着眉头说：“三官同志，不要有顾虑，你继续说，为啥日子不如前几年了。”三官说：“老百姓对土地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地越种越差，浮皮潦草，个别村里，土地出现了撂荒现象。”
刘书记看着三官，点点头又摇摇头，眉毛耸动着说：“怎么会出现撂荒呢？撂荒面积大不大？严重不严重？这两年粮食产量连续下滑，这样不行！”三官说：“眼下不严重，面积不太大。刘书记，可这是个苗头儿。”刘书记又点点头，示意三官说下去。三官说：“刘书记，咱农民啊，最讲实惠，现在是吃饱了，吃饱了，不等于没有想法了。以前，盼着有几亩地种种，盼着吃饱饭，心里有多少念想！土地联产承包以后，饭吃饱了，咱还盼着日子有个长久，有个发展。”
刘书记笑笑，赞同地说：“这个想法很对，没有发展，没有出路，就没有生产积极性。三官同志，你继续说。”三官舔着嘴唇，马秘书放下手里的本本，赶紧递给三官一杯水，三官接水杯的时候，马秘书给他递了个眼色，三官佯装没看出来。说就说了，有啥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