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说：“我有这个意思儿。 明义说，让我过去查查身子。查啥？死不了！”明仁咧嘴笑了，“三哥，你也查查去，明义有本本儿，不花钱。”三官一笑，说：“刚才还说死不了，又怕了？”两人笑了几声，起身走了。
松年对着月影儿，守着一碟儿咸菜，喝了两盅儿小酒。酒是水源买的，味儿自然不一样。晃了晃瓶子，舍不得了，拧上盖子，嚼了一个干馍。吃完了饭，抓了两把青草扔给骡子，骡子吐噜着响鼻，静静地舔草叶儿。
星影儿出齐了，月光虚虚地照着，院子里一地月光，进来一对儿人影儿，松年吧嗒着嘴说：“三哥，刚拿起酒瓶儿来，喝一盅儿？”三官说：“水源买的吧。”松年笑了一声说：“谁买的也一样儿。”
三个人在月光里坐下。何松年说：“有事儿吧？”三官说：“松年，当初咱说的事儿，你可答应了。”何松年惶惑地说：“三哥，啥事儿？”明仁说：“何山和玉芬的事儿。”何松年说：“我正盘算咋跟松明说去呢，当初说好了的，过了大水的百日坟，办他俩的事儿。”
明仁说：“松年，不是我逼你，事儿逼的，玉芬怀孕了。”何松年说：“我听说了。这个何山！”三官说：“松年，一块跟松明说说去？”何松年起了身，说：“说说去。”明仁说：“三哥，别急着走，何松明反悔了咋办？”松年愣了愣，说：“他不急着抱孙子？松明是棵狗尿苔，也想留根根儿。”明仁说：“这话难说。跟松明说话，咱得多预备几个心眼儿。”松年想了想，说：“松明要是不答应，我这房子闲着呢，拾掇拾掇，把玉芬娶到这边来。”
松明家吃饭晚，三人进去，松明筷子还没放下，何山站起来说了几句话，松明两口子没欠身，依旧坐着吃饭。松年气呼呼地说：“何松明，你腚就那么沉！”何松明说：“站一站，多吃一个馍。夜猫子进宅子，别指望敲锣打鼓。”
何山瞪了何松明一眼，把筷子啪地摔下了，何松明骂：“吃撑了咋的，少给老子摔脸子！”松明媳妇门牙掉光了，掐了一块馍塞到嘴里，牲口回嚼似的，不三不四地说：“哥，你领着人来抄家呢，俺没犯王法吧？你当哥的，别说给兄弟遮风挡雨，人家剥咱的皮，你帮着磨刀子。”何松年的肺要炸，哼了一声，把火气压住了。
何松明和他媳妇吃完了饭，抹了一把儿嘴，说：“三哥，集资款的事儿，最好别跟我说，我没闲钱填坑。你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国民党时期也没这么多税！”三官耐着性子，说：“何松明，你别说浑话，大水丧事上你咋说的？”
松明摸出半截儿烟，自己点上，说：“我光想着给大水磕头了，把脸臊得干干净净，别的事儿，一概忘干净了！”明仁冷笑着说：“何松明，你还记的磕头，脑子就没进水，何山和玉芬的事儿，咋说？我和三哥听你句话儿。”
何松明说：“爱咋办咋办！你们让咱听钱咱听钱，让咱磕头咱磕头，行了吧？我姓何，跟俺哥一个姓，不是他韩家的孙子！”松明媳妇说：“明仁大哥，你和韩家是亲戚儿，是亲三分向，向亲难向理，事儿过去了，咋又提起来了？”
何松年说：“松明，你不能说句好听的？何山和玉芬的事儿，不能拖了，赶紧办了吧。”何松明说：“哥，韩家急，我不急，孩子在玉芬肚子里长着，你还让我跟着肚子疼？没那事儿。”何松年说：“孩子是谁的？”松明哧地一笑，说：“咱老何家的种儿，我心里明镜似的，没打算按在人家身上。三官，明仁，这俗话说，外亲不当里，你们当得了韩家的家？笑话！我说句话儿，孙子媳妇儿我都认，现在不行，说破天也不行。我得把我的脸儿找回来，让他韩家把我脸上的狗皮揭了，我敲锣打鼓风风光光把事儿办了。”
三官气得一句话也没有，明仁咧嘴儿一笑，说：“何松明，咋个揭法？你说个动静儿。”何松明说：“韩玉芬生了孩子，我脸上的狗毛就褪干净了。”明仁又是一笑，说：“何松明，你的意思儿我明白，让韩玉芬把孩子生在娘家，让韩家老少没脸出门儿？”松明说：“只要不生在何家，我啥意见也没有。”
明仁哈哈笑了几声，拉了三官就走，三官愣愣地看着明仁，明仁说：“三哥，松明总算开了金口，我求的就是他这句话儿。好吧，何松明，咱把话说明了，往后何家跟韩家没瓜葛了，玉芬甭管嫁到哪里，你不许找人家的麻烦。”
松年知道明仁给松明唱空城计，也不点破，气呼呼地说：“松明，你等着吧，算你有种！何山不打一辈子光棍，算你有能耐！”何松年撂下一句话，也走了。何山的脸儿，一下子青了，说：“爹，别说我不认您这个老子，从今您过您的日子，我死我活和您无关！”何山说完，跪下给何松明磕了一个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松年对着月影儿，守着一碟儿咸菜，喝了两盅儿小酒。酒是水源买的，味儿自然不一样。晃了晃瓶子，舍不得了，拧上盖子，嚼了一个干馍。吃完了饭，抓了两把青草扔给骡子，骡子吐噜着响鼻，静静地舔草叶儿。
星影儿出齐了，月光虚虚地照着，院子里一地月光，进来一对儿人影儿，松年吧嗒着嘴说：“三哥，刚拿起酒瓶儿来，喝一盅儿？”三官说：“水源买的吧。”松年笑了一声说：“谁买的也一样儿。”
三个人在月光里坐下。何松年说：“有事儿吧？”三官说：“松年，当初咱说的事儿，你可答应了。”何松年惶惑地说：“三哥，啥事儿？”明仁说：“何山和玉芬的事儿。”何松年说：“我正盘算咋跟松明说去呢，当初说好了的，过了大水的百日坟，办他俩的事儿。”
明仁说：“松年，不是我逼你，事儿逼的，玉芬怀孕了。”何松年说：“我听说了。这个何山！”三官说：“松年，一块跟松明说说去？”何松年起了身，说：“说说去。”明仁说：“三哥，别急着走，何松明反悔了咋办？”松年愣了愣，说：“他不急着抱孙子？松明是棵狗尿苔，也想留根根儿。”明仁说：“这话难说。跟松明说话，咱得多预备几个心眼儿。”松年想了想，说：“松明要是不答应，我这房子闲着呢，拾掇拾掇，把玉芬娶到这边来。”
松明家吃饭晚，三人进去，松明筷子还没放下，何山站起来说了几句话，松明两口子没欠身，依旧坐着吃饭。松年气呼呼地说：“何松明，你腚就那么沉！”何松明说：“站一站，多吃一个馍。夜猫子进宅子，别指望敲锣打鼓。”
何山瞪了何松明一眼，把筷子啪地摔下了，何松明骂：“吃撑了咋的，少给老子摔脸子！”松明媳妇门牙掉光了，掐了一块馍塞到嘴里，牲口回嚼似的，不三不四地说：“哥，你领着人来抄家呢，俺没犯王法吧？你当哥的，别说给兄弟遮风挡雨，人家剥咱的皮，你帮着磨刀子。”何松年的肺要炸，哼了一声，把火气压住了。
何松明和他媳妇吃完了饭，抹了一把儿嘴，说：“三哥，集资款的事儿，最好别跟我说，我没闲钱填坑。你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国民党时期也没这么多税！”三官耐着性子，说：“何松明，你别说浑话，大水丧事上你咋说的？”
松明摸出半截儿烟，自己点上，说：“我光想着给大水磕头了，把脸臊得干干净净，别的事儿，一概忘干净了！”明仁冷笑着说：“何松明，你还记的磕头，脑子就没进水，何山和玉芬的事儿，咋说？我和三哥听你句话儿。”
何松明说：“爱咋办咋办！你们让咱听钱咱听钱，让咱磕头咱磕头，行了吧？我姓何，跟俺哥一个姓，不是他韩家的孙子！”松明媳妇说：“明仁大哥，你和韩家是亲戚儿，是亲三分向，向亲难向理，事儿过去了，咋又提起来了？”
何松年说：“松明，你不能说句好听的？何山和玉芬的事儿，不能拖了，赶紧办了吧。”何松明说：“哥，韩家急，我不急，孩子在玉芬肚子里长着，你还让我跟着肚子疼？没那事儿。”何松年说：“孩子是谁的？”松明哧地一笑，说：“咱老何家的种儿，我心里明镜似的，没打算按在人家身上。三官，明仁，这俗话说，外亲不当里，你们当得了韩家的家？笑话！我说句话儿，孙子媳妇儿我都认，现在不行，说破天也不行。我得把我的脸儿找回来，让他韩家把我脸上的狗皮揭了，我敲锣打鼓风风光光把事儿办了。”
三官气得一句话也没有，明仁咧嘴儿一笑，说：“何松明，咋个揭法？你说个动静儿。”何松明说：“韩玉芬生了孩子，我脸上的狗毛就褪干净了。”明仁又是一笑，说：“何松明，你的意思儿我明白，让韩玉芬把孩子生在娘家，让韩家老少没脸出门儿？”松明说：“只要不生在何家，我啥意见也没有。”
明仁哈哈笑了几声，拉了三官就走，三官愣愣地看着明仁，明仁说：“三哥，松明总算开了金口，我求的就是他这句话儿。好吧，何松明，咱把话说明了，往后何家跟韩家没瓜葛了，玉芬甭管嫁到哪里，你不许找人家的麻烦。”
松年知道明仁给松明唱空城计，也不点破，气呼呼地说：“松明，你等着吧，算你有种！何山不打一辈子光棍，算你有能耐！”何松年撂下一句话，也走了。何山的脸儿，一下子青了，说：“爹，别说我不认您这个老子，从今您过您的日子，我死我活和您无关！”何山说完，跪下给何松明磕了一个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