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富媳妇停了手里的活儿，狠狠地白了钟富一眼，说：“白书记，您少听他嘴里嚼蛆，庄稼人不种地，还叫庄稼人？钟富，你别打错了如意算盘！”白云很感兴趣地看着钟富，说：“说说看。 ”钟富说：“白书记，我分的那片儿地，是块涝场，旱了收蛴螬，涝了收蛤蟆，没法儿种。”钟富媳妇说：“白书记，不怨咱运气不好，明明咱抓了份好地，钟富风格高，跟人家换了。”
钟富名声不好，贪污犯有几个不贪的？白云说：“真有这回事儿？”钟富苦笑着说：“白书记，吃过饭您给我参谋参谋，地跟人家换了，在别人手里，兴许啥也不得，改造出来，谁说不是聚宝盆。”钟富媳妇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钟富，你吹把你，早晚把锅子吹掉了底，人家得了便宜卖乖，你倒好，狗屎盆子往脑门子上贴。”
很快吃完了饭，白云没把钟富的话儿当回事儿，钟富挨了十几年批斗，脑子进水了。钟富没走的意思，白云催促说：“谷子熟透了，割谷子吧，赶上一场儿风，后悔也来不及。”
钟富说：“谷子割得差不离了，还有一片儿，晚种了几天，苗儿起来得迟，过两个晌午才熟呢。白书记，您跟我地里瞅瞅去，帮我拿个主意，您要说行，这一季麦我不种了。”白云不情愿，农忙时节，地里有多少活儿啊。
钟富扛了一柄锹，白云顺手抄了一把儿镢头，钟富回头说：“他娘，晌午多炒两个菜，我和白书记转一圈就回来。”到了街上，大伙儿刚出工，钟富故意在路上磨蹭，跟谁也说两句话，大家看白云的眼光有点怪。
德厚赶着大车过来，钟富没话找话地说：“德厚啊，明儿让他婶炒两个菜，我跟你帮一天忙。”看见白书记，德厚跳下车，说：“白书记，今儿您回县里吧，我送您一程。”白云摸不着头脑，问：“德厚同志，有事儿？”
德厚拉了白云一把，悄声说：“白书记，钟富是贪污犯，还带着帽子呢，您咋帮他？”白云笑笑说：“钟富也是队里的社员，你们不要歧视他。”钟富赶上来，说：“德厚，骡子闲着了，谁家使唤，让他过来牵。”德厚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钟富，管好你自己吧。”
钟富说得不差，他家的地地势低洼，像一个锅底，阴雨天过水，不长庄稼，边儿上的谷子割完了，剩下中央一片枯黄着，顶着尖尖的谷穗，在秋风里摇摆。一边是河道儿，清凌凌的一脉河水，哗哗地流淌。
白云站在地里看了一会，这片儿洼地改造起来不容易，填不少土方呢，土从哪里来？分了地，出了界石就是人家的地，动一锹土人家未必情愿。钟富吧唧着嘴巴吸烟，看着白云愣愣地笑。钟富不是个憨人，肯定有他的想法儿。白云说：“钟富，说说你的想法儿。”
钟富说：“这一片儿地，十几亩呢，中间一片没算地亩，是个累赘，弄好了也是个便宜。”白云说：“中间这一片很难耕种，一种一收，大车进不去，不方便。”钟富咧嘴儿一笑，说：“白书记，种庄稼没收成是定了的，要是种藕呢？”白云笑了，这个钟富，无利不起早，他看上这片地了。
钟富说：“白书记，您看，改造成良田，没几百土方，肯定不行，一个冬天，我和骡子有事儿干了。您再看看，挖成藕塘，出不了半月，五亩藕塘出来了。五亩藕塘是个啥收成？我算了一笔账，一亩塘出两千斤藕，五亩就是一万斤，一斤三毛钱，就是三千元，三千元是两万斤谷子钱。”
白云不停地点着头，说：“钟富，这个算盘打得不错。”钟富咧着嘴巴说：“白书记，您不发话，这个账它就是虚的。”白云不解地问：“怎么会是虚的呢？”钟富摇头说：“我怕没等挖藕塘呢，一顶帽子给我扣上了。”白云不解地问：“啥帽子？”钟富说：“破坏基本农田啊。”白云笑笑，没言语。钟富继续说：“白书记，您看看我的计划。”
钟富从帽子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毛边纸，纸上画了一方池塘，池塘里画着圈圈点点的荷叶，几支高高低低的莲花，池塘边儿上，一片油绿的蔬菜。钟富不是画家，画得不怎么好，毛里毛躁，荷叶像几顶烂草帽儿，荷花像一堆没发开的窝头，大致样子白云还能看得懂。
白云想笑，还是忍住了，心说，钟富这人不简单！白云说：“钟富，你觉得你是破坏基本农田吗？”钟富惶惑地说：“不算，这片地早荒了若干年了，没在村里大账上。”白云说：“土地是国家的，种经济作物没问题，破坏基本农田不行。”
钟富名声不好，贪污犯有几个不贪的？白云说：“真有这回事儿？”钟富苦笑着说：“白书记，吃过饭您给我参谋参谋，地跟人家换了，在别人手里，兴许啥也不得，改造出来，谁说不是聚宝盆。”钟富媳妇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钟富，你吹把你，早晚把锅子吹掉了底，人家得了便宜卖乖，你倒好，狗屎盆子往脑门子上贴。”
很快吃完了饭，白云没把钟富的话儿当回事儿，钟富挨了十几年批斗，脑子进水了。钟富没走的意思，白云催促说：“谷子熟透了，割谷子吧，赶上一场儿风，后悔也来不及。”
钟富说：“谷子割得差不离了，还有一片儿，晚种了几天，苗儿起来得迟，过两个晌午才熟呢。白书记，您跟我地里瞅瞅去，帮我拿个主意，您要说行，这一季麦我不种了。”白云不情愿，农忙时节，地里有多少活儿啊。
钟富扛了一柄锹，白云顺手抄了一把儿镢头，钟富回头说：“他娘，晌午多炒两个菜，我和白书记转一圈就回来。”到了街上，大伙儿刚出工，钟富故意在路上磨蹭，跟谁也说两句话，大家看白云的眼光有点怪。
德厚赶着大车过来，钟富没话找话地说：“德厚啊，明儿让他婶炒两个菜，我跟你帮一天忙。”看见白书记，德厚跳下车，说：“白书记，今儿您回县里吧，我送您一程。”白云摸不着头脑，问：“德厚同志，有事儿？”
德厚拉了白云一把，悄声说：“白书记，钟富是贪污犯，还带着帽子呢，您咋帮他？”白云笑笑说：“钟富也是队里的社员，你们不要歧视他。”钟富赶上来，说：“德厚，骡子闲着了，谁家使唤，让他过来牵。”德厚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钟富，管好你自己吧。”
钟富说得不差，他家的地地势低洼，像一个锅底，阴雨天过水，不长庄稼，边儿上的谷子割完了，剩下中央一片枯黄着，顶着尖尖的谷穗，在秋风里摇摆。一边是河道儿，清凌凌的一脉河水，哗哗地流淌。
白云站在地里看了一会，这片儿洼地改造起来不容易，填不少土方呢，土从哪里来？分了地，出了界石就是人家的地，动一锹土人家未必情愿。钟富吧唧着嘴巴吸烟，看着白云愣愣地笑。钟富不是个憨人，肯定有他的想法儿。白云说：“钟富，说说你的想法儿。”
钟富说：“这一片儿地，十几亩呢，中间一片没算地亩，是个累赘，弄好了也是个便宜。”白云说：“中间这一片很难耕种，一种一收，大车进不去，不方便。”钟富咧嘴儿一笑，说：“白书记，种庄稼没收成是定了的，要是种藕呢？”白云笑了，这个钟富，无利不起早，他看上这片地了。
钟富说：“白书记，您看，改造成良田，没几百土方，肯定不行，一个冬天，我和骡子有事儿干了。您再看看，挖成藕塘，出不了半月，五亩藕塘出来了。五亩藕塘是个啥收成？我算了一笔账，一亩塘出两千斤藕，五亩就是一万斤，一斤三毛钱，就是三千元，三千元是两万斤谷子钱。”
白云不停地点着头，说：“钟富，这个算盘打得不错。”钟富咧着嘴巴说：“白书记，您不发话，这个账它就是虚的。”白云不解地问：“怎么会是虚的呢？”钟富摇头说：“我怕没等挖藕塘呢，一顶帽子给我扣上了。”白云不解地问：“啥帽子？”钟富说：“破坏基本农田啊。”白云笑笑，没言语。钟富继续说：“白书记，您看看我的计划。”
钟富从帽子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毛边纸，纸上画了一方池塘，池塘里画着圈圈点点的荷叶，几支高高低低的莲花，池塘边儿上，一片油绿的蔬菜。钟富不是画家，画得不怎么好，毛里毛躁，荷叶像几顶烂草帽儿，荷花像一堆没发开的窝头，大致样子白云还能看得懂。
白云想笑，还是忍住了，心说，钟富这人不简单！白云说：“钟富，你觉得你是破坏基本农田吗？”钟富惶惑地说：“不算，这片地早荒了若干年了，没在村里大账上。”白云说：“土地是国家的，种经济作物没问题，破坏基本农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