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宫皇太后四宫妃嫔妾齐聚合芳殿，真可谓之是严阵以待。// .kyxsw. 快眼小说网//东太后率先发难，声色俱厉道：“皇后，既然崔贵妃能查出这样的事情，说明定然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哀家倒要先责你管教不严之罪！”这真可谓是天大的冤枉，那宫女本是东太后身边的人，借我十副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管人家的事啊。不过看出东太后意在推卸责任，我便痛痛快快地出列跪下，一口认了下来：“臣妾知罪。”“母后！”锦晗匆匆赶到，一见这阵仗可不乐意了，“皇后还病着呢，怎么能跪着？你们还不快去扶起来！再说皇后素来治下以仁，德容言功俱备，朕看根本不关皇后的事，乃是那宫人自甘下贱，做下违反宫规之事！”“……”我先冷汗再黑线，最后干脆利落地果断装病了——扶着额头弱柳扶风地倒在锦晗怀里道：“皇上，臣妾……有些头晕……”锦晗吓得连忙要叫太医，我轻轻止了，道：“不碍事儿，坐会儿便好，皇上不妨先听听那宫人是怎么说？”锦晗这才罢了，半扶半抱着让我挨着他坐下，一甩袖子道：“贵妃，有什么证据便呈上来罢！”崔云婕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立刻有宫人端了个金漆托盘上来，里面端端正正摆着那只金丝楠木匣子，上面的锁还是好好的；同时两个力大的宫女拖着那名宫女进来，我记得她的名字是明月，人向来安安静静，这一看去也是，脸上的神色像是平静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决绝。东太后的脸色忽然变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微微抿唇笑了。不枉我昨日专门知会崔云婕一声，要她查出头绪后切莫打草惊蛇，待所有人到齐才可带上证物犯人——看来她还真是照办了，很好很好。“启禀皇上，这把锁没有破坏的痕迹。”林武接过匣子细细端详了一番，转身对锦晗道。锦晗面色不变，沉声道：“台下罪婢，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出这匣中所放为何？”明月并没有抬头，战战兢兢向前跪着挪了两步，声音很低很小：“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家人带来的东西。”“哦？”锦晗微微挑眉，轻笑一声：“这匣子可不是寻常东西，既然你家境如此殷实，又何必入宫为奴？”明月又抖了一抖，锦晗加重了语气：“朕再问你一次，这匣中所放为何？”这次明月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东太后当即拍案道：“大胆罪婢，事到如今还敢抵赖，来人！拖出去……”“母后，且慢。”锦晗抬手止住，一双眼转向明月，幽幽道：“那朕问你，钥匙何在？”明月抖得更厉害了些，声音却渐渐稳了：“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哦？那究竟是何人将这匣子交予你手？”锦晗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一愣，不禁看向他的脸，却发现他仍是一眨不眨望着明月，只是忽然飞快地低头，似是不经意地在我颊边轻轻蹭了一下。“……”我承认我有些耳热。众人屏息，只听得明月轻声道：“回皇上的话，这……这是罪婢盗窃所得，请皇上重重治罪！”——盗窃！“盗窃？”锦晗微微扬唇，似笑非笑道，“朕恕你无罪，且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来听听。”明月又开始微微颤抖，许久后方道：“罪婢的弟弟，在外赌输了一大笔银钱……罪婢的父母无力还债，故此罪婢终日犯愁，才……才一时鬼迷心窍，想偷些东西出去，典当变卖些资财……”锦晗冷冷道：“那么你为何不偷别的，专偷这匣子？”明月伏在地面，道：“因为……因为这盒子不是宫中之物，上面没有官印也没有私印，拿出去变卖或是典当，也不至会被人牵连定罪……”“你倒挺聪明的。”锦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似乎很随意地问道，“既然不是宫中之物，那……你是从哪儿拿到它的？”——直到这一刻，我才蓦然发觉他的问话从一开始就在不断向这个方向靠拢——从一开始，他想问的就是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明月这次真的抖了起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全然的恐惧：“奴婢……奴婢不敢说……”“放肆！”崔云婕怒道，一双凤眼高高挑了起来，“皇上问话，你一介小小奴婢哪有拒不承认之理？！依本宫看来，怕是这奴才还挺忠心护主的，生怕供出实话来对她的主子不利罢，你说是不是啊，魏嫔？”魏佳媛没有吭声，东太后却忽然冷冷道：“你才放肆！”崔云婕唬了一跳，忙不迭地跪下，又满含不甘道：“太后娘娘，臣妾……”东太后柳眉倒竖，怒斥道：“你糊涂了不成？！明月是哀家宫里出去的奴才，拨来合芳殿照顾魏嫔的！崔贵妃方才的意思难道是在说，这东西是从哀家的慈宁宫流出去的？！”崔云婕登时冷汗流了下来，花容惨淡，粉脸苍白，徒然辩解道：“不……不是……”西太后忽然满含威严地轻咳一声，崔云婕顿时振作了两分，坚持着摇摇欲坠道：“臣妾……臣妾绝无冒犯太后娘娘之意，还请太后明察！”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我轻描淡写地插了进来，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打开匣子，也好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再行定夺，母后以为如何？”西太后微微颔首，东太后则是沉了脸，没有说话。锦晗略微顿了一会儿，道：“朕以为此法甚好，既然母后没有异议，林武，把它砸开。”林武应了声“是”，廛尾金柄霍然出手。“当”的一声，铜锁应声落地。我心里暗暗一惊，转脸对锦晗轻嗔道：“皇上，原来林武也是练家子，看不出武艺竟如此高强，臣妾平时可是半点也瞧不出来。”锦晗笑着在我手上拍了拍，又抚了一把，“你又不修习武艺，哪里就瞧得出来？”我撇了嘴道：“臣妾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只是看那书上都说习武之人呼吸凝沉下盘扎实，到了面前自然还是看不出来，白白闹笑话了。”锦晗忙道：“别别别，姐姐莫气，是我错了还不行？等下你大可去踢他两脚，看看能不能踢倒，自然就知道他下盘稳是不稳了……”……我发誓，林武转过来时的表情有一瞬间默默抽了一下。他双手捧着那个匣子恭恭敬敬呈上御览，锦晗却将手一摆，淡淡道：“贵妃去打开看看，再告诉朕是什么罢。”“……臣妾遵旨。”崔云婕的步子微微有些抖，轻轻走到金阶下打开了匣子，似是细细翻检里面的东西；林武服服帖帖地闭目跪地，也不言语。“哐啷”一声，整个匣子都翻倒在地，里面似乎掉出两本书册样的东西来；崔云婕已然脸色惨白，已经顾不上失态，微张着口满脸无措。东太后当即怒道：“成何体统，贵妃——！”锦晗却淡淡打断了：“爱妃，匣中究竟是何物，还是拿来给朕看看罢。”殿中气氛紧张，一触即发，一个传令的小太监却忽然出现在殿门口，似是想进来又缩了回去——锦晗不耐道：“在门口缩头缩脑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那小太监当即跪着挪了进来，唯唯诺诺道：“启禀圣上，紫微宫的司玉女官请示说，皇后娘娘的药煎好了。”锦晗微愕，随即道：“姐姐回去服药罢，这事儿耽搁不得。”我犹豫地看了看地上那匣子，轻声道：“皇上，这……”他安抚地笑笑，“无妨，姐姐且去罢，朕待会儿就去看你。”我这才点了点头，向两位太后告了退，这才领着紫微宫的宫人出了合芳殿——直到坐上凤銮，才轻轻舒了口气。锦晗让我回去，是不想我趟这趟浑水，可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和慕容眠早就借机安排好了的。那匣子里的东西，慕容眠亲口告诉我，就是与东太后私通的侍卫统领送去给东太后的——两本书册俱是他卖弄才艺亲笔画的避火图，主角自然就是他与东太后两人，其中颠鸾倒凤种种情态不能一一详述。东西送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东太后当作首饰随意地搁置一旁，钥匙也顺手塞进了梳妆匣。谁料那天伺候的明月见物起意，又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东西，这才顺手牵羊了去；慕容眠恰见这一幕，遂趁夜里明月当值的时候悄悄开锁翻看了一下——我没有问他没有钥匙是怎么开的锁，想来也不外乎就是那些旁门左道——看罢了其中物事，便当笑话来讲给我听，谁料竟被司玉听了去。我唯一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司玉竟然是个练家子，并且决绝若斯——她竟忽然之间破门而入，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道：“司玉恳请娘娘一事！”我那时也被她吓了一跳，转眼看向慕容眠：“……你早知道司玉在听？！”他唇角带笑，一派悠然，虽然他没有答话，我却已经明白了，遂转向司玉道：“那便说与本宫听听，你的理由是什么？”
